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入屋坐定,有婢女奉上茶來。
白虹道:“桑先生,你是仙音門的大恩人,感激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不過,自從家母進階合道,在城樓上面對衆多的妖修,彈奏了一曲仙音之後,便不斷有人來仙音門拜師,還有人送上各種禮品。仙音門的日子好過了很多。尤其更加最難得的是,在地仙謝安的倡議下,儒門給仙音門平了反,不但發還了兩件仙音靈寶,還拿出一個五行俱全的洞天,送給我們說是對以往災難的補償。這一切都是託您的福。”
桑子明笑道:“這是大好事啊。儒門竟然會發還貴門的靈寶,這倒是很難得。”
白虹笑道:“兩件靈寶,一件是焦尾琴,還有一個龍皮鼓,都是仙音門傳承久遠的法器。當年被儒門搶去,一直封存在翰林仙院。如今迴歸本門,家母拿着焦尾琴,實力能提升一大截。大鼓無人能用,暫時交給了阿鶯。如今阿鶯憑着那面鼓,經常在傍晚時分,在秦淮河上輕輕敲擊,鼓聲能讓書生們振奮精神,所以阿鶯也有了藝名,人稱‘鶯鼓仙子’。”
秋嬋聽了,禁不住微笑道:“阿鶯也長大了,想當年,她到桑宅的時候,才只是三四歲,我每天給她摩頂,就像自家的孩子一樣。”
白虹對她躬身施禮:“多謝秋嬋姑娘。阿鶯一直記掛着你呢,老早就想回荒谷城看你們了,不過我總是告誡她說,路上不安全,最好等飛兒進階元嬰之後,再陪她一起去。”
“好想看看她現在是什麼樣子。”
話音未落,一陣風吹進來,一個清脆的聲音,在屋子裡響起:“秋嬋姑姑,蓮香姑姑,還有桑叔叔,你們終於來了!”
衆人轉頭一看,看見一個青春洋溢的女子衝進來,一下子抱住了秋嬋。
此時的白鶯鶯已經有五十歲了,但是相貌只比當年離開桑宅的時候略微大了幾歲,因爲她已經到了築基第六重,作爲築基修士,擁有四五百年的壽命,五十歲的年紀也就相當於凡人十歲而已。
“姑姑,時隔三十年,你們還像當初一樣年輕,歲月在你們臉上,沒有留下一絲的痕跡。姑姑,你們都是金丹真人了!這些年,我好想念你們啊!”
白鶯鶯鬆開秋嬋,又去抱住了蓮香。
蓮香看她腰間掛了一個不到三寸大小的皮鼓,禁不住笑着問道:“這個就是仙音門的龍皮鼓嗎?”
白鶯鶯答道:“是啊,這鼓能放大到九尺之巨,也能縮小到三寸。平日裡我不敢放那麼大,因爲鼓越大,威力越強,一旦大過五尺,整個南都城都能聽到!就要擾亂城中的修士了。烏衣巷居此不遠,那裡住着地仙謝安呢。”
蓮香摸了摸小鼓,讚道:“還真是一件好寶貝呢。”
白鶯鶯道:“桑叔叔,你來的不巧,阿姆正在閉關,恐怕不能出來見你們。不過,她要是知道你來了,一定會很開心。等她進階以後,我們一起去荒谷城!好不好?”
桑子明微微一笑,道:“我這次啓程去京師,可能要在京師住幾十年,所以你們不用去荒谷城,可以去京師翰林仙院找我。”
“叔叔要入翰林仙院潛修嗎?”
“地仙鄭玄和楊雄邀請天下狀元,齊聚京師研討碑文,我過去湊湊熱鬧。”
白虹聽見楊雄的名字,神態有些不自然,但也沒有說什麼。
幾個人聊了一會兒,白虹便命人大擺筵席,盛情款待桑子明三人。
剛要開席的時候,合道真君白逸雲回來了。
此時的白逸雲精神煥發,神采奕奕,整個人顯得年輕了許多,甚至比白虹看上去還富有生機。
“桑先生,老身能有今天,全是你的恩惠。若沒有仙音譜,我就是半個死人,沒想到還有枯木逢春的一天!”
