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石穴

“嘿嘿,小老兒竟然被人擺了一道,這倒是有趣的緊。”靈火上人最終還是放棄了追擊,他知道,這種靠宿主的靈血爲媒,引動的遁術,一旦引動成功,每個分體都將帶有本體的氣息,要想在分散而去的衆多分體中,找出唯一的本尊,實在是有如大海撈針一般,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不做也罷。

看着眼前漸漸消散的藤條,一抹怒焰夾雜着絲絲冷摯之情,在靈火上人心中一閃而過。

今天自己碰到的這個對手,雖然在修爲上和自己差的很遠,但他的心機和應變能力,就連自己,都不得不佩服。

“也罷,這麼有趣的人物,放回江海之中,說不定哪天就能鬧起驚天駭浪來,到時候,就有老頭子的樂子可看了,嘿嘿,不過我那小蛇口中的炎毒,怕夠你先樂上一陣子的了吧!”

靈火上人拿出酒葫蘆,拔掉塞子,口朝外平放,只見那些尚在舞動的火焰小蛇,以及爆裂成碎片的火焰巨蟒的殘片,和釘在地上的冰針,須臾間,化回酒水,一併飛回向酒葫蘆內。

靈火上人蓋上塞子,用力搖晃了一下酒葫蘆,這才滿意地來到躺在地上的步行天身邊,說道:“小娃娃,這一切都是你的命,誰也怨不得,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啊,呵呵,不過,這樣的人生才更有意思,更爲有趣,哈哈哈哈……”

步行天一直在渾渾噩噩地做着夢,他夢到了小時候被哥哥姐姐欺負,夢到了父親嚴厲的教誨,夢到了母親輕柔的話語,夢到了小妹憨憨的笑容……

步行天想伸手觸摸那些,一直在自己眼前晃動的身影,但每個人影都彷彿在躲避自己一般,四散而去。

突然之間,所有的人,又一起出現在了自己面前,戮指相向,神色嚴峻地像是在指責着自己,卻怎麼也聽不到他們口中說着什麼。

步行天想張嘴分辨,卻發覺自己也是發不出一聲,正在焦急之際,眼前猛然一黑,彷彿天旋地轉起來一般,“咣”地一下,將他震醒了過來。

扶着依然昏脹的頭顱,步行天慢慢睜開了眼睛,卻見自己身處在一個石穴之中。這種石穴,步行天並不陌生,在他的記憶中,自家屋後的大山中,就有很多這樣的石穴。

以前權叔也會帶着自己到山上打獵,如果走的太遠,一時不能趕回家的話,就會找這種石穴歇息。

石穴其實也並不大,從入口到最深處,往往只有數丈,據權叔說,那是古久以前,先人在這大山中的石壁上,挖掘出的居所,至今還能看到四面石壁上的斧鑿之印,以及石穴中先人開挖的炊竈、石桌石凳之物。

自己這時正坐在靠裡的石壁邊上,不遠處有一張石桌,正中一個小小的石制燈臺上,燃着一支蠟燭。

步行天就着燭光轉眼四顧,卻是沒有一個人影,四下空空蕩蕩的,石穴裡除了各種形狀的石頭外,就是厚厚的灰,完全沒有有人居住的痕跡。除了那支在石桌上燃燒着的蠟燭,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而那支蠟燭,恐怕就是那個殺了胖仙士的灰衣人點的吧,只是不知道他把自己帶到這裡,卻不知道又去了什麼地方。

步行天站起身子,頓時牽動了身上的傷口,疼的他“嘶”地倒吸了一口氣,他茫然地看着桌子上蠟燭跳動的火光,腦中隱隱約約回憶起剛纔經歷的一幕。他甚至有點不敢去想,他自欺欺人地想到,也許那一切只是自己做的一個夢。

是啊,那要是個夢,該有多好啊!當自己走出石穴,走下山,回到那間破屋,母親就會倚靠着門,等着自己,而小妹就會笑着奔向自己……

正在步行天一片茫然,不知所措之際,幾聲輕微的“唧唧嚶嚶”聲,突然從耳後響起。

在靜謐的石穴中,突然有怪聲響起,着實讓步行天驚了一跳。他剛纔用眼睛四處打量過了,並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這聲音卻是怎麼發出來的?聽上去卻有點像是野獸的哀鳴聲。

步行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端起石燈臺,轉身藉着燭光,尋找聲音發出的源頭。

這一轉身,只見自己的身後只是一張很普通的石牀,造型古樸而粗糙,看樣子是用一整塊大石,開鑿而出的,對着自己的外側滿布着雕鑿的痕跡。

石牀的牀頭,緊靠着石壁,而石牀牀沿靠裡的一側,離最裡面的石壁之間,只有不到一個拳頭般大小的空間。

大約是壁面修整的並不是特別平整的緣故,所以使得石牀不能完全地靠緊壁面,才留出來那麼一點點空隙,但這也不足以隱藏什麼野獸。而石牀的牀尾外側雖然有很大的空間,但是在燭光映照下,地面上卻是空無一物。

正在步行天感到疑惑之際,他忽然發現,那石牀牀尾外側的地面和石壁上,有煙燻發黑的痕跡,這個發現,陡然間讓他腦際一個靈光閃現,“難道這是個石炕?那發出怪聲的東西就躲在這石牀裡面?”

步行天移步來到牀尾,果然發現那裡開有一個大洞,定是用來放柴禾燒火用的,只是怕有很久沒有人使用過了,炕洞裡也不見炭灰,不過他在自己所站的位置,發現地上有獸類爬行過的痕跡,幾個完整的足印清晰可見,一道淡淡地淺藍色液滴狀痕跡,一直延伸進了炕洞。

步行天將石燈臺靠近炕洞,將頭湊過去,希望能看清裡面藏着的到底是什麼,當蠟燭昏黃的光線透進狹小的炕洞,照射而進之時,步行天驚異地看到了兩隻,如同藍寶石一般的眼睛,那晶瑩剔透的眼睛反射出來的光芒,像是能透過自己的眼睛,鑽入自己的腦中一樣,使得步行天不由一個哆嗦。

緊接着,他就聽到了“嘶嘶”地低吼聲,下一秒,一股怪異而腥熱的氣息,向正趴在炕洞邊緣往裡注視着的步行天撲了過來,步行天感覺到了一種危險,因爲有那麼一刻,他看見了燭光映照下,那兩隻藍寶石般的眼睛下,白森森的利齒,在自己的眼前晃動着。

“啊……”,步行天嚇得往後就勢坐倒,石燈臺也滾落在一邊,蠟燭撞在地上,火光顫抖了幾下,就此熄滅了,頓時整個石穴隱沒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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