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可以輸掉前程,輸掉婚姻,但是絕對不能輸掉心,因爲那是支撐着她走下去的唯一力量。
炎景熙把照片放在架子上,洗了臉,深吸了幾口氣,儘量的淡漠。
她把楠楠的衣服放進盤子裡,擦乾了手,拿照片出去。
楠楠看炎景熙出來,跑到她面前,狐疑的看着她紅紅的眼圈,以爲自己說錯話了,睜着圓圓的眼珠,抱歉的說道:“對不起,是我傷害了你嗎?我不是故意說你沒有臉的,我的意思是,要是照片上露出你的臉,會更好的,要不……”
楠楠搶過炎景熙手上的盤子,“衣服我來洗吧,和你的衣服一起,都包給我了。”
炎景熙看着他貼心的樣子,被一個這麼小的孩子這樣安慰,反而又想哭。
她蹲下來,揉了揉楠楠的頭,“沒有,我的心海納百川,怎麼會這麼小的氣量呢,早點睡吧,小孩要早點睡,才長的好,睡覺是可以長智力的。”
楠楠詫異的眨了眨眼睛,歪着腦袋,詫異道:“真的啊,睡覺真的可以長智力?你騙小孩子吧。我爸爸說,多學幾門語言纔對智商發育好。”
“你會幾門?”炎景熙隨口問道。
“英語,法語,漢語,日語,韓語,俄羅斯語,目前只會這幾個。”楠楠扳着手指點道。
炎景熙頓時有一種被雷到了的感覺,詫異的問道:“誰教你的?”
“我在中國出生,一歲的時候去了俄羅斯,二歲的時候去了日本,三歲的時候又去了俄羅斯,四歲的時候去了韓國,五歲的時候去了法國,然後一直留在美國。爸爸說,環境對語言很重要,然後我在美國的學校是四語教學。”楠楠一本正經的說道。
炎景熙覺得,要麼他是神童,要麼他就是神話,而她……
神經了。
同樣都是神,差別怎麼那麼大呢!
炎景熙輕輕的拍了拍他的小腦袋,不去驗證他說的真的假的,柔聲道:“早點睡吧,你學習了那麼多,總該讓大腦休息的,不然,大腦會喊累的,對吧?”
“嗯,你說的很有道理。”楠楠眯起了眼睛認同的誇讚道,轉身,爬到了牀上,閉着眼睛,假裝睡覺。
炎景熙黯淡的看了一眼手中的照片,拿起丟在桌子上的俄語書,還是把照片塞進了書裡,放在了枕頭下面。
弄好了蚊帳後,他去樓下的洗手間裡洗好了衣服,把楠楠的小衣服涼了起來。
手機上響起短信的鈴聲,是周嘉敏的。
炎景熙打開,是楠楠在吃飯的時候偷拍的照片。
什麼時候拍的,她都不知道。
周嘉敏不去做記者,可惜了!
炎景熙騎着自行車,去附近的警察局報案,給他們孩子的照片和她居住的地址。
警察表示會在內部網發佈小孩的照片,如果有人拿着照片來找,會通知家屬。
炎景熙只能安心的回家去等。
她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先去了楠楠的房間,小傢伙已經睡着了,被子踢在一邊,肚子露在外面,側着身,臉上的肉肉擠在一起,手指頭還塞在嘴裡,很萌,很可愛。
炎景熙輕輕的把他的手指拿出來,拉直了他的衣服,蓋好了他的小肚子,給他搭上了被子,轉身,回去了自己的房間。
洗了澡,上牀睡覺,明明身體很累,卻沒有睡意,看着天花板發呆,腦子裡就會浮現出陸沐擎溫暖的笑容。
也會想起那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炎景熙慢慢的說出這句話。
其實,如果只是以前的女朋友,那麼,她可能不會在意,但是,現在還把那張照片珍藏在枕頭下面,睹物思人。
那意味着什麼!
他的愛已經遺失在那個女孩身上。
炎景熙扯了扯自嘲的嘴角,她翻身從枕頭下面拿出手機,翻閱到陸佑苒的來電顯示,朝着他的號碼上打過去。
陸佑苒那邊很吵,偶爾還聽得見鬼哭狼嚎,似乎在ktv之類的場所。
“喂,你好,我是炎景熙,方便說話嗎?”炎景熙眼神淡漠的看着空氣問道。
“嗯。”他很寡言,應了一聲。
“你說的那個協議我同意,明天交警大隊的人通知我十點去,你陪我一起去吧。”炎景熙說出口,知道自己也無路可退了,可,也不想退。
人生,就是不斷的往前。
誰也不知道未來是什麼樣子。
誰也不知道她的選擇是對是錯。
不過,既然選擇了,就算是錯的,她也會當成對的走下去。
人生本悽苦,不如,活的任性一點。
第二天。
炎景熙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肚子上擱着一個小腿,胸口處,還有一個小手。
她扭過頭,一個小人白白的嫩嫩的臉蛋,肉呼呼的,嘴脣微微張開,睡的很熟。
炎景熙微微擰眉,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她怎麼都不知道?