桑子明躬身行禮:“前輩您太客氣了。一飲一啄,皆有緣由。仙音門到了重新崛起的時候,再者說,我也是奉命而爲。”
白逸雲露出驚訝的神色,問道:“桑先生,您這話似有所指,還請明言。”
桑子明道:“實不相瞞,上次前輩演奏仙音,幫我破解了腦中的封印。那位封印我腦海的仙人,跟仙音門有些淵源。是他讓我幫貴門一把。”
白逸雲呼吸變得有些急促,問道:“卻不知是哪位大仙?”
桑子明道:“對不起,我不敢提他的名諱。總而言之,那是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他在黃昏界留下一些傳承,其中還有一些仙音秘傳,甚至超越了仙音譜。可惜我還沒有見到。我這次去京師,就是爲了尋找傳承的。”
白逸雲更加激動了,問道:“桑先生,您是說大仙將秘傳留在京師某處了?不知道是金書,還是玉簡?”
桑子明道:“既不是金書,也不是玉簡,而是藏在石碑裡。目前還不知道石碑在哪裡,可能在翰林仙院,也可能在各大書院。
那些石碑極爲貴重,被無數人重重保護着,我只能當場參悟,卻沒法將石碑搬走。
我比較擔心的是,即便找到了石碑,也不知道要花多少年,才能領悟其中的仙音妙理。因爲我沒有仙音基礎,所以需要一個精通仙音的人,過去幫我解析記錄曲譜。”
白逸雲跟白虹對視了一眼,然後道:“桑先生,您看這樣好不好?先讓鶯鶯跟着你們,等這邊飛兒出關了,我讓她儘快前去京師找您。”
桑子明笑道:“此時不急。我還不知道啥時候能找到石碑呢。等白姑娘出關以後,再讓她跟阿鶯一起去。”
總共三十三塊石碑,雖然知道大體的位置,但是哪一塊跟仙音有關,那就不好說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夜色已深。
桑子明起身告辭,卻被白家人攔住。
於是,他們便在白府住了一晚。
第二天,三人離開白府的時候,白虹送上來一個儲物戒指,裡面裝滿了南都的特產,從靈果到風味小吃,應有盡有,綾羅綢緞,南都雲錦,靈酒百年醉,雨花茶,桂花鴨,幹風魚,玉帶糕,甚至還有幾十只尺許大的螃蟹!雖然不值多少靈石,但也是一片心意。
白鶯鶯跟着馬車走了很遠,拉着秋嬋的手,淚水盈盈,不忍鬆開。
桑子明拿出一個小小的玉瓶,塞在白鶯鶯的手裡,道:”回頭拿給您祖母,這是她需要的東西。“
白鶯鶯一怔,不知道玉瓶裡裝的是什麼。
在一擡頭,馬車已經走遠了。
白鶯鶯回到家裡,將玉瓶遞給了白虹:“外婆,這是桑先生留給你的。“
白虹微微有些發愣,道:“他有東西給我?不是留送給你阿姆的嗎?他爲何不直接交給我呢?”
她輕輕打開玉瓶看了看,又用鼻子聞了聞,瞬間“砰然“心動:“這……這好像是步虛丹?”
想到這裡,白虹的心裡”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她急匆匆去找母親白逸雲,將玉瓶遞了過去:“母親,你看看這個!”
白逸雲看了之後,禁不住驚訝的叫起來,道:”天吶!這是上品的步虛丹!可謂價值連城啊!你從哪裡弄來的?“
”桑子明臨走前交給阿鶯的!“
白逸雲的淚水流下來,她想起自己當年,做了千年的姬妾,好不容易纔得到一顆下品的步虛丹!這一次,她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厚着臉皮,再去求地仙楊雄一回,可那楊雄早就說過,除非女兒願意放棄仙音門的一切,纔會幫她弄到步虛丹!
因爲地仙楊雄覺得,女兒留在仙音門,丟了他大儒的面子!所以一直不肯承認有這個女兒,更別提後面的白飛兒和白鶯鶯這些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