憫心不懂。
爲什麼這一些人要跪在自己的面前,爲這一個山神祈求着。
他們不是討厭這一個山神的嗎?
他們的心中,明明對這一個山神帶着恐懼和厭惡,可爲什麼,他們還是想要和這個山神求情呢?
“和尚你看,他們都爲我求情!你不能殺我!我是一個好山神!”
山神狂喜道。
站在這個山神和村民們的中間,憫心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對方爲非作歹,自己殺他,也是村民們的請願。
但是這一些村民不想要殺他,而自己該怎麼辦.
“和尚你放心。”見到憫心依舊是在猶豫,這個山神趕緊開口道,“只要伱能夠放過我,從今往後,我再也不吃人了,只要他們好好的給我上供香火就行,我保證,我.”
“轟!”
未等這個山神說完,一個男子從天而降。
一劍而過。
只聽見這一個山神的慘叫聲。
他的另一隻手被砍了下來!
憫心轉過身,看到的是一個修長的背影。
這個男子踩在山神的身體之上,從上往下看着所有人。
“你是誰?”憫心問道。
“一個路人。”林釀轉過身回答道。
憫心的七竅玲瓏心只能感受到對方的情感,但是卻無法讀心,對方現在的心情很是平靜。
說着,林釀高高舉起自己手中的長劍,就要一劍斬掉這個所謂山神的腦袋。
“還請大俠饒山神一命.”
這一些村民們見到山神又要被砍死了,連忙求饒道。
“你還不能夠殺他。”看着這個男子,憫心開口道。
“爲什麼我不能殺?”林釀問向憫心,而不是問這一些村民。
“這些村民們不想殺。”憫心回答道。
“他吃了人,很多很多的人。”
林釀直視着憫心的眼睛。
“他還限制了無數人的自由,將他捆在這裡,無法離開,那一些人有錯嗎?”
“可是.”憫心說了兩個字之後,輕輕合上雙脣,不知道該說一些什麼了。
“要不這樣如何?”林釀看向了那一些村民們,“我不殺這個東西也行,但是我要殺你們之中的兩百人,來藉慰那一些死去的亡靈,你們不是想要這個山神繼續保佑你們嗎?那就拿你們的命來換!”
“這”
“這怎麼行.”
林釀話語剛落,這一些村民們下意識退後了幾步。
憫心可以明顯看到他們心中那抗拒、不想要犧牲的情感。
“你看吧”
小半柱香之後,林釀笑着攤了攤手。
“這一些村民啊,或者說大部分的人啊,都是這樣子的,只要死的不是自己,那就無所謂了。
只要自己能過的好,其他人死了也就是死了,那又如何呢?
人,是一種利己的生物。”
隨着林釀最後一聲輕嘆落地,林釀一劍斬過。
山神錯愕的眼神凝固,隨着視線的翻滾,那一個巨大的頭顱滾落在地。
林釀將這個“山神”身上的妖丹給挖出來後,然後走向那一些村民:“你們恨我嗎?”
“不恨.不恨”村民們陸續搖頭,生怕對方會一劍斬了自己。
但是憫心可以明顯感知到對方心中對於這個男人的憎恨,但更多的還是害怕。
林釀只是一笑,走到那個山神塑像前,蹲下身,像一個大哥哥一般微笑地看着這個兩個童男童女:“你們呢,恨大哥哥嗎?”
“不。”兩個小孩搖了搖頭,抽了抽鼻子,“大哥哥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這個兩個小孩子是真心的。
“那這就夠了。”
林釀將這兩個小孩子身上的藤蔓解開,然後一腳踹向了這個山神的塑像,直接踢成了粉碎。
林釀抱着兩個小孩子,走到了村長的面前:“我爲你們除掉了這玩意兒,不得好好地招待招待我?”
村長愣了一下,明顯是沒想到對方竟然會說這個。
“好的好的,兩位仙師這邊請,這邊請.”
村長趕緊是反應了過來,請這位仙師回村。
村長並非真心真意地宴請林釀,只不過是害怕林釀而已。
本來憫心是想要離開的。
但是這個男子身上佈滿着血煞之氣,也就是說這個男子曾經殺了很多的人。
儘管這個男子對於這些村民只有厭惡,沒有惡意,但憫心還是有些放不下。
回到村落之後,祭奠的隊伍將山神死掉的消息遍佈着整個村莊。
當得知山神死了之後,村民們有的一臉驚愕,對林釀和憫心又懼又恨。
有的村民失聲痛哭,最終喊着“孩兒,你終於是大仇得報了.”
