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都被聲音的主人吸引過去,腦子轉得快的圍觀衆已經從這個聲音裡聽出了一些東西——“我的確丟了樣東西。”
誰是“我”?
丟東西的人似乎只是那位被說了半天的法師甘流哈。難道是法師大人來了麼?
索蘭•風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種地方遇到自己的老師,有一瞬間他心裡幾乎恨自己恨得要死,既然已經得不到了,何必再強求。
要是自己早一點走開,怎麼也不會被老師抓個正着啊。自己的行爲是不是完全落到了自己老師的眼裡,他會怎麼懲罰自己?
還是,老師一直在跟隨自己?忽然又想到這個可能的索蘭•風,全身冰涼,如墜冰窖。難道老師是在考察我的品行?準備傳我衣鉢?我纔是那個唯一的正式傳人?
索蘭•風的腦子在這關乎他人生最大事的時候超乎法師平均水平的運算着,一個個的念頭和猜想忽起忽落,飛來飛去。
那自己是不是要完蛋了,被老師看到這樣的行爲,自己會不會就此被逐出師門?
亦或者,是這一屆的某個學弟一直跟隨自己,看見自己的行爲不好,便報告了老師?是誰?究竟是誰?我要滅了他!!!腦子裡各樣嘈雜的念頭亂舞。
然而他的腦子忽然間又一轉,老師說,那東西是他的?難道老師看到了這個東西的寶貴之處,也想要?一時間索蘭•風心裡忽然冒出個這種念頭。
看着依然被摩拉拿在手裡泛着迷人光芒的珠子,裡面似乎有十二個世界在等着自己去發現。索蘭•風的心一下了又火熱起來。
想到了這個可能,索蘭•風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如果是這樣,那麼想必老師也不會計較自己的行爲了吧。
而且,這是十二顆珠子,說不準老師還會因爲是自己發現的功勞,而給自己留下幾顆珠子。從這些珠子給人的神奇感覺上索蘭•風就可以肯定,只需要一顆,自己就可以完全的踏入法師的世界!
只需要一顆啊!如果十二顆都在自己手裡呢?大腦瞬間又轉過這個念頭,然後索蘭•風心裡頓時冒出一種淡淡的,但卻不可忽略的怨恨。
你都已經是法師了,還來和自己的學生搶東西,我這些年總是遲遲未成爲法師,必然和你的教導不盡心有關。
是了,一定是的!那些天資不如我的,雖然說家裡有錢財支持他們消耗法術材料,但如果不是老師的更加盡心的教導,怎麼可能會是他們成了法師,而自己卻還是一個可憐的學徒?!
這個念頭一旦誕生就無法抑制,索蘭•風這幾個眨眼間就在心裡進行了這麼多的思慮。不過他畢竟也是在法術世界浸淫了很多年的人物了,雖然是學徒,但是論見識卻絕對不弱於任何一個普通的法師,心裡有着火山一樣的怨憤,但是他卻清晰的知道自己此時的境況。
無論如何,這珠子是暫時落不到自己手裡了。那麼,現在能做到哪步就做到哪步,說不定以後就有着自己的機會呢。索蘭•風心道。
“沒錯,這就是……”他開口正色道。但是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打斷。
摩拉開口向人羣里正在緩緩走過來的一位法師道:“請問你丟了什麼東西?”
那位法師還沒有開口,索蘭•風就怒道:“當然是你手裡……”
可惜,話有沒有說完,便聽到自己的老師甘流哈冷冷道:“我丟了一個學生,他的名字叫索蘭•風,是我學生裡被寄予了很大期望的一個。
“他在法師學徒境界停留了很久,雖然遲遲沒有成爲法師,但是在基礎知識和經驗上的積累,卻比其他的已經成爲法師的學生們強很多倍。
“我本以爲,以他這樣的積累,成爲了法師後會走得比他所有的同學更遠,甚至,我已經決定把我畢生所學都傳給他,卻沒有想到,今天他竟然不見了!”
索蘭•風目瞪口呆,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老師居然會這麼說,原來自己在老師心裡,竟是這般。
可是,自己今天的行爲……看着自己的老師滿臉的失望,但卻不往自己這裡看一眼,索蘭•風的心一點一點的下沉,
“老師……”
甘流哈猛然轉過臉來,對索蘭•風呵斥道:“你是誰?!你喊誰老師?!難道你以爲我會有一個你這樣不知羞恥、不思上進,只知道走歪門邪道的學生麼?!”
