這一點,就是隨行的士兵也沒有想到這兩個文官會這麼的膽大。
“真的沒有。”
檢查的二人皺起了眉頭。
因爲黃子澄與鐵鉉以爲她只是由於口中有血,所以纔沒有看到舌頭,其實舌頭還是有的。畢竟帶他們來的人也說了,也聽到了慘叫。沒有舌頭怎麼叫?
然而在認真檢查了之後,不得不承認,真的沒有舌頭。
“找一找。”二人下令。
可是這個屋裡很檢查,除桌椅之外,什麼都沒有。
到了這時候,許多人都冷靜下來,甚至人流開始迴流,就好像他們是特意跑出去,干擾了黃子澄他們燒木偶,轉移他們的視線。
任務完成了,他們也就回來了。
但是,如果說成害怕,人逃了,又回來,也不是不合理。
畢竟能參加喪事的,原本就是一家人。哪怕是再怕,也必須回來。
宗族禮法的禁錮,從來都是包括了肉身與靈魂。
人,可以怕。但怕過後,也只能回來。
看他們哆哆嗦嗦的樣子,絕對是真的在怕,有的人更是直言,是金家人回來了。
“他們回來了,他們要報復。”
“是我們,是我們害死了他們。他們會殺死全城的人……”
他們說着,是說給自己聽,也是說給“人”聽的。
“你們是……”
發生了這樣的事,主家是必須露面的。除了主家,還有請來的賓客。
隨着明軍的進駐,有一種人也在水漲船高,那就是海商子弟。
朱桂缺少人手,這是肯定的。
不過對領土的治理,朱桂不走常人路。他手上有軍隊,抓的第二項不是民心,甚至是與民心相反的東西,稅收。
後世有一句話,是人可以不平等,但是稅收與死亡是沒人可以避免的。
這句話很對。因爲治理一個國家,只要有稅收便足夠了。
有稅收,朱桂纔可以養軍,纔可以做他想做的事。
所以與軍隊同時進城的,便是朱桂任命的一批稅務官了。
這幫船商子弟,讓他們處理政務,他們不一定做的好,但是讓他們收稅,他們是肯定做的好的。
而這似乎被當地人當成了朱桂收買人心之舉,因爲他們做官了。
哪怕朱桂任命他們,是爲了稅收,但是官就是官。
所以看到黃子澄與鐵鉉,這家人並沒有口稱上國大人,而是以爲他們是朱桂任命的官。哪怕他們身後帶着士兵。
“先生,我們是王爺派來的。”鐵鉉大體上介紹說。其實現在的鐵鉉是有官身的。只不過他一心想當殖民官,自然不會報自己南京的官位了。
“嗯,哪家的孩子?”
他沒有報,自然是更讓人誤會了。辦事的主家還以爲他們是哪個船商家的。畢竟船商家不少人都當了官。如果大家敘一敘,說不定便有什麼拐彎抹角的關係。人際關係不就是這麼敘出來的嗎?
“先生,你看現在,到底怎麼回事?”鐵鉉知道他誤會了,然而他卻沒有解釋,反而直接打聽起來。
只要可以打聽,不要說誤會了,就是真的讓叫“世伯”,他也絕對會叫。
“這是詛咒啊。”
主家一下子好像老了好幾歲。
這時候他也纔想到,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擔憂說道:“事情有些不太對勁了,不是敘話的時候,你們先離開這裡吧。”
“那你呢?”鐵鉉問道。
“我?我是主事的,我肯定是暫時不能離開的。”
“可是萬一有什麼危險怎麼辦?”
這話一說,對方就更認定是自己認識的孩子了。只不過這時代,大家天南地北的過日子,一年見不上一面的多了去了。一時間沒認出來,又有什麼奇怪的。
“不用怕,我已經聯繫了一些朋友,他們認識降頭師,他們會過來幫忙,看看的。”
這些話他本不應該說,但如果真是認識的人家孩子,他也不得不說。萬一在他這兒出了事,他不好交待。
“伯父。”鐵鉉已經開口叫伯父了,“這後宅,有沒有其他什麼人進來過?”
“這自然是沒有了。女着後宅,咱們這樣的人家怎麼可以讓外人進出。”對方搖搖頭。
南疆的漢民融入越人,但也不是什麼都融。比的這男女關係,他們便融不了。
中原人如果家中孩子多,基本上是長幼有序地安排結婚。老大先結,然後老二,這樣子。
越人不是。他們結婚是一起結。
怎麼個一起結法呢?
當然不是所有兒子都找到老婆,舉辦什麼集體婚禮了。
而是幾個男人與一個女人結婚,然後一天換一個男人過日子,直到其他男人找到老婆爲止。
這是中原沒有的習俗,但是卻也是他們由秦人殺的只剩幾萬人口,依然保持住自己民族的關鍵。雖然在科學上說,一個種族只需要三千以上的人口,就足以保證種族延續了。
但是從趙佗統治的八十三年,由幾萬人,完成五十萬人口以上的飛越,這個法子至關重要。
一女配多男,足以保證了人口的出生率。畢竟這世界是有人生不出孩子的。男人原因與女人原因,一半對一半。
而這個法子卻可以避免任何一方的浪費。不管女人不能生,還是男人不能生,總歸是個例,沒可能都不能生。
而這法子,就可以保證這個家庭是一定會有孩子出生的。
而孩子一旦出生,不管是爸爸們,還是媽媽們都會當成親生的來養。
而這是中原人接受不了的。因爲接受不了,再加上其他的因素下,南疆的中原人一直也就成了少數民族。
“那屋裡有沒有木偶這些東西?”鐵鉉想了一下,不知道爲什麼他突然想起了他剛剛燒掉的木偶。
“當然沒有了,這東西也就是金家人在用。”他搖着頭,“我們是不用的……”
“這是皮影把戲人用的。”
對手藝人的不屑,這家人倒是保留了下來。
雖然都是背井離鄉的人,但是中原人還是喜歡種地,種地的人高看一眼,至於手藝人,呵呵……
哪怕是害怕,這不屑也是刻在骨子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