還有的村民喊着自己終於是自由了,終於是可以去外面看看,甚至讀書參加科考了。
不同的人不同的反應。
憫心看着他們,衆生百相。
王家村舉行了豐盛的宴席宴請林釀和憫心。
宴席的時候,不少的人來到他們的面前,磕頭感謝對方除掉了山神。
吃完宴席之後,林釀沒有久留,離開了王家村,憫心看着這個男人的離開的背影,想了一想,最後還是跟了上去。
對於憫心跟上自己,林釀沒有絲毫的意外。
“你是想問,殺掉山神,和放過他,是對是錯?”林釀突然開口道,沒有絲毫的徵兆。
“嗯。”憫心點了點頭。
“對於一些人來說,是錯的,因爲你干擾到他們的‘風調雨順’了。
對於一些人來說,是對的,因爲他們想要報仇,想要離開這裡,不想要在被這個怪物支配。
不過的是。
就算是你放過他們,當你離開之後,那個怪物會吃光村裡的所有人,然後離開。
你以爲那個怪物保佑這個村莊風調雨順是爲了什麼?
他身爲山上的精怪,是不能夠輕易離開這一座大山的。
對方想要離開這座大山,需要的是一直生活在這一座大山之中百姓們,給他提供香火願力。
所以,他纔會保證王家村的村民們所謂的風調雨順。
至於吃童男童女,纔是他的本性。
他其實還想吃的更多,只不過是必須保持克制而已。
而這一次的祭典之後,他積攢的願力已經是足夠他離開這座山了。
在離開之前,他會將所有人都吃了。
所以從結果來說,殺他,肯定是對的。”
“你爲什麼會知道這一些?”憫心問向林釀。
“我猜的。”林釀笑着攤了攤手。
“你不是猜的”憫心道。
“那我也沒有必要告訴你。”
“.”
憫心低下了頭。
對方不想要告訴自己,自己也沒有辦法讓人家開口。
不過
“既然你全部都知道,那你爲什麼不跟他們說呢?這樣一來,那一些村民們就會理解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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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爲什麼要他們的理解?”林釀看着憫心的眼睛,“他們怎麼想的,與我何干?甚至這一個山神,我想殺就殺,不想殺就不想殺,我可不是他們的守護神,我也沒有接受過他們的香火,我有權利不幫他們。”
“.”憫心想要反駁,但是卻不知該如何反駁。
她很想說“你這樣是不對的”,可是,這個人也說的很有道理,他沒有義務一定要出手
“你好奇怪.”憫心看着林釀道。
“在你看來,我或許是真的挺奇怪的。”林釀無所謂道,“不過女和尚我也是第一次見過,有沒有人說你長髮會美到讓人無法想象?”
“小僧是和尚,留不得長髮。”憫心搖了搖頭。
“爲什麼和尚不能留長髮?”林釀問道。
“師父說過,頭髮代表着形象和個人感受,戒發就是爲了消除個人對自我形象的依賴和表達,保持內心的清淨和虛空,在修行過程中,保持頭髮的規範會導致無邊際的煩惱和誘惑。
所以戒發可以幫助保持心靈的平靜和專注。
此外,也是爲了表達對佛教教義的敬重和遵守。
和尚不能留頭髮,是一種守戒和修行的象徵。”
“嗯。”
林釀點了點頭。
“很循規蹈矩的回答,但是你們僧人講究的是六根清淨,不爲外物所擾,你們擔心頭髮會影響心靈的平靜和專注,但是你們剃了光頭,不就是在逃避嗎?逃避意味着在意,既然在意,何來平靜?”
憫心:“施主這是詭辯。”
“先不管是不是詭辯,你就說有沒有道理嘛?”
“.”
憫心站住了腳步,低着螓首,真的是在思考着剛纔林釀說了那一些話。
看着憫心的樣子,林釀只是一笑,繼續往前走去。
當林釀逐漸走遠,憫心擡起頭,看着他的背影。
憫心有一種感覺。
如果自己繼續跟這個男人在一起的話,自己的佛心會受到影響。
但是
“憫心,很多出家人都講究着所謂的佛心,可是很多人都不明白的是,在明白所謂的佛心之前,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心是什麼.”
住持爺爺的話語在憫心的腦海中迴盪着。
最終,憫心邁開了腳步,跟了上去。
“你與我同路?”林釀問道。
憫心搖了搖頭:“不知道,但我一直往東邊走。”
“你要去哪?”林釀問道。
“去很東邊的地方。”
“很東邊的地方?那裡有什麼嗎?”
“有個宗門。”
“什麼宗門?”
“叫做天魔宗。”
“你一個和尚,去天魔宗幹嘛?”
“裡面有一個魔頭。”
“魔頭?”
“嗯,他叫做林釀。”
“怎麼,大師這是要去天魔宗降妖除魔,爲民除害?”
“不知道”憫心搖了搖頭。
“怎麼又不知道了?”
“師父說過,魔,因人而異,本來不太懂,不過不久前,看着那些村民們,好像懂了,可又沒完全懂。”
“所以呢?”
“所以我想想去看看,看看那個魔頭是什麼樣子。”
“這樣子啊。”林釀點了點頭,“不過,你或許不用去天魔宗了。”
“爲什麼?”憫心不解道。
“因爲。”
林釀轉過頭,微笑地看着面前的這個女子。
“我就叫做林釀,來自天魔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