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背水一戰
“介於以上計劃,江東區將在今年淘汰造紙、印染、鑄造等落後產能,我們做好了江東GDP被砍掉十分之三的準備,也就是少400個億。”陸青雲平靜地報出了這組數據。
剛纔還吵吵嚷嚷的人羣突然安靜了下來,陸青雲又重複了一遍,說道:“這400億元GDP將由新上馬的PX項目填補,江東經濟可能會坐過山車,但我們堅信江東的未來會更美好。”
大家現在才恍然大悟,原來這纔是本場新聞發佈會唯一的新聞點——江東要壯士斷腕,刮骨療傷。當然敏感的新聞人還挖到了另一個重磅消息——江東要上馬PX項目,這由區委書記嘴中說出來可以確定已經板上釘釘。
“江東區委宣傳部準備了新聞通稿,大家隨後可以到接待處領取。”說完這句話,陸青雲宣佈新聞發佈會結束。
網絡時代信息以光速傳播,新聞發佈會結束之後僅僅十來分鐘,江東的新聞便佔據了各大門戶網站的頭版,新浪微博關鍵字搜索“江東”迅速進入前十位。
只是新聞點分化成了三個:國際花園城市,砍掉400億GDP,江東上馬PX項目,記者們收了江東區政府的好處,自然聽招呼重點宣傳了江東參評“國際花園城市”的新聞,砍掉400億GDP和江東上馬PX項目只在最後一筆帶過,但即使如此,後兩條消息反而比主新聞散播的更快。
頓時各界炸開鍋,不僅陸青雲的手機被打爆,江東四套班子許多成員的手機鈴聲也是此起彼伏。
國務院發改委首先詢問了海津省發改委關於江東PX的相關情況,省發改委那邊一頭霧水,馬上看了新聞才表示他們也不是很清楚,於是立刻撥通了陸青雲的電話,省發改委的一位副主任直截了當地說:“去年國家發改委下放了一批行政審批權,其中對於PX項目明確了改擴建的審批落實到省級發改委,可是新建PX項目,還是要國家發改委點頭的,你們江東可不要亂來。”
這位副主任對陸青雲還算客氣,畢竟陸青雲是正局級實職幹部,這位副主任可能還是副局級,兩人一個管塊塊,一個管條條,業務上交集並不多,僅從權限來講肯定是發改委副主任的範圍大一些,可是官大一級壓死人,想到這裡陸青雲保持着一份從容,說:“此事孫書記已經知道,等到時機成熟我會專程去省發改委說明情況。”
陸青雲說孫書記已經知道,那位副主任便不在詢問詳情,既然有更大的領導挑着擔子,自己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真要論起責任來也牽扯不到自己。
剛剛掛掉省發改委的電話,肖萬方的電話打了進來,陸青雲接起電話就說:“肖老,我給你添麻煩了。”
肖萬方見陸青雲態度誠懇,之前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說:“青雲,你這次是不是玩大了,另外我都不擔心,凡事要給自己留好退路啊!”
“肖老,這次是背水一戰沒有一點退路,大不了今後不走仕途了。”
電話那頭沉靜了良久,肖萬方才說:“哎,現在官場中的年輕人像你這麼有血性的不多了,你既然想明白了就去做吧,免得留下遺憾。”
肖萬方又交代了幾句,說要時刻保持和孫秋實、劉昊的聯繫,只要他們不反對,即使是沉默,陸青雲的壓力都會小很多,因爲北京的壓力不會直接施加在陸青雲的身上,經過省委、市委兩級只要孫秋實和劉昊能幫他擋掉一些,到江東其實就所剩無幾了。
中國有2800多個縣,中央對於縣域改革也就是縣級層面的行政事務一般不會橫加干涉,一是即使干涉了也無濟於事,二是縣域經濟充滿活力一管就死,中央對於縣級出現的新事物都有難得的容忍度,只要不出亂子保持穩定,下面想搞點改革中南海一般不會有意見。
坐在辦公室的老闆椅上,陸青雲似乎感覺自己騎在一直巨大的藍鯨身上,下面就是波濤洶涌的大海,藍鯨現在看上去還很溫馴,可是保不齊哪天就會來一個跳躍或者潛入海底,那時候怎麼辦他還真沒想過。
趁着電話停頓的間隙,陸青雲給莊鯤鵬打去了電話,顯示正在通話中,過了一會莊鯤鵬撥了回來,開口就說:“陸書記,不得了啊,PX期貨價格盤中急跌了10%,江東給世界扔了一顆重磅炸彈,對於全球化工產業來說無異於一次核爆炸。”
“核爆炸”,聽到這個詞陸青雲並沒有顯得很興奮,在全球政治和軍事格局中,核彈一直被當做核威懾能力而有效存在,不會輕易使用,而一旦開打核戰爭,類似中國這樣的國家毫無優勢可言,顯然對於常規武器沒有優勢的中國,保持核武器的“恐怖平衡”是現階段最好的選擇,江東好比中國在世界的地位,一下子就放了一顆核彈未必是好事,展示“核肌肉”的同時也打完了自己的底牌,況且內部還有一大堆的問題沒有解決。
出乎陸青雲意料的是,核彈沒有嚇住外國人,倒是“兩桶油”被嚇住了。雖然中石油總部在北京,消息面也很廣,但是由於人盡皆知的一些原因,國務院和中石油略有嫌隙,中石油失去了後臺大老闆,消息也就不如以往這般靈通了。
晚上陸青雲正準備睡覺,劉子豪的電話打了進來,陸青雲說:“子豪,過幾天我正準備上京找你,我們在空中籃球場再打場球。”
“當年我的球技就不如學長,現在估計更難超越,你看你在江東開了一個新聞發佈會,我們總部這邊就亂了套,老大半夜給我打了電話,讓我來你這邊探探虛實。”
陸青雲哈哈大笑,說道:“你這麼一說,我有了防備心,從我口中怎麼還會得到有價值的信息。”
“我當然知道,就算我不說,在學長心裡也早已據我千里之外了,所以打這個電話只是例行公事,你我各爲其主,關於這件事我不會讓你爲難的。”劉子豪無奈地說。
陸青雲開懷大笑,劉子豪雖然已經位居高位,可是語調還和當初一樣充滿了學生氣,陸青雲繼續說:“讓我猜猜,子豪學弟是不是想問兩個問題?”
“學長,你有讀心術嗎?”
“第一個你想問,江東到底有沒有拿到國務院新建PX項目的批文?第二江東PX決定和中石油合作還是中石化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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