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道友這是準備去哪裡啊?”
一大早,剛走出房門的袁銘,便被洛蛛堵了個正着。
“洛道友?你來找我是……哦,我記起來了。”袁銘愣了愣,很快便記起了自己當初的承諾。
“呵呵,袁道友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本還以爲道友是爲了療傷才閉了關,要不是今天恰好得知你要回東海,估計還在宅邸傻傻的等道友大駕光臨呢!”洛蛛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戰後事多,確實是忘了,還請道友見諒。”袁銘不好意思地說道。
“哎,袁道友真是,我和你開玩笑呢,道友若有事,便先忙好了,等忙完了,再來幫我們也不遲,我家前輩說了,她不急的。”洛蛛忽然露出了格外明媚的笑容。
“這丫頭……”不知是不是錯覺,袁銘似乎聽到木簪中的蒼老聲音嘟囔了一句。
“不必了,我現在並無他事,還是先履行了承諾吧,不知道友要我做什麼?”袁銘搖了搖頭,望向洛蛛頭上的木簪。
“我們先出發去南疆,須得回宗門做些準備,等完成了,再與伱詳說。”洛蛛說道。
“既如此,我正好在南疆也有一處地方要去,不如先暫時分別,等道友準備好了,再碰頭一見。”袁銘想了想,提議道。
“也行,不過去南疆你我順路,我宗飛舟已經準備完畢,要不要捎上袁道友一程?”洛蛛邀請道。
袁銘點點頭,欣然應允。
……
數日後。
袁銘在抵達南疆後便與洛蛛分別,獨自出發,前往南疆西域。
臨別前,洛蛛與他定下了七日後於南疆北域土察城見面的約定。
算算時間,也不算緊迫。
他去南疆西域,本也只是想去卡圖故鄉碰碰運氣,看能否找到些許關於偷天鼎的消息。
無論成否,應該都不會花多少時間。
袁銘正在心裡默默盤算着抵達羅塔鎮後該從哪裡入手,忽然間,他卻聽到前方不遠處傳來了一陣打鬥聲,刺眼的靈光在雲層中時隱時現,一看就是有修士在交手。
自打袁銘進入南疆後,這種情況便屢見不鮮。
大戰過後,魔界入侵被終止,巫月教也被覆滅,但餘震卻傳遍了整個雲荒,以清剿巫月教徒爲名的殺戮層出不窮,在中原教化之地還算守些規矩,但到了南疆這種蠻荒之地,事情卻失了掌控。
這種事很難分清對與錯,而袁銘也沒功夫去一一辨明善惡,僅是神識一掃,就準備徑直從他們身邊穿過。
但當他注意到交手雙方中的一人時,卻輕咦一聲,停下了遁光。
與此同時,正在交手的一羣人,並沒有發現遠遠觀察着他們的袁銘。
“危蝶,何必負隅頑抗呢,乖乖束手就擒,當了本座小妾,我們可就是一家人了,雲荒盟那邊我去說,必能保你和你的徒子徒孫們一條活路。”一名留着山羊鬍,面容枯瘦的元嬰修士邪笑道。
被他稱作危蝶的,是一名身穿白布長袍,頭戴斗笠,面紗遮臉的修長女子,雖看不清面容,但一雙眸子中卻滿是怒火。
“甘老鬼,你白日做夢!”危蝶怒斥一聲,再度出手,一柄玉柄小扇飛到半空,輕輕一扇,數道龍捲憑空而現,朝甘老怪涌去。
然而,龍捲還未到甘老怪身前,一名體態肥碩,身穿財主服的元嬰修士陡然出現,大口一張,竟直接將龍捲吞了下去。
“甘道友,何必與她多費口舌,直接殺了便是,我可早就想嚐嚐森羅派元嬰肉的滋味了。”他擦了擦嘴,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呵呵,危蝶,你也看到了,再不投降,你和你的徒弟們,可都要成爲仲道友口中的一盤菜了。”甘老怪又一次勸道。
危蝶頓時面色難看起來,逃亡至今,她幾乎沒怎麼休息,如今怎會是兩名元嬰修士的對手?
