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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此時已經不算高了,凌操在落地之時屈膝一個翻滾,化解了下墜之力,但他周圍的士兵卻沒有這麼幸運的了,左右都是噗通聲和慘叫聲,甚至能夠聽見骨頭被摔裂的聲音,凌操爬起來就往護城河方向逃走,此時他再笨,也知道守軍早就發現他們了,甚至包括剛纔的那一泡尿!
“啊!”一想起這事,凌操再也壓抑不住,一陣大喝,衝到護城河邊,直接就跳了下去,河道底下有他們預先鋪好的木板,凌操卻將半截身子浸在水中,捧起冰涼的河水往臉上潑,也不知道是要洗去污穢,還是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凌操和僥倖沒有摔死的士兵狼狽逃竄回來,城上的守軍並沒有放箭,只是點亮了無數火把,而此時在後面的賀齊已經開始指揮士兵鋪設橋樑了,無數木樁和木板擡到了河邊,士兵們以最快的速度搭橋!
在他們後面,則是焦急觀看的孫皎,還有準備衝鋒的賈華,在他身旁,擡着雲梯的士兵已經準備就緒,既然偷襲不成,就只能乘着守軍還未集合起來的時候趕緊衝到城上去,錯過了這個機會,付出的傷亡將會更大!
第一座一丈寬的橋面剛搭好,賈華便指揮着兩隊人馬趕緊衝過去,孫皎也在不斷催促着,甚至連從河水中爬上來的溼漉漉的凌操都來不及安慰!
孫皎的臉色變得越來越焦急,城頭上的火把越來越多,只看到無數旌旗閃動,人馬來回調動,這才短短一點時間怎麼就有這麼多守軍出現了?
然而令所有吳兵想不到的還在後面,就在大家各自忙碌的時候,忽然他們聽到了悶雷般的聲音,正滾滾而來,迅速靠近他們,站在地上的凌操甚至能趕到地面在輕微的顫抖!
“騎兵!”凌操稍微一愣,旋即明白過來,大喝道:“禦敵,有騎兵殺來了!”
孫皎在馬上反應不過來了,城上的守軍來得及時還罷了,這騎兵是從哪裡來的?來不及等他下令,東面已經響起了慘叫聲,他看到一隊騎兵忽然出現,直接衝擊自己的右翼!
與此同時,另一股人馬也從旁邊的陡坡上奔馳而來,朦朧的月光下,還能看到滾滾的塵土,吳兵忙碌的在忙碌,等候命令的還在原地呆立,根本沒有組織像樣的防守,被這左右殺到的騎兵給震住了!
隨着不斷響起的慘叫聲,吳兵才反應過來,在不遠處,也亮起了無數火把,正吶喊着,形成了一個極大的包圍圈,正向他們這裡移動過來,只見火光中人影撞撞,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敵軍!
“撤!”孫皎大驚失色,早已失了方寸,這時候還看不出有埋伏的,絕對就是腦子有問題,兩翼已經被騎兵衝擊的七零八落,要是等後面的兵馬追上來,誰也別想再有逃命的機會!
凌操也早無戰心,跨上一匹戰馬跟着孫皎轉身就走,賀齊轉頭看着混亂的場面,一聲長嘆,也帶兵撤退,另一邊的賈華也絲毫不慢,讓士兵直接丟了手中的雲梯,跟着孫皎撤退,兩萬兵馬也算不少呢,就算騎兵衝勢再猛,暫時還沒有衝到中軍!
但此時最狼狽的卻不是撤退的孫皎,也不是被騎兵無情蹂躪的吳兵,而是那些擡着雲梯正衝向城牆的士兵,他們正一鼓作氣奮力向前衝呢,忽然就有人發現後面不對勁,等他們轉過頭來的時候,才發現大軍正在撤退!
這一下可是真的亂了套了,兩個士兵駕着雲梯,後面的發現了動靜,扔掉雲梯就跑了,前面的一個還在拖着雲梯跑呢,轉頭一看,傻了眼,也扔下跑路了!
而衝在最前面的好不容易有幾百人冒着箭雨直到衝到城下,才發現僅有他們這些人,哪裡還有什麼勇氣,一股腦的都往回跑,他們又要經歷一次箭雨的洗禮!
吳兵在黑夜中爭相逃跑,生怕被後面的騎兵追上,聽到後面的慘叫聲和轟隆的馬蹄聲,他們只恨爹孃少生了兩條腿,要是能和戰馬那樣跑該有多好?
孫皎和凌操最先逃到小師橋,身後僅有一千騎兵,其他的士兵都是步兵,跑得很慢,早就被拉開了距離,但他們到了橋邊,卻愣住了,來時還好好的一座石橋,此時卻憑空消失了,要不是那幾個橋墩還在,他們真以爲自己走錯了地方!
“張遼命人毀去橋樑,定是要將我等全部圍殺,這如何是好?”孫皎急得滿頭大汗,戰馬在地上不安的踢踏着!
凌操悶聲不吭,跳下馬來到岸邊看了一陣,回頭對孫皎言道:“不知爲何,今日逍遙津河水很淺,將軍速速下馬過河!”