炎景熙輕輕的拿開他的腿和手。
小傢伙翻了一個身,繼續睡。
炎景熙無奈的起身,幫他搭上了被子,去洗手間洗漱。
弄好後,已經是八點半了,她看了一眼睡在牀上的楠楠,在桌上放了一百元錢後,轉身,走出房間,提前去交警大隊。
剛到交警大隊,手機響起來,炎景熙看是陸佑苒的,接聽。
“我已經出發了,要去接你嗎?”陸佑苒詢問道,臉上有些彆扭的神色。
“我已經到交警大隊的門口了,先去吃個早飯,你吃了沒,想吃什麼,我給你買。”炎景熙看着早餐鋪說道。
電話裡面停頓了三秒,陸佑苒回覆道:“你看着買吧。我十分後到。”
“哦。”炎景熙走去小店裡,吃完後,買了兩份小籠包過來。
陸沐擎的車子已經停在交警大隊門口了。
一身白色西裝短袖的他,依着車門靠着,陽光從樹蔭之間照在他的身上,幾分清雋和淡薄。
彷彿他出場,就是冷風過境。
炎景熙走過去,把小籠包盒子給他。
陸佑苒睨着小籠包,接過,把手中的文件夾遞給她,不冷不淡的聲音說道:“你看下,有沒有問題,如果沒有問題,就在上面簽字。”
炎景熙打開文件夾,瀏覽着上面的協議。
“你說的這個假扮的親密是指什麼程度?”炎景熙指着第三條問道。
“親密的程度。”陸佑苒言簡意賅的說道。
“切。”炎景熙掃了他一眼,他一本正經的說道,壓根就不覺得自己說的是笑話。
炎景熙從文件夾上抽出夾在上面的筆,在後面補充道:“親密的程度是指,脖子以下,大腿以上,臉除外。”
“那你讓我碰哪裡?”陸佑苒擰眉問道。
炎景熙斜睨着他,回覆道:“我四肢健全,橫面積和體積都很大,夠你親密了。”
陸佑苒凝下臉,緊繃着下巴,有些不悅,“摟腰也不行?如果我偏要呢?”
炎景熙垂眸想了一下,勉爲其難的說道:“好吧!”
她在紙上寫道:“贈送摟腰,如果碰了其他地方,協議失效,炎景熙只需要還清一百萬就可以離婚。”
陸佑苒看她寫後半句話,翻身,用額頭盯着她的額頭,眼神卻冰冷,口氣不悅的問道:“這樣呢?”
炎景熙往後推開,“不好吧。”
陸佑苒感覺出她的排斥,朝着她的嘴脣上吻上去,炎景熙趕忙用手擋住了嘴脣。
四目相望。
他的冷,寒,怒氣,對上她的驚慌,躊躇,猶豫。
“我說,你們兩個恩愛夠了沒,今天是來賠錢的,不是來結婚的,我女兒還屍骨未寒呢?”錢金銀的爸爸拄着柺杖過來,瞪着炎景熙說道。
陸佑苒習慣了冷漠,面無表情的回眸,犀利的看向錢金銀,諷刺的嗤笑了一聲。
他可以一分錢都不賠他,只要拿出手上的證據,他應該感謝,他還有其他目的。
錢金銀的爸爸有些怕陸佑苒,沒敢挑釁,走進了交警大隊。
在李淵的協調下,雙方以一百萬達成了和解。
錢金銀的爸爸很爽快的簽訂了協議。
炎景熙拿着筆,剛想籤,想起那個被撞的女孩,說道:“我有一個要求,我們先給十萬,等安葬了那個女孩後,再給餘下的九十萬可以嗎?”
錢金銀的爸爸一拍桌子,沒有被打斷的腿站起來,怒道:“你管我怎麼處理這一百萬,你只要給錢就是,其他事情都和你們無關。”
炎景熙聽錢金銀的爸爸這麼說,就更擔心女孩的安葬問題了,強調道:“必須想讓女孩先入土爲安。”
錢金銀的爸爸拎起手邊的菸灰缸朝着炎景熙砸去。
炎景熙扭頭,閃開了菸灰缸。
錢金銀的爸爸指着炎景熙罵道:“你信不信我不私了了,撞死人要坐牢的,我讓你去坐牢。”
陸佑苒瞟向地上摔破的菸灰缸,目光閃過一道鋒銳的利光,冷聲道:“我勸你還是私了吧,上了法庭,以你這樣的背景,撈不到什麼好處。”
錢金銀的爸爸偷瞄了一眼陸佑苒,總覺得對他有些膽寒,無賴般的在地上呸了一聲,坐了下來。
“那你是對先安葬後再給其他的錢這條沒有異議了?”李淵問錢金銀的爸爸道。
錢金銀的爸爸斜着炎景熙,心不甘的說道:“那就這樣吧,誰叫窮人不跟富人鬥。”
炎景熙垂下了眼眸,什麼話都沒有辯駁,默默的忍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