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之下,耿清點起了燈油,仔細的照耀了一下。
木偶娃娃的眼睛有些晦暗,又似乎有些乾癟。
爲什麼用乾癟這個詞呢。
發現面前木偶娃娃的不對勁,一股寒意,直衝耿清背脊。
他好像,知道面前的木偶娃娃是什麼了。
手機觸碰了一下木偶娃娃的臉頰,挺硬,不是很光滑,摩挲過去,有些褶皺。
腦海之中,閃過這些年周邊上貢的物品……
無聲的木偶娃娃目光呆滯,耿清明白了,面前的木偶娃娃,是用屍體製成。
真正的屍體,一個孩子。
可能這具木偶娃娃一直被放在窗簾後面,所以纔沒有發現。
“果然是蠻荒之地,居然拿屍體製作木偶娃娃。”
用人屍製成東西,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更不用說朱桂不久前才上貢過一個頭蓋骨。
正常人沒人喜歡陪屍體睡,耿清就是一個正常人。
“吾乃天朝上國禮部侍郎,你出去站在外邊,我休息之後再回來!”
那木偶聽言,果然是動了起來,挪窩至門外。
耿清也是膽大,直接合衣睡下。
其實也是。不膽大,也不會派到南疆來。
只不過這屍體製成的木偶跑出門外站着,與他一起來的人可就受不了了。
他們本以爲這是客棧的夥計,但是靠近了一看,才發現竟然是具人屍,所有人都不好了起來。
立即便有人上報了忠義城。
……
“怎麼回事,你們上報的屍體呢?”
“咦?剛纔還在這兒的,難不成自己會走?”
然而當忠義城派來了好手,木偶卻不見了。
來人凝重,搜索了所有可以搜索的地方,卻沒有任何發現。
“頭,他們是不是耍我們。”一個親衛說道。
這幫好手來自朱桂的親衛營,自然也就不是那麼怕這幫使節。
“看來,這事情沒那麼簡單。你們難道沒有注意到這裡只有咱們的人。店家與小二哪裡去了?”
“咚咚咚……”
正說着。屋內,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連忙朝門口看去,頓時愣住了。
在他們剛到起身身後的椅子上,不知什麼時候,那具失蹤的木偶已經坐在椅子上。
它的目光一直盯着親衛們的方向看着,嘴巴一直保持着微笑,露出白色的牙齒。
就好像它一直在這兒,只不過是他們沒有發現。
詭異的一幕讓張玖汗毛炸起,作爲一名隨朱桂一起行動過的斥侯,他以當時之功入了親衛營,學了功法。他以爲他已經可以獨擋一面了。然而真的讓他獨擋一面後,他竟然連一木偶是怎麼跑到他的身後的,他都不知道。
更讓他驚悚的是,那張椅子分明剛纔是他坐過的,甚至可以說上面還是暖和的。那是他的體溫。
要是他對自己下手,恐怕自己根本沒有還擊之力。
強忍着把這頭木偶踢飛的衝動,抽出自己打腰刀,走了過去。
“噗嗤……”
想也不想,腰刀直接刺入木偶的頭頂。
鋒利的刀身應聲沒入。就好像這木偶沒有頭蓋骨一樣。這是他學到的功法,可以讓他的刀更堅固,更加鋒利。
這是朱桂的研究與改進。如果天龍斬向浩然正氣那樣搞,只怕可以擁有的只怕是不多。
完整天龍斬的力量,普通人很難承受。而朱桂現在又需要人手,馬上可以調用的人手,所以他分解了天龍斬的力量。
力量先從基礎接收,適應了,再給更多。
腰刀拔出,帶起一些淡紅色的粘液。
與此同時,一股惡臭,從木偶身上傳來。
不過,想象當中的惡鬼慘叫的聲音並沒有出現,木偶娃娃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朝張玖笑着。
彷彿,是在嘲諷。
“真是夠變/態的,也不知道那個瘋子是怎麼保存這些屍體的。屍體表皮已經僵硬,但是內部居然還保持着血肉。”
張玖厭惡的用地上的抹布,將腰刀刀尖擦了一下。這是他的刀,這麼臭,他怎麼歸鞘。
“不過現在來看,這真的只是一個死物,但是這具木偶娃娃是怎麼移動的?”