孫皎一聽,急忙翻身下馬,就要衝下去,卻被後面追來的賀齊攔住了:“將軍,對方毀去橋樑,只恐在對岸也有埋伏,不可貿然衝過去!”
孫皎心中一驚,看了一眼靜悄悄的對岸,頓時覺得危機四伏,但身後的喊殺聲卻越來越近,顯然張遼的人馬正一路追殺過來,一想起那些威猛無比的騎兵,士氣大跌的孫皎就急得手心裡冒汗!
“將軍先指揮人馬衝過去試探一番!”凌操忽然翻身上馬,對孫皎大喝道:“末將與公苗去擋住追兵!”
孫皎答應一聲,讓凌操和賀齊帶兵去擋追兵,此時身後已有不少人馬逃過來,孫皎和賈華指揮士兵開始渡河,能佔領對岸,他們才能放心逃過去!
當第一波士兵淌着不太深的河水爬到對岸,剛露出頭就被一輪弓箭手射殺的時候,孫皎的一顆心便沉了下來,幸好剛纔賀齊提醒,要不然遭殃的可就是他了,知道兵無戰心,孫皎不敢猶豫,下令讓更多的士兵衝過去,張遼在合淝的兵馬並不多,方纔在城外就看到許多人,埋伏的對岸的想必更少,孫皎就是要用人數優勢強衝過去!
當第二波士兵衝過去之後,對面的箭矢明顯減少了,果然如他所料,孫皎大喜,再次指揮士兵衝過去,這一次已經有不少士兵衝上了岸,雖然被弓箭殺死,但對方顯然已經壓制不住了,賈華一聲喝,親自帶着人馬衝了過去!
由於河水突然變淺,所以河道中十分泥濘,衝下去的士兵要到對面的河道上,就已經滿腿是泥水,行動不利索,還要廝殺,顯得更難,而此時對面的敵軍似乎也用完了弓箭,衝到了岸邊用刀槍擋住了要爬上去的吳兵!
於是一方在岸上不斷刺殺着,一方在河堤中向岸上爬,吳兵的人數實在太多了,不少人乘亂爬上去,孫皎此時也不好放箭,只好大聲督促着士兵往對岸衝,河道中聚集的吳兵越來越多,甚至擠滿了整個河道,他們此時也不一定是要爲孫皎衝鋒陷陣,大多還是想早點到對岸去,也好過被很快就要追來的騎兵追殺,那可真的是噩夢!
就在吳兵越來越多的爬上岸,孫皎眼中露出希望,準備自己也下河的時候,他再次聽到了轟隆聲,不過這個聲音卻不像是騎兵的,而且是從上方傳來,伴隨着的還有水浪聲!
“不好!”孫皎一聲驚叫,就在朦朧的月光下看到洶涌的河水奔騰而下,他終於明白了爲何河水會忽然變淺!
逍遙津雖然並不寬闊,但也是淝水的支流,水勢不小,此時被成廉在上游堵了大半夜,水量極多,這一番洶涌而來,河中的吳兵驚慌失措,就算他們是江東長大的兒郎,平日裡喜歡戲水游泳,但面對的絕不是這種決堤的洪流!
在孫皎的驚叫聲中,他就看到河道中自己的士兵被一個浪頭打翻了一大片,然後張牙舞爪的被衝向了下方,士兵們又爭先恐後的往岸上爬,這一邊的還好點,畢竟有人接應,但對岸的卻遭殃了,被敵軍壓制不說,還要躲避洪流,真是進退無路!
河中的吳兵實在太多了,甚至還阻擋了一陣水流,但隨着時間推移,水勢越來越猛,人怎麼能夠擋住奔騰的水流?全部都被淹沒在滾滾的洪流之中,慘叫聲頓時傳遍了整個逍遙津!
對岸的士兵僥倖爬上去的,還要與敵軍作戰,此時卻是真的孤立無援,而孫皎又看到了一千多人的一支騎兵從上游衝下來,眼睜睜看着衝過去的士兵被全數斬殺,僅僅用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對岸便安靜下來,敵軍躲在一箭之地外,冷冷的看着他們!
孫皎只覺得渾身冰冷,這一趟偷襲合淝,本以爲大功一件,他還在讚歎着周瑜之計呢,卻沒想到對方早已準備好了,甚至連後路都被斷了,就這麼短短的時間內,河道中的兩千多士兵早已被衝得無影無蹤了!
“將軍快逃吧!”賈華狼狽的爬上岸,渾身都是泥水,如同泥人一般:“一直往東十里便可繞過逍遙津!”
“坤桃和公苗還未到呢!”孫皎眼中全是頹唐之色,但凌操和賀齊去阻擋張遼的追兵了,他要是這麼逃走,以後都難面對二人!
賈華急道:“他二人都有戰馬,就算抵擋不住,料想撤退無礙,將軍速退,我帶人去接應!”
孫皎一點頭,對賈華囑咐道:“接到他二人,速往東撤退!”
賈華答應一聲,點了一部人馬衝到後面去了,孫皎看了看身後一千多狼狽不堪的兵馬,順着逍遙津向東逃走!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