正當她心生絕望之際,袁銘的身影陡然出現在戰場中,將交手的雙方都嚇了一大跳。
“閣下是誰?在下陰陽蠱宗甘野,奉雲荒盟之命剿滅森羅派殘黨,還請閣下莫要插手。”甘老怪感受到袁銘身上散發的強大氣勢,頓時眼珠一轉,率先開口道。
“道友,莫要信他,我等雖是森羅派修士,但大戰之時一直留守宗門,也從未跟隨巫月教殺戮雲荒盟修士,更一直反對宗門投靠巫月教,道友若是不信,我可以道心起誓。”危蝶連忙出聲辯駁。
袁銘沒有說話,目光始終在危蝶身上打轉,看得她心中一凜,腦中念頭急轉。
“道友若肯相助,我願將森羅派的《移花接木大法》雙手奉上!”她立刻喊道。
“哼,道友可要考慮清楚了,雲荒盟如今獨霸天下,盟中更有多位返虛大能坐鎮,尤其是那位袁銘大人,據說他最恨巫月教,也曾幫助盤絲島對付過森羅派,若道友幫了這個妖女,被他得知,可要小心被記恨上!”甘野冷哼一聲,話語中滿是威脅之意。
但袁銘聽了卻絲毫不怕,甚至有些想笑。然而,他還未開口,下方交手的結丹修士中,突然間衝出一人。
“恩人哥哥,求你幫幫師傅,我們真的不是壞人!”那人喊道。
“圖婭,你在幹什麼,快過來!”危蝶急了,深怕自己這個弟子說話惹惱了袁銘。
但她卻沒有注意到,袁銘眼中,忽然閃過了一絲笑意。
“我等說話,哪容得你一個小輩插嘴!”然而甘野似乎有些惱怒,當即大喝一身,右手一甩,便有兩道黑光如閃電般飛向圖婭。
“停手。”
袁銘此時終於開口,聲音不大,卻立刻傳入在場所有人耳中,讓他們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力量束縛住身體,體內的法力運轉甚至都因此遲緩了下來。
甘野等人頓時大驚失色,危蝶也瞪大了眼睛。
而朝圖婭飛去的那兩道黑光,也停在了半空,失去了靈光包裹的它們,實際上不過是兩隻拇指大小的蠱蟲。
袁銘目光落在蠱蟲上,饒有興致地打量了兩眼,便隨手一捏,將蠱蟲碾得粉碎。
“滾吧。”接着,他望向了甘野等人,冷冷出聲。
話音剛落,甘野一行人的身體便不受控制地倒飛而出,一直飛到了袁銘等人的視野之外,方纔停了下來。
“這是什麼力量?看他修爲也只是個元嬰,手段怎會如此詭異?”仲姓修士此時滿頭大汗,一臉不敢置信。
“……不管是什麼手段,這次算是碰上硬茬了,此人修爲深不可測,絕不能硬來,不過沒關係,他總不能一直跟着危蝶,我們遲早會找到機會的。”甘野朝袁銘等人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目光幽幽。
中原一戰,他們始終保持着兩面派的態度,並未直接參與,如今追殺危蝶,既是垂涎她本人,也是爲了給自己弄一個加入雲荒盟的投名狀。
因此,他們不僅沒有認出袁銘,對言巫言出法隨的力量也少有認知,僅能看出袁銘是個元嬰期的法修,且手段不弱罷了。
另一邊,危蝶被袁銘詭異的力量弄得瞠目結舌,直接呆立在了半空中。
而更讓她驚訝的是,下一刻,自己的徒弟圖婭,竟撲到了這位神秘高人身上。
“恩人哥哥,你又救了我一次!”圖婭興奮地說着,抱住了袁銘身體。
“都長成大姑娘了,怎麼還是個孩子性子。”袁銘微微一笑,伸手輕敲圖婭頭頂,同時運轉法力,將她輕輕推開。
“圖婭,不得無禮!”危蝶見狀,也連忙上前,將圖婭拉了回來。
圖婭不滿地撇了撇嘴,但很快便將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恩人哥哥,這位就是我上次與你說過的師父。”圖婭介紹道。
“在下危蝶,多謝道友相救,這是我剛剛許諾的《移花接木大法》,還請道友收下。”危蝶說着,奉上了一塊玉簡。
“道友不認得我了嗎?”袁銘並未接過玉簡。
危蝶聞言,微微一愣,下意識用目光打量起眼前的袁銘。
她早聽圖婭說過當年有一位年輕修士將她與她母親救下,只是根據圖婭描述,那名修士修爲並不高,可如今面前這人,渾身氣勢更是令她都感到畏懼,若不是圖婭剛剛的表現說明了一切,她怎麼也不會相信這是同一個人。
但現在,危蝶聽他的語氣,似乎是曾經見過自己,然而無論她怎麼回憶,卻都記不起袁銘這張臉。
“看來道友是忘了,也是,當年道友不過隨手施救,恐怕並未放在心上。”袁銘見她一臉疑惑,頓時無奈。
“還請道友明示。”危蝶更加摸不着頭腦。
“當年尚杉谷飛昌河邊,道友曾用丹藥救下一位少年,不知還有沒有印象?”袁銘問道。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難道……”危蝶回想起當年的場景,頓時瞪大眼睛。
“不錯,那個人就是我,若不是道友出手,恐怕我當時便要死在那裡了。”袁銘說着,朝危蝶施了一禮。
“當年我也只是順手而爲,沒想到道友竟有如此造化。說起來當時也未曾將道友帶上,僅是留在河邊,實在當不得道友感恩。”危蝶連忙擺手,不願受此一禮。
“無論如何,道友始終是我的恩人,圖婭也是我一位好友之女,當時我無力庇護,能得道友將她帶上仙途,也是萬幸。今日我能再次遇到道友,也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或許,這便是因果吧。”袁銘感嘆道。
“因果……這天下之事,竟能有如此碰巧?”危蝶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