刀刺都不出聲,讓張玖把它當成了死物。
正想着,面前的木偶臉部突然開始腐爛。
“小朋友。”
木偶嘴巴上下閉合:“把你的力量,給我……”
木偶的臉部逐漸凝實,變成了一張女人的臉。
“小朋友,把你的力量給我,好不好……”
話落,木偶猛地朝張玖撲來。
張玖一言不發,上去就是一拳。
木偶不應該先讓他紮上一刀。對張玖來說,當刀可以扎中對方,他也就不怕。看似恐怖,但是可以扎中,又有什麼可怕的?屍體,斥侯可不怕。木偶被這麼一打,猛然被打退。
張玖正欲衝上去,卻是發現木偶跟死屍一般,直接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又不動了。”
張玖停下。如果木偶與他拼命,他反而是會處理,但這一動不動,讓他遲疑着。
畢竟根據剛剛木偶的話來看,它的目的是得到自己的力量。
自己的力量是什麼?當然是從殿下得到的力量。
“可惡!”沒人想失去自己的力量,特別是這一幫跟着朱桂出過任務的斥侯們。
張玖看着地上的木偶,捂着鼻子,單手舉起房間的桌子砸向木偶的頭。他等着木偶反擊,但是木偶沒有。
頭部瞬間被踩爛,然後他打開門,朝大廳走去。
“仔細搜。店家,店小二,都不要放過。”張玖下令。
同時張玖也在搜索。
“可惡!他們真的不是活人了。”
人多力量大。很快便找到了店家與店小二。準確來說是找到了一個製作木偶的地方,看着地上的店家與店小二,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立即報告殿下,我等發現。”
張玖下令。
“這到底怎麼回事?”
張玖的嘴脣有些蒼白,這家客棧,他也住過的,但是當時他根本沒有想過店家與店小二不是人。
隱隱之間,他好像抓住了什麼。
下意識的,他又道:“通知殿下,查一下附近的客棧、驛站……”
他懷疑這裡只怕不是特殊的現象,而有可能許多人其實已經不是人了。他們是假人,是木偶。
想到這個可能,張玖的嘴脣有些蒼白。
“該死!難道我們身邊也有木偶。是了,做的這麼像,說他們一直活着,也是可以騙過許多人的。”
張玖被自己突然出現的想法給嚇了一跳。
身邊的人,都是傀儡,這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肯定是了。”
但是這又並非不可能。要知道他們幫王爺那次,對付的不就是一個木偶少女。
那少女可看不出是木偶。
“有一個,便有第二個。這裡便是。”
張玖吸了口涼氣,他又想到如果大量人成了木偶……
“不可能!怎麼可能大量人成了木偶……”
感情上,他一點兒也不認爲所有人都成了木偶,但是,木偶又有多少……
“不好!立即叫醒你家大人,咱們立即出發。”越想,張玖越不敢耽擱下去。
然而那邊去叫人,卻聽耿清發怒道:“胡鬧,我等讀聖賢書,敬鬼神而遠之……”
聽到這,張玖便不再聽下去了。直接命令留兩人保護,他則帶上其他人,繼續前進。
都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但是兵的理,秀才同樣是不清的。特別是秀才故意裝不知道的時候。
……
另一邊,鐵鉉也有了發現:“不可能啊,人怎麼可能就成了木偶。”
突然,鐵鉉腦中靈光一閃。
他記得,晚上的時候,他們住進了金家。
“不好,他們有問題!”
