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顏突然一揚手,將手上一個小巧玲瓏的盒子對準了瑤光,按動機括,:“我不想怎麼樣,我就是想請容公主也跟那些女孩子作伴而已。”他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就算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無數細如牛毛的細針瞬間射出,看似纖巧,但在機括的輔助下卻威力極高,連青石砌成的地板都能沒入其中深達數寸,範圍又極廣,薛清顏正前方方圓數十丈都被籠罩在細針的範圍內,避無可避。而且這些細針,在陽光下泛着幽藍的光芒,顯然是淬了巨毒,沾之即死,見血封喉。
看到薛清顏拿出的東西時,紅塵公子瞳孔一縮,想要救人卻已經來不及了。
唐門最出名也是最神秘的暗器,暴雨梨花針。不過,正常情況下,暴雨梨花針是不淬毒的,因爲單單是機關暗器的威力就足以置人於死地了,淬毒不過是畫蛇添足。那細如牛毛的細針被機關射入人體後,會隨着血液一起流動,最後進入到心臟,然後……你們懂的。
薛清顏可不管這麼多,他唯恐瑤光不死,特意在上面淬上巨毒,務求一擊斃命。
若是換了個人,即使是公孫大娘這個級別的,在薛清顏冷不丁地掏出這麼個大殺器的情況下,早就被無孔不入的細針射成刺蝟了。可惜,他碰到的是瑤光。
武林高手搞不定,可瑤光不僅僅是個武林高手而已,她還是下凡歷練的星君。
瑤光心念一動,星氣瞬間灌注在劍鞘上,彈指間就改變了劍鞘的屬性,使之帶上強橫的磁力。縱然暴雨梨花針的機關威力絕倫,但在星氣加持的劍鞘磁力之下卻又顯得太過微不足道。激射而出的細針瞬間全被磁力吸了過去,牢牢地黏在了劍鞘之上,連在機關威力之下入地三分的細針也被吸了出來,無一例外。
說時遲,那時快,從薛清顏突然暴起,到細針全部被吸到劍鞘上時,也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一切就已經塵埃落定,心焦的紅塵公子也不過堪堪踏出半步,被這幾下兔起鶻落的變化驚得生生頓在了原地。
薛清顏見到最後的殺手鐗都派不上用上,果斷地把手上空掉的暴雨梨花針的針盒一扔,足尖一點就準備跑。
一條紅色的緞帶悄無聲息地出現,瞬間將準備逃跑的薛清顏纏了個結結實實動彈不得。薛清顏被紅色緞帶一拉,踉蹌了幾下,不得不仰起頭好讓自己舒服一點。
薛清顏一揚頭,髮絲向兩邊散落,露出下面的容顏,頓時一片倒抽冷氣聲。
那是一張怎樣可怖的臉孔!
薛清顏臉上的皮掉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像是貼上去的,呈現出乾枯的暗黃色,要掉不掉的。沒有臉皮的地方,暗紅色的筋肉蠕動着,其間帶着些許黃色,看着像化膿的膿水的顏色。不止是臉上這樣,但凡是薛清顏身上裸露在外的部位,都是一樣的。皮掉了一半,露出其下的筋肉。
半夜裡見到了,膽子小點的會直接被嚇死。就算惡人谷裡的惡人們壞事做絕,殘忍的事也不是沒見過,見到薛清顏這張臉,還是有好幾個人直接反胃避到一旁不再看他,順便多看兩眼瑤光這個大美女來洗洗眼睛。
紅塵公子順着綁着薛清顏的緞帶方向看去,只見那緞帶懸浮在半空,繃得緊緊的,直到將近終點的地方,彷彿有什麼東西在那裡拉住了一般,末端一截自然地垂落了下來。
見鬼了!
紅塵公子看了一眼,終究是更擔憂自己的外甥女,便將此事先放到一旁不提,拿眼去瞧瑤光,關切地問道:“容丫頭,你沒事吧?”
瑤光搖了搖頭,擡眼輕輕掃了某個方向一眼,手腕一抖,牛毛細針紛紛抖落到地上,藍汪汪的一片。
紅塵公子順着瑤光的視線一看,冷笑一聲,也沒當場發作,只是暗暗記了下來。
被瑤光和紅塵公子先後看過的那個角落,大多數人紛紛避開,只留下一個孤零零的身影立在那裡,在心裡把薛清顏罵了千百回後,開動腦筋琢磨起該用什麼說辭來爲自己開脫。
一時間,場上的氣氛有些凝重,圍觀的惡人們看着那條懸浮在半空中的紅色緞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瑤光輕輕一嘆,對薛清顏說:“天作孽,尤可諒。自作孽,不可活!”
薛清顏唾了一口,罵道:“如果不是你這黃毛丫頭多管閒事,我會落到如今下場嗎?如今你爲刀俎我爲魚肉,要殺要剮隨你便,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想得倒美!”一個幽幽的女聲響起,衆人只覺得心頭一涼背上一冷,寒毛都快豎了起來,紛紛環顧左右。
一隻手緩緩從虛空中浮現,恰恰捏在緞帶自然垂落的那個節點上,漸漸由虛影變爲實體。豔紅若血的緞帶,染成鮮紅色的指甲,襯得那隻潔白如玉的手更顯得白得詭異,讓人心裡發毛。
從手開始,然後是手腕,蓋在臂上的紅衣長袖,漸漸的是人的身體,一個紅衣女子一點一點地浮現在衆人面前。
如此不可思議的事情,看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知該做何反應。除了瑤光之外,便只有背對着那紅衣女子的薛清顏沒能看到這詭異的一幕,只看到其他人的反應,見到連紅塵公子都是一臉“活見鬼”的表情,不由得心裡也有點毛毛的,大聲呵斥了一句:“誰在裝神弄鬼?”
裝神?
瑤光淡定地收回佩劍,正眼都不瞧薛清顏一眼。
弄鬼?
紅衣女子掩口輕笑,只露出一雙紅豔若血眼眸。
看了眼依舊淡定的瑤光,紅塵公子定了定神,抱拳一禮:“在下……”
“我知道你是誰。”紅衣女子打斷了紅塵公子的話,垂下手,對着紅塵公子做了個口型,然後扔下表情陰晴不定的紅塵公子不理,笑吟吟地對瑤光屈膝一禮:“容姑娘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