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庸已經接連送來兩道消息,郭嘉知道自己所料不差,諸葛亮果然以房陵港爲主要進攻方向,但羅川口的增兵卻也是真的,到目前已經有一萬五千兵馬,雖說哨馬探查不準確,但至少也有一萬,諸葛亮打算兩路進兵的可能性極大!
但唯一一點讓郭嘉疑惑的是,荊州的兵馬足足等了三日之後才奪取房陵港,按說出兵偷襲,自然是越快越好,時間拖得太長,容易出現意想不到的情況,羅川口的兵馬早就集結完畢,對這一點郭嘉始終不解,沮授也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南陽就這麼大的地方,除了房陵港是唯一的缺口之外,羅川口和博望坡也可進攻新野,荊州的兵馬不可能再從其他地方出現,知己之彼方能百戰不殆,現在還有一點疑慮之處,郭嘉便不敢掉以輕心,趙雲繼續留在羅川口,郭嘉則返回樊城,以防萬一!
在樊城要道上,郭嘉已經派兵把守,只等張飛大軍到來,便能一舉消滅,一切準備就緒,只是心中總有一絲不解之處,郭嘉便帶着郭淮在長堤上巡視,這兩日荊州的水軍只有小船沿着南岸穿梭,並未再來攻打港口,一切如常!
“起霧了!”正皺眉思索的郭嘉忽然聽郭淮說了一句話,擡頭看時,果然江面上開始升起薄霧,白色的水霧如同輕紗在隨意飄蕩,此時正是傍晚,遠處的景色已經變得的有些朦朧了!
郭嘉若有所思,手中的羽扇停在胸前,看着遠處的江面,忽然想起高順說過的一句話:諸葛亮熟知天文,最會借用天時,要小心防備!
忽然之間,郭嘉恍然大悟,整個人變得輕鬆了許多,江面上的霧氣越來越濃,但郭嘉的心緒卻越來越明朗,江面上霞光漸濃,連霧氣也染成了淡淡的紅色,郭嘉嘴角泛起了一往如常的笑容!
“諸葛亮恐早知今日要起大霧!”郭嘉突然說了一句話!
郭淮吃了一驚:“那孔明真有如此厲害?”
郭嘉點頭嘆道:“諸葛亮果然不愧臥龍之稱,屢次用計,讓人歎爲觀止,且熟知天文,當年攻打南陽之時,就被其借用幾次,幸好被大哥識破,否則光是新野那一場火,就要損失數萬兵馬!”
郭淮也看着霧氣,怔了半晌,也是感慨連連:“如此英才,可惜不能爲我們所用!”
郭嘉笑道:“天下英雄何其多也,又豈能盡括囊中?”
這句話倒是激起了郭淮好勝之心,當年在雁門關下,高順便對他十幾歲的小孩加以勉勵,所以郭淮的理想便是能成爲高順那樣的大將,馳騁千里,運籌帷幄,跟在郭嘉身邊,也學了不少行軍佈陣之法,獲益匪淺!
郭淮言道:“這兩日見軍師愁眉不展,方纔忽然豁然開朗,莫非已有計策?”
郭嘉點頭,旋即又搖搖頭,並未回答郭淮的話,反而自嘲道:“看來我這養性的功夫還是差了點,居然讓伯濟看出心事來了!”
郭淮一愣,笑道:“此爲軍國大事,軍師用心,非一思一慮能解,軍師之智,末將甚爲欽佩!”
郭嘉搖擺着羽扇,不再和他討論這些問題,此時夕陽斜墜,江面霧濃,遠處的景色已經難辨,郭嘉轉身下了長堤,對身後的郭淮言道:“張飛兵馬已到筑陽,今夜恐會先攻四冢、偃城,再奪樊城,計劃要略作調整!”
郭淮有些不解,追問道:“四冢、偃城連寨十座,循沔水而建,易守難攻,如今奇兵驟至,何不直取樊城?”
郭嘉指了指湖陽港的港口:“今夜大霧彌江,荊州水軍定會來攻,房陵港被襲,恐諸葛亮也怕消息走漏,致使孤軍難救,故此先令張飛攻佔沔水,水軍稱趁勢殺入湖陽港,兩相夾擊,而我大軍又在羅川口防守,此處空虛,定能打通關節,等援軍趕到,其早已一舉攻破樊城,此乃萬全之策也!”
郭淮思索了一陣,纔想通這其中的關竅,諸葛亮用兵謹慎,讓一萬多精兵進入敵軍後方,留下的後路果然不止房陵港這個地方,一旦南陽開戰,上庸的守軍肯定會察覺,要是強攻房陵港,就會斷了後路,所以和水軍兩邊夾擊,先佔領湖陽港,打通這個道路,無論是進退都有了保障,加上羅川口的守軍,再奪南陽,這樣纔算是最穩妥的計策!
“仲達去守房陵港,料想無礙,今夜要防水軍偷襲,軍師有何妙計?”郭淮心中吃驚,遇到諸葛亮這樣的對手,也就郭嘉才能識破,否則其他人就算識破了偷襲房陵港的計策,重兵把守樊城,也難防湖陽港,只要有一個地方被突破,南陽就不不再是固若金湯了!
“諸葛亮自詡得計,我這次偏要讓他重蹈覆轍,此番進攻南陽,其勢在必得,必會是精兵來攻,殺退來兵,定讓劉備元氣大傷,荊州水軍已毀一半,讓他再無覬覦南陽之力!”郭嘉雖然說得淡然,但渾身卻散發出一股特別的氣質,雖無武將的那般殺氣凜然,但卻有讓郭淮心折的一股魅力:“待大哥奪了揚州,水軍直下,就算孫劉聯合,也難以阻擋!”
郭淮心中高興,一想到平定亂世,天下一統這樣的豐功偉績,他就渾身熱血沸騰,立即去集合其他將領前來中軍議事!
筑陽縣,這裡是上庸通往荊州出了綿長山道的第一座山城,傍晚時分剛剛起霧,便被突如其來的大軍包圍,縣城中五百兵卒,幾十個衙役看到這麼多全副武裝的士兵出現,縣令很明智的選擇了投降!
現在無論是劉備還是高順,都十分愛民,所有的兵馬很少聽到殘殺百姓的,縣令也正是鑑於這一點,纔敢放心開城,更何況他原先也是劉備屬下的,此時張飛親自領軍來到,他心中雖然吃驚莫名,但並未有太多的牴觸心理!
城中百姓聽說是劉備的兵馬,還有不少奔走相告的呢,可見劉備在荊州的人心所向,嚴守城門,只進不出,張飛安排士兵休息,看到城池漸漸被濃霧包圍,不禁佩服諸葛亮之智,前後的時間算計分毫不差,只要今夜一戰成功,便可重奪南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