“老師!我錯了!……”索蘭•風一下子俯伏在地,痛苦出聲。
看着這一幕,其他人都後退離開,不在這裡繼續觀看,這樣的事情,屬於法師的糾葛,知道就可以,卻不要參與進去,否則一肚子窩火的法師說不準會幹出什麼。
甘流哈舉起法杖,念起口訣,“賦予人智慧,給予人力量,與神同行不自恐,與王同居不自卑,與民同在不自高……萬般諸法,皆是手段,唯人唯心,是爲自我。
“不識法,罔稱師。不知法,妄爲徒。今日法師甘流哈心懷愧疚,失法所教,失心所望。無上法,無上人,不得真意,自是不得法。
“收回法,願爲一縷塵!”
索蘭•風看着甘流哈法杖上的漸漸升起的一圈圈的法術光暈,聽着老師念着的那串與其是咒語,不如說是祭文一樣的話,絕望的大喊:
“不——!老師,我錯了!不要收回我的力量!這是我十幾年才……啊——!”
光暈毫不留情的落下,一圈落在索蘭•風的頭上,鎖起他關於法術的記憶。一圈落在他的胸膛,使他屬於學徒的法力被封印。一圈落在他的手上,使他再也不可以使用法術器具。每一個光圈的落下,都意味着一項法術的學習廢掉了。
“你好自爲之!”甘流哈看着暈倒在地上的學生,神情肅穆,目光復雜。
遠遠的關注這一切的人全都靜默無聲。法師們的世界,不僅僅是對於別人的強大,還有本身的嚴格律己。如今,就在他們面前,一個可能的偉大的法師,永遠的失去了自己的未來,成了羞辱的代名詞!法師,對自己真的很狠。
過了好一會兒,法師甘流哈心情平靜了些,對躲在一邊不敢吭聲的那個城管小隊長招招手,示意他過來。
小隊長的臉瞬間白了,兩條腿打着顫走過來,“法……法……師大、大、大人,這這、這……不關我、我的……事……啊啊啊——!!!”
最後一聲慘叫卻是因爲那個小隊長看見法師甘流哈把一點金光給自己丟了過來,他以爲是什麼法術,驚嚇的慘呼不已。
甘流哈看着他的綏樣,心情正不好的他當即冷哼一聲:“哼!——”
竟是嚇得小隊長一屁股做掉地上:“法師大人饒命啊——不關我事……啊嗚—哎喲——!”又一個金光砸過來,
不是吧?還來?小隊長哭了,尤其是這一個還是砸到自己嘴裡的。難道是要讓自己以後再也不能說話?啊不——!
不過好在他腦子還沒徹底壞掉,當然也可能和職業本身有關,嘴巴一砸吧,咦?一吐,掉了出來。
是金幣!!!眼睛咕嘟一轉,地上還有一枚!
“給我把他送回去。”法師冷冷的聲音傳來。嚇得小隊長手一哆嗦,不過那枚金幣還是穩穩的抓在手裡,同時地上的那枚也離他的腳越來越近。
把他?小隊長一看,哦,是把那昏倒的索蘭•風送回去。原來不是找自己的麻煩,小隊長立刻腳一滑,把那個掉在地上的金幣劃拉過來,一把抓在手裡。
法師真是有錢,一出手就是兩金幣,足足自己四分之一月的薪水啊。小隊長心裡羨慕道,是不是自己找個好點的女人生個有法師天賦的兒子,然後將來,嘿嘿……
腦子裡瞬間盤算出不知多少年後的美事,但是小隊長手上可一點也不慢,把兩個金幣往懷裡一揣,然後立刻上前抄起索蘭•風往肩上一扛。
一個東西掉了下來,小隊長好奇的撿起一看,是一個印章。法師學徒專用的印章,索蘭•鳳的。小隊長拿着印章,不知是塞進去好,還是交給那個法師甘流哈。
“拿來吧”甘流哈看見了這個印章,無奈的嘆息一聲。
小隊長戰戰兢兢的靠近甘流哈,小心的陪着笑把那個印章雙手捧着遞給甘流哈,卻是又忘記了自己還揹着索蘭•風,結果索蘭•風一滑,就要掉下去。
再怎麼着,這位畢竟是法師大人的徒弟,要是就這麼讓他從自己身上掉下去摔着,說不定法師大人一怒,一個小火球自己就渣渣了。
嚇得小隊長趕緊去用手扶,但是一用手去扶,卻是沒的把那個印章遞給法師,這手一晃一晃的,感覺就是逗那法師玩似地,
“你來拿啊!你來拿啊!我就不給你!”
小隊長敢拿自己的紅色花內褲保證自己絕對不是這麼想的,但是他一隻手去扶索蘭•風,一隻手卻晃悠悠的把印章在法師面前晃悠,就是讓法師拿不到,這、這、這……
雖然只是一剎那的事情,但是小隊長卻覺得自己彷彿在死神的寶座下打了個滾。
法師並沒有像他想的那樣遲鈍,實際上,就算是他晃得再厲害一點,法師也會很輕鬆的從他手上拿走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