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山門

靈火上人攜着步行天,來到山門前,只見青岡石鋪就的石階上,立着一座高起十數丈的牌樓,正中卻是兩個古樸的大字——“祁門”。

牌樓的四根立柱邊,分別站着兩位身穿白色長袍,腰繫淡青色緊身綢腰帶,頭纏青色逍遙巾的祁門弟子,看年紀都在二三十歲左右,想是護持山門的普通弟子。

這時,這些祁門弟子也已經看到了,不遠處拾階而上的一老一少兩個陌生來客。

按照門中規定,這“龍盤山”中麓以上,是不準門外之人隨便進入的。看這兩人,不像是什麼有身份的人物,更別說是門中貴友了,實在要品評的話,說他們是一對叫花子,倒是不太爲過。

當下八人中走出兩名祁門弟子,遠遠地就用手示意對方趕快往回退回去。於他們來說,也懶得和這些不長眼的花子,多費脣舌。心想對方看見自己師兄弟兩個,這般孔武有力、不怒而威的氣勢,嚇也要嚇死了,那裡還敢繼續往上跑來自尋煩惱呢。

可惜,這世界上就是有那麼幾個不長眼的,就是有那麼幾個給點顏色就敢開染坊、給把扶梯就敢往牆上爬的。

兩名祁門弟子見那一老一少,非但沒有被自己的氣勢所嚇倒,往回退去,反而越走越上來了,那神情分明是一副視而不見,毫不搭理的樣子。

這下可把這兩位給惹惱了,一陣山風從身後吹來,更是帶來一片低低的嗤笑聲,這兩名祁門弟子當下臉就紅了起來,暗暗罵道:“奶奶個熊的,今天真是見鬼了,這兩隻臭魚爛蝦米一般的叫花,竟然亂闖山門,太也不把哥幾個放在眼裡了,絕沒你們的好!”

兩人當即氣勢洶洶地奔了過來,其中一個長得粗壯一些的漢子,直接揚起右掌往那狀若老乞丐的靈火上人臉上扇了過來,脫口就罵道:“你這些不識好歹的窮叫花,這地方也是你們能來的?給老子滾回……”

可還沒等他把話說完,粗壯漢子突然感到自己的右手掌擊中處,彷彿是一塊鐵板一樣,心中“咚”地一聲,手掌竟然一麻,緊接着就感覺一股難以言狀的灼燒感,伴着一陣烤肉的焦香傳來,定睛一看自己的右手手掌,掌心已是一片焦痕,他這才發出“啊……”的慘叫聲,左手抓住受傷的右手,痛地他在原地打起轉來。

那緊跟在粗壯漢子身後的另一名祁門弟子,見狀連忙將已經踢出半空的腿收了回來,別人可能沒看清楚剛纔是怎麼回事,可他就在那粗壯漢子的身後,卻是看了個一清二楚。

他眼見自己的師兄,這一掌將要拍上那老乞丐的臉上時,那老丐臉上戴着的古怪骯髒的面具,突然蒙起一層淡淡的黑氣,而師兄的手掌一接觸那團黑氣,就被灼傷了。

“高人!這絕對是個高人,而且不似本國中的那些仙家名宿……”

這名身材略顯瘦小的祁門弟子雖然修爲低淺,卻是個口眼伶俐之人,平時就愛和幾個相熟的師兄弟,擺些各家仙長的仙術特長之類的龍門陣,而這老丐明顯有很強烈的火仙流的仙術的痕跡,那種古怪的護身真氣,不是木仙流仙術所能有的,“難道是他國的高手?怎麼會好端端的來到這裡……”

這個念頭在心中一閃而過,但當無意間他看見老丐兩隻衣袖的袖口上的騰躍的火焰圖案時,心中更是一驚。

這人也是果斷,一把將受傷的粗壯漢子拉回來,隨即從身後擎出兩把一寸來長的短刃,撰指一個呼哨,躍開了一段距離,以手中的兵刃遙指着靈火上人。

這呼哨一響,那守在後面的六人也毫不含糊地,一躍而前,七人各個武器在手,於靈火上人面前圍成了半圓。

“前輩可是伏犧國的仙長?未知來到鄙宗有何貴幹?”

那瘦小的祁門弟子一邊謹慎地詢問着對方的來意,一邊向自己身邊的師弟使了個眼色。那人心領神會地收起兵器,攙扶着受了傷的粗壯漢子往山上奔去。

瘦小漢子知道眼前這個別國的高手,顯然並沒有太大的敵意,不然也不會由山門而來。想來以對方的實力,就是憑空飛去山頂上的主殿,門中也沒有幾個高手能夠攔得下他。自己與他更是千差萬遠了,但是這山門也就是祁門的臉面卻不能丟棄,只能以半防禦的姿態對着這不速之客,然後讓一個師弟火速上山通知會中的高手趕過來。

“嘿嘿,你這娃娃年紀不大,眼力卻不小嘛。不錯,老頭子我確實是伏犧國中人,來你這祁門也確實有要事。”

瘦小漢子躬身一揖,朗聲說道:“我百草國與伏犧國,頗有嫌仇,前輩隻身前來敵國重地,這份膽識,晚輩佩服之至。晚輩等雖然位卑力微,但也不能讓前輩就此進入山門,還請前輩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晚輩已經讓人通知鄙宗的尊長,還請前輩留在此地,等鄙宗尊長前來迎駕仙尊,失禮之處,晚輩在此謝過!師弟們,還不謝過這位前輩!”

其他五人聽聞,紛紛抱拳,異口同聲地叫道:“多謝前輩不與晚輩等一般見識!”

靈火上人也是一陣桀桀怪笑,說道:“嘿嘿,你這小娃娃,倒是有點意思。也罷,我老頭子今天心情好,就不與你們這些後生小輩一般見識了,就在此地等你們門中的師長們來吧。”

說着,靈火上人從腰際拿下酒葫蘆,拔了塞子,悠閒地喝起酒來,再也不多望向身前的幾個祁門弟子。

過不多時,只聽一把渾厚有力,又透出幾分磁音的聲音,從高處石階上飄然而下:“未知哪位仙長駕臨鄙宗,在下祁門秦劍,未成遠迎,贖罪~贖罪~”

這話聲剛剛飄到,人影也跟着來到,只見一個面容清癯,身材修長,蓄着一部烏墨般長髯的中年人,悠然站在祁門衆弟子之前,揹着右手,一邊用左手輕捋頜下長髯,邊打量着靈火上人和步行天。

這長髯中年人雖然口中一口一個“仙長”啊“贖罪”的,臉上卻並沒有多少恭敬之色,反而有一股濃郁的傲氣,更帶有幾分不易察覺的憤色。

而這時在他身後站立的衆弟子齊齊將兵器收低,高聲拱手叫道:“弟子等參見掌門仙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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