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在城下,見紀靈不敢出城,只好先回了大營,讓韓當負責巡營,其他各部人馬暫時休息,依周瑜之計,暫時先不攻城,而此時孫賁取了歷陽的消息傳來,孫策很是滿意!
紀靈回到城中,見孫策大營安置十分有度,又有士兵來回巡邏,本打算乘夜劫營,但又想孫策軍中也有高人,定有防備,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方纔與黃蓋一戰,不分勝負,而孫策、韓當、周泰等人,更是比黃蓋只強不弱,紀靈纔不會出城自取其辱,也命士兵小心防守,他有三萬兵馬,孫策要想強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第二日,程普帶領本部兵馬趕到中軍,將人馬交割完畢,來見孫策,他對孫策放棄石亭,交給仇敵黃祖之事十分不解,但軍令十分清楚,他又不能抗命,帶着滿肚子的不解和懊惱進了中軍大帳!
大帳之內,孫策正和周瑜、黃蓋三人討論軍事,見程普一臉怒氣走了進來,即使對孫策,也是簡單行禮,其他兩人都是一帶而過,他當年是跟隨孫堅的老將,見孫策行事如此缺乏考慮,很有點怒其不爭!
孫策當然知道程普的性情,不以爲忤,笑問道:“程將軍何故如此?”
程普無奈的一番白眼,冷哼一聲:“黃祖與主公有殺父之仇,主公不思抱取也就罷了,還將石亭之地交於黃祖,關乎勝敗大計,豈能如此草率?”
孫策嘿嘿一笑,轉頭看向了周瑜,無奈一擺手,意思是你自己出的計策,還是你來解釋吧!
周瑜從容笑道:“程將軍不必動怒,吾將石亭讓出,正是欲除黃祖,此乃一石二鳥之計,將軍只管放心便是!”
程普聽周瑜這麼一說,面色稍微緩和,但他想不透石亭和黃祖之間會有什麼聯繫,不過周瑜向來算無遺策,這一點在征討江東的時候就已經得到證明,他們這干將領對周瑜的本事還是很佩服的!
黃蓋起身拉着程普坐下,言道:“德謀稍安勿躁,一大把年紀了,還如此心浮氣躁,公瑾既然如此做,自有他的道理,你我只管靜候佳音便是!”
程普瞪了一眼,對黃蓋說他年紀大,不穩重很是不滿:“黃公覆你還別說我,要論起脾氣暴躁,我可是自嘆不如啊!”
黃蓋嘿嘿直笑,並不與程普爭論,他和程普、韓當三人中,最他脾氣暴烈,程普其實算是最穩重的一個,要在這個問題上和程普爭論,程普能舉出無數例子來!
周瑜笑笑,看向帳外,也不知道是和誰在說:“此時想必紀靈也已得到消息了吧?”
紀靈在程普帶兵離開石亭不久之後,便有探馬報來消息,他覺得孫策不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將石亭交給黃祖,這是個多麼幼稚的決定,黃祖與孫策有殺父之仇,二人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縱然是奉旨出兵,也難保孫策會不會追殺黃祖,或者黃祖會不會對孫策下手,這都很難預料!
但今天在城上,紀靈親眼看到程普進了孫策的中軍大帳,不由吃了一驚,莫非諸侯聯盟如此牢不可破?爲了討伐袁術,甚至連這麼大的私人恩怨都能放下?
他初時以爲這是孫策的計謀,誘使他出兵攻打石亭,現在看來,孫策似乎真的犯了一個大錯,黃祖終究還是他的敵人,將這樣重要之地交給仇人,實在是太過兒戲了!
紀靈雙眉緊皺,他猜不透孫策這一招究竟是真是假,自然也不敢貿然出兵,囑咐士兵小心防守,便下城而去,要是能攻破石亭,孫策後方不保,定然大敗,但這個太過明顯的漏洞,卻讓紀靈慎之又慎,十分懊惱!
正在愁悶之際,忽然楊弘押運糧草趕到,原來張勳被曹操斬殺之後,袁術又調橋蕤去守盱胎,讓楊弘接替橋蕤押運糧草,橋蕤負責成德的糧草,所以楊弘便來到成德!
他本是袁術帳下長史,袁術稱帝,楊弘自然也跟着高升,被任命爲執金吾,他本來應該在壽春居中調度,爲袁術出謀劃策,卻沒想到袁術手下人手不夠用,卻成了一名押糧官,楊弘心中自然不忿!
太守府中,紀靈接待楊弘,楊弘此次運送糧草,自然不止是押糧這麼簡答,他奉袁術之命也順便來看看成德的軍情,這樣才符合楊弘的身份,所以楊弘才勉強來到成德!
寒暄一陣,楊弘便問起成德戰事,紀靈不敢隱瞞,他也知道楊弘被袁術器重,很有些本事,便將這幾日所得消息全部告知楊弘,孫策大軍就在城外,紀靈壓力其實也不小!