在這時代,家族從來都是一個整體。他纔不信平民金家發生的事,他們不知道。
想到這一層,鐵鉉直接衝到窗口跳了出去,然後就向金家跑去。
“自己真的大意了,早就應該想到這一層,金家是個整體,如果報仇,他們一定有參與的。
……
在他在金家老宅發現了什麼,正向回趕的時候。
金家的女下人,卻去了黃子澄他們的住處。
“大人,這是老爺讓送來的甜品。”女下人雙手捧着托盤,帶來了一碗碗的甜品,正好一人一碗。
“老人家被我等吵醒了?罪過罪過,我這去賠罪。”黃子澄說着,便向外走去。
黃子澄道歉是真,但同時也是爲鐵鉉打掩護。
鐵鉉已經出去了,而人家又送來了一人一碗的甜品。發現人不夠,到時候怎麼回答。
“不!老爺沒醒。”
“沒醒?”黃子澄看向甜品。他聽的很清楚。她剛纔分明說是老爺讓準備的。
“老爺在入睡前喜歡吃上一碗甜品。知道大人們來,多備了一些。”下人慢慢解釋說道。
聽上去,很有道理……纔怪。
她一開始便說了老爺睡的很早,後來他們第二次登門,她又說了老爺已經睡下。
那麼,除非他們有未卜先知之能,否則他們是怎麼知道自己等人會二次上門的?
這可真不是個好消息。不管他們是未卜先知,還是找人盯梢了他們。特別是自己現在在查他們。
房間內,女下人將甜品一一擺上了桌。
“來來,大家都來吃甜品。”女下人招呼着。
糖是奢侈品,所以聽到有甜品可以吃,自然不會有人錯過,全都圍了上來。而她一一分發。
黃子澄一看,立即過來說:“金老爺實在是太客氣了。我們自己來就可以了。雖然我們已經清洗過了,但是大男人也還是臭的。你聞不到嗎?”
“聞的到,聞的到……”
女下人說她聞的到,還掩了掩鼻子,但是她的表情可不像聞到的。
更重要的是隻是清水洗一洗的男人,臭味是洗不掉的。
本來就有鐵鉉的叮囑,說金家不太對勁。黃子澄也不是沒長眼的。
“咦?另一位大人不在?”
幾個男人的體臭足以薰的人遠離,她倒好,不僅主動湊上來,更是短短時間內,連鐵鉉不在,都發現了。
就她的忍耐力與觀察力,做間諜都是合格的了。
“不在嗎?去哪兒了?咦?興許是去了茅房。”
黃子澄的表情倒是豐富多了。至少看上去,沒人會覺得他在撒謊。
“原來是這樣。大人們是在找什麼嗎?”
女下人目光流轉,看着一個個吃着甜品的人,笑了笑。彷彿不是他們吃了,是她自己吃了一樣。
“那大人們早點休息吧。”
她一個個地收着碗,露出微笑。
“啊!這碗我們洗乾淨了,會端過去的。”
“不用了。洗碗這是我們下人的工作,怎麼可以勞煩大人。大人也快吃了吧。”
“我?不急,我還是等鐵大人,一起吃吧。”
黃子澄沒有吃。
女下人點點頭,沒有催黃子澄,反而說:“那大人們休息吧,我出去了。”
看上去,她就是送個甜品,沒有其他的意思。
“嗯,麻煩了。”
女下人走出門,順手帶上門。黃子澄尷尬了。
黃子澄做的是正人君子,可他現在滿口謊話,哪裡像個正人君子。
而就在這時,屋內,一個微弱的聲音響起。
“睡吧,都睡吧……”
聲音很小,甚至不仔細聽的話,都聽不到。
“大人,您還不睡嗎?”
聲音再度出現,只見一行的士兵,一個個全睡事過去。黃子澄心中咯噔一下。
連忙朝聲音出現的窗口看去,不知何時,窗戶被打開了。
一陣陣涼風,將窗簾吹動,月光的照耀下,一個模糊的影子出現在窗簾後面。
“那裡什麼時候有人的?”
黃子澄愣了愣,一股涼氣從背脊冒出。
什麼時候,那裡有人的?
這個人影看起來和他差不多身高了。黃子澄也是經歷多了的了。
他立即去叫身邊的士兵。
可是回頭一看,士兵們竟然睡着了。
這樣很不安全。
別看黃子澄一直被朱桂做實驗,但是對他來說,實驗與經歷讓他的內心已經變得無比強大。
他沒有像一般的讀書人驚慌失措,而是小心的一個個叫了過去。發現實在叫之醒之後,更是抽出其中一個人身上的腰刀在手,同時……
“浩然正氣……”
黃子澄也不是沒有進步,現在的他已經不用背誦出聲,只要心中默唸,自有浩然正氣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