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風吹拂,飛鳥出林,樂進和曹休從隱藏的山林中走出來,昨夜驚動了守軍,對此地地形不熟悉,二人怕自己也遭了埋伏或者追殺,沒敢深入,直到天亮,才找了一個地形防守,等候大軍到來!
中午時分,探馬報告昨夜到樊城境內的百姓已經到了江邊,有水軍接應,準備渡江,昨夜他們也發現了從新野遷徙的百姓,但並未再出手,對手無寸鐵的百姓,高順嚴令是不準動手的!
等夏侯惇的大軍來至樊城境內,夏侯惇聽說差點就抓住了劉備,惋惜不已,不過這也是誤打誤撞,要是真知道劉備就在那一部人馬之中,樂進和曹休自然會謹慎許多!
“劉備此乃堅壁清野之計,遷徙百姓,又能收服民心,可謂一舉兩得!”法正聽了劉備這幾日的動靜,不由冷笑!
夏侯惇對劉備的這種行徑很是不滿:“不如即刻派兵追擊,將那些百姓阻截回來!”
法正搖頭道:“劉備在荊州深得民心,百姓無不感‘激’,攜民渡江,正是體現其仁義之心,將軍若發兵追擊,乃是伐不仁,對主公將來取荊州大爲不利!主公雖在河北亦有愛民之心,然百姓大多不肯相信,只是傳聞而已,能跟隨劉備前往江南,可見劉備之名!”
高覽皺眉道:“既然到了樊城境內,豈能任由他劉備如此輕鬆離去?”
法正笑道:“二位將軍還未看出來?主公與子龍將軍都已到新野,卻再無動靜,只因其已知劉備早無戰心,一心想要撤回襄陽,而劉備軍中,有數十萬百姓,多過其兵馬,此時要是發兵追擊,恐會傷及百姓!”
夏侯惇老遠從洛陽趕來,一場仗沒打,劉備就就渡江走了,還哪裡能耐得住,急道:“說不定主公按兵不動,正是知我大軍趕到,足以對付樊城兵馬,可不能讓主公失望啊!”
法正看了夏侯惇一眼,哪裡能猜不到他心中想法,頓了一下言道:“那諸葛亮歲初出茅廬,卻善於用兵,此時大軍撤退,豈能好無防備?若沿途有埋伏,如何是好?”
夏侯惇撓撓腦袋,嘿嘿笑道:“有軍師在,還怕他個小小的諸葛亮嗎?”
法正苦笑着搖頭,雖未說話,眼睛卻盯在了剛剛攤開在一個大石上的地圖,夏侯惇等人急忙跟在身後,順着法正的手指遊走着,一頭霧水!
“樊城近漢水,沿途密林極多,又河道‘交’互,若有伏兵,極難防範,劉備既知我大軍到此,定有準備……”法正眉頭微皺,找不到一個穩妥的辦法,也不知是和夏侯惇幾人說,還是和自己在說話:“劉備既然棄了樊城,料想守軍不多……”
“有了!”法正忽然眼睛一亮,擡頭對夏侯等人言道:“劉備帶兵撤退,攜帶鄉民,乃是掩護大軍,此時樊城並無多少兵馬,百姓皆已撤走,將軍殺至城下,或可截殺一些人馬!”
“就依軍師之計,先取樊城,再追殺劉備!”夏侯惇站起身,對樂進吩咐道:“文謙先帶三千兵馬開路,本將隨後趕到!”
樂進領命而去,夏侯惇也下令兵馬立即開拔,前中後分爲三部,第一步騎兵先行追趕,弓箭手和步兵‘交’錯前行,由曹休和高覽率領,夏侯惇則帶着一萬騎兵,這可都是當年一直追隨他的士兵,勇猛無比,後被高順特意裝備一番,雖還比不上徐晃的重騎兵,但也算高順軍中的‘精’銳了!
樂進一路來至樊城,見城上守軍還在,果然如法正所料,劉備雖然撤退,但早已部署,不會讓他們輕易準備,列好陣勢,不等樂進叫陣,忽然城‘門’打開,一名將領便衝殺出來!
“逆賊犯上,還來追擊,真是不知死活!”那人身形不算高大,卻十分彪悍,正是傅彤,奉了張飛之命先出城試試這股兵馬!
樂進眼睛微眯,縱馬殺出,二人都是用槍,兵刃‘交’錯,咣噹直響,城上鼓聲震天,樂進帶來的兵馬也爲他齊聲吶喊,在士氣上毫不示弱!
傅彤乃是荊州南郡人士,投劉備之後,劉備知其本事,拜爲‘蕩’寇將軍,忠心耿耿,雖然平定山賊,立了不少功勞,但像這樣大規模正規的戰鬥,其實還是頭一次,見樂進槍法‘精’妙,抖擻‘精’神,不敢有絲毫大意!
樂進的槍法和他的‘性’格一樣,攻多守少,招式迅猛剛烈,一往無前,每一槍刺出去,都有破空之風,殘影陣陣,光華刺眼!
而傅彤的槍法卻沉穩許多,但傅彤‘性’格卻也是暴烈,每一招都和樂進相拼,毫不退讓,二人催動戰馬在陣前廝殺,十分‘激’烈,塵土飛揚鏗鏘不止!