楊弘聽罷,皺眉半晌不語,對於孫策的這個異常舉措,他也覺得其中定有陰謀,但程普的確已經到了城下,紀靈親眼所見,自然不會有差,他要爲紀靈解惑,也要爲自己找到答案,所以楊弘苦思半晌,十分糾結!
紀靈見楊弘正在思考,也不好打擾,只好先行離開,命人爲楊弘看上茶水,自己到軍營中查看一番,這幾日孫策極有可能攻城,一應器械,都準備妥當,紀靈也不敢大意!
直到傍晚,突然楊弘派人來找紀靈,紀靈知道楊弘或許已經想到其中關鍵,立即放下手中之事,不多時便來到府衙之內,只見楊弘一臉自得,正悠哉悠哉的喝着一壺茶,神態與他離開之時截然相反!
紀靈雖然不喜楊弘的作態,但也知道目前唯有楊弘能替他解惑,只好忍住心中不快,抱拳問道:“先生派人來尋本將,想必心中已有計較?”
楊弘傲然一笑,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直到紀靈在一旁坐下,纔開口言道:“以吾看來,孫策將石亭交於黃祖,真假並不要緊,孫策爲攻成德,將程普兵馬調來中軍,確有其事,石亭空虛,看似是計,實乃孫策之謀也!”
紀靈眉頭一皺,楊弘在這說了半天,還是和沒說一樣,但他只能耐着性子繼續追問:“還請先生指教!”
“唔!”楊弘對紀靈的態度很是滿意,饒是你是大將軍又能如何?關鍵時刻還不是要聽我的,他喝了一口茶,這才答道:“黃祖屯兵在雲開嶺,距離石亭不過十餘里,將軍若想取石亭,必從雲開嶺經過,此便是孫策調走石亭兵馬之故!”
紀靈心中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麼,但總是不明朗,只好繼續看着楊弘,等他解答,但再也懶得多問楊弘一句!
楊弘見紀靈的神色,知道他不願開口,頓時有些意猶未盡,但話已說到一半,他也是不吐不快,只要乾咳一聲,繼續向紀靈分析孫策的真正意圖!
在楊弘看來,孫策或許會真的寫信個黃祖,但黃祖終究是孫策的仇人,豈能替他守住石亭?但有了這封書信,卻將黃祖安定在了雲開嶺,就算黃祖無心相助,但紀靈要想拿下石亭,就必須經過雲開嶺,這裡是黃祖的地盤,黃祖自然不會輕易讓紀靈的兵馬通過自己的防區!
要是明目張膽的將紀靈的兵馬放過,黃祖定會被天下人唾罵,回去之後,也少不了劉表一番懲罰,這個罪責他擔待不起,所以不管主動還是被動,黃祖都會替孫策擋住紀靈南下的兵馬,這便是孫策敢撤走石亭兵力的原因!
而黃祖雖然也孫策有仇,但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冒天下之大不韙,出兵攻打石亭,除非他想投靠袁術,但黃祖乃是荊州大族,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
紀靈聽了楊弘一番分析,豁然開朗,原來孫策打得是正如意算盤,並非是用石亭誘惑他出兵,而是有黃祖在,他便無法攻取石亭!
“石亭空虛,若能奪取,孫策定然擔心後方有變,自會撤兵,就此放過,實在可惜!”此時紀靈心中的疑慮盡去,開始對石亭念念不忘!
楊弘似乎早就想到了對策,傲然一笑:“孫策不過無謀匹夫爾,膽敢如此利用黃祖,無異於與虎謀皮也!”
紀靈豈能聽不出楊弘言中之意,立即問道:“莫非先生已有良策?”
楊弘這次對紀靈的反應很是滿意,讚賞的看了一眼紀靈,原來滿臉鬍子的傢伙心思也很細膩,言道:“孫策之意,或許黃祖早已看透,爲防萬一,將軍可派人暗中散播流言,就說孫策利用黃祖屯兵之地,爲他守住了石亭,黃祖若得訊,定會對孫策更加惱怒,此時將軍若再發兵,稍稍繞開雲開嶺,黃祖定然不聞不問!”
紀靈心中一陣激動,卻又想起一事,問道:“那黃祖乃是荊州名將,此番奉旨而來,若是成績截斷某之後路,如何是好?”
楊弘笑道:“一軍安危,全軍性命,自然不能交於他人之手,你我可不能似孫策那般莽撞!”紀靈深以爲然的點點頭,聽楊弘繼續言道:“將軍豈不聞假途伐虢之計乎?可先派一支兵馬繞過雲開嶺,黃祖心有怨恨,自然不管,將軍可暗中再發一部兵馬在後,待先遣之兵過了雲開嶺,突然殺回,黃祖自會措手不及,兩相夾擊,黃祖豈能不敗?如此便可解除後顧之憂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