過了三十合,二人不分勝負,城上的張飛卻看得耐不住了,守軍本就不多,再這樣僵持不下,對本就低落的士氣還會造成打擊,對方來的不過是先鋒部曲,要是等後軍前來,那還了得?
張飛雖然看上去粗豪,嫉惡如仇,卻心細如髮,要不然他也不會得空便練‘毛’筆字,一手筆法,連諸葛亮都讚歎不已,此時張飛暗暗有些後悔,早知如此,還不如親自殺出城外,一矛刺死那員將領算了!
就在此時,遠處塵土飛揚,旌旗飄展,有大軍殺來,張飛鳴金讓傅彤撤回城內,樂進也不敢追擊,後退十幾丈,等夏侯惇兵馬趕到,將樊城軍情告知一番!
夏侯惇策馬來至城下,見城上一員黑臉大將,面似鍋底,燕頷虎鬚,身材像是高出一截城垛,正在城上向下開,正是他在虎牢關見過的張飛!
“哈哈哈,張飛!”夏侯惇在馬上斜視着張飛,大笑道:“劉備拖家帶口,狼狽逃竄,卻將你留在樊城,莫非是不顧兄弟之情,將你拋棄至此不成?”
“放屁!”張飛頓時怒髮衝冠,對着夏侯惇破口大罵:“背主棄義之人,還敢在此狂言,俺兄弟之情,哪裡輪得到你來說教?”
夏侯惇大怒,麒麟牙遙指張飛:“殺豬賣‘肉’的,有本事出城一戰!”
不用夏侯惇叫戰,張飛也要出城了,讓傅彤看好城‘門’,張飛提着蛇矛大步下了城牆,烏騅馬和士兵早就準備多時,隨着城‘門’緩緩打開,張飛當先縱馬而出,宛若衝出囚籠的猛虎一般,那股氣勢,就讓城外的士兵看得一陣心驚!
“無義之賊,速來受死!”張飛大吼着,也不等後面的士兵列陣,獨自便殺向了夏侯惇,丈八蛇矛上寒光閃閃,在陽光照‘射’下如同流星般飛刺而去!
“還怕你黑鬼不成?”夏侯惇一聲冷哼,麒麟牙在空中劃過一個美妙的弧形,滿臉戰意的迎上去!
當年虎牢關下,張飛與呂布大戰近百合,名聲鵲起,曹‘操’卻暗中攔住了他和曹仁等人出戰,這成爲他們幾人的終身大憾,夏侯淵後來在汝南與呂布大戰,卻狼狽敗退,夏侯惇更是不服氣,所以今日與張飛一戰,對夏侯惇來說,也是期待已久!
麒麟牙斜斜向下,迎着張飛的蛇矛忽然向上撩起,一聲巨響,夏侯惇擋開了張飛的兵器,二馬‘交’錯而過,震得兩邊的士兵耳膜發麻,這一聲響,蓋過了城上的鼓聲!
隨着戰馬嘶鳴,二人調轉馬頭,再次殺到一起,張飛力大,夏侯惇方纔‘交’手,便已有體會,估計與典韋、許褚之流不相上下,夏侯惇心中凜然,果然能與呂布‘交’手之人,絕非‘浪’得虛名!
夏侯惇的兵刃厚重,張飛的蛇矛卻極長,二人在場中廝殺,卻離得較遠,夏侯惇畏懼張飛的氣力,不敢過分告進,一旦被槍勢包圍,想要躲避便會十分危險,而張飛想要近前,攻破夏侯惇的防守,也有些困難!
二人雖然在膠着,但夏侯惇卻越戰越心驚,只覺得雙臂漸漸沉重起來,而張飛卻越殺越勇,蛇矛舞動,只聽得一陣陣嗚嗚聲,夏侯惇的麒麟牙被打得不斷顫動,震得他虎口發麻!
看夏侯惇漸漸抵擋不住,樂進不敢大意,上前相助,二人又與張飛殺在一處,張飛卻絲毫不懼,力戰二將,左擋西殺,夏侯惇和樂進團團圍住張飛,還是絲毫奈何不得他,傅彤在城上見張飛如此勇猛,只覺得熱血沸騰,自己跑過去推開鼓手,爲張飛擂鼓助威!
日過正午,只殺了近一個時辰,夏侯惇氣力漸竭,知道無法擋住張飛,二人使個眼‘色’,心知肚明,一起撤退,張飛追了兩步,後面箭矢齊發,此時張飛也有些累了,不敢過分追擊,看着那些士兵哈哈大笑,才帶兵而回!
城上的士兵在吶喊,傅彤奮力的又敲了幾下牛皮鼓,“噗”的一聲,鼓聲戛然而止,但傅彤卻大笑着下城迎接張飛,他與樂進大城平手,卻沒想到張飛力戰二人還不曾落敗,對張飛的勇猛更加欽佩起來!
“三將軍果然勇猛,殺得夏侯惇毫無還手之力,若非那偏將助陣,只怕已經殺了他了!”傅彤迎上張飛,不住道賀!
“哈哈,夏侯小兒,俺還不放在心上!”張飛一陣大笑,卻又道:“夏侯惇兵多,還是要小心防守,不可大意!”
傅彤急忙答應,張飛又叮囑一番,先去歇息了,這一場雖然殺得夏侯惇節節敗退,但也消耗了張飛不少力氣,需要好好恢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