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楚子歌來說,這問劍大比,不過是按部就班的走一個過場罷了。
他無意去聽這些內門弟子對自己的議論,只是有些百無聊賴地品着茶水,安靜地想着自己的事情。
不少女弟子不着痕跡地偷偷打量着這位最近橫空出世的楚家後人,女子看男人,無外乎三點,氣質,皮囊,眼緣。有些男子即便是再優秀,翩翩君子之風,可不合眼緣那就是白搭。
但很顯然,楚子歌不在乎這個,至於這些內門弟子怎麼看他,他也不在意。
他只在乎敬畏二字,若是做不到,就去掉那個敬字。
楚家當年可謂是硬生生的殺出了一個侯門之位,九州無不從者,僅憑一己之力攪弄的大荒風雲變幻,九州世家人人自危,這便是單純的一個‘畏’字。
就在楚子歌神遊的時候,殿內突然響起了一陣掌聲:
“掌門和諸位長老來了......”
“各位真傳也來了。”
他回過神來,眸子朝着門口眯了眯,端起了茶杯。
隨着李忘生等人走進排雲殿後,門口那名早已等待許久的關門弟子,高聲道:
“起燈。”
“祭祖!”
油燈起,滿殿染盡朱雲。
排雲殿的正中早已經架起了觀演臺,一根香插於正中心,燃着青煙,徐動。
琳琅滿目的吃食堆積如山,美酒,笙歌,鶴舞,環繞在觀演臺四側的,是數不盡的太虛宗弟子,層層疊疊宛若浮雲,大部分人都沒有座位只能站着。
李忘生高坐在首位,在他的身旁依次坐着杜如晦等太虛宗的十八位長老。
再往下,便是數百名太虛真傳弟子。
待至那根香燃畢後,李忘生登上觀演臺,眸子繞着四周環視了一圈,重重地咳嗽了一聲,臺下喧囂聲歸靜於無。
“此次問劍大比同以往相同。”
“同宗之間,禁止下死手,若經發現有違者,逐出太虛宗!”
“想要以武問道者,投一名狀於蕭真傳處,名字列於龍榜之上,由諸位長老對參加比武的弟子進行評估,最終定下排名。”
“老規矩,老夫從自己的珍藏之中,拿出一物作爲彩頭,用以激勵我輩修士重塑武德,望各位弟子不計前嫌直抒胸臆……”
“......”
李忘生的話語落下後,人羣之中便是不斷有人寫下自己的名字,交於坐在觀演臺左側的那名真傳弟子手中,那名蕭姓真傳接過名單便是念道:
“弟子,王柏鶴。”
“弟子,李鈺。”
“弟子,劉長卿。”
“......”
楚子歌安穩不動地坐着,似乎對眼前的這一切無動於衷,實則他的眸子一直在打量着這些參加比武的內門弟子。
要敗給誰,這是一個很玄妙的問題。
堂堂楚家後人不可能敗給一個普通弟子,這太假了,這些內門弟子都不相信,更別說杜家了。
所以,敗的這個人一定要在這宗門之中有些許的地位,這樣自己敗了纔不會讓人亂嚼舌根,最好再來個慘敗......
“內門第十,謝不臣!”
蕭真傳的話音落下後,人羣之中頓時喧譁了起來:
“謝師兄?果然他會參加這一次的問劍大比。”
“天啊,那豈不是定能奪得這一次的問劍榜首了?”
“若是內門前十的師兄都沒有參加的話......怕是這樣。
”
楚子歌微微挑了挑眉頭。
因爲離得較遠,他眸子眯了眯,仔細地打量着此人,二十歲出頭的樣子,身着一襲青衫,後背揹着一柄巨劍,劍眉星目,長相倒是一表人才,披散的長髮僅僅用一根黑絲帶束着,大有一種不羈的感覺。
“謝不臣?”
楚子歌的嘴角上揚了一下,交叉着的十指舉向天,伸了個懶腰,輕輕道: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
隨後他雙手拄膝,緩緩地起身,準備朝着蕭林的方向走去。
突然帶着疑惑的一聲傳到了他的耳中:
“內門......第八,姬伯常!?”
下一刻,滿殿譁然,就連高坐的長老都有些好奇地朝着蕭林的方向大量了過去。
“結丹弟子也要參加這場比武?”
“他是來真的啊,不是和杜淵師兄一樣,就是看看?”
“那這還有什麼懸念了?難道這次掌門拿出的彩頭不一般?吸引了姬師兄?”
“......”
李忘生扶了扶白鬍子,看了一眼姬伯常,而後扭頭看着一旁的杜如晦,笑罵一聲道:
“這臭小子,剛剛結丹就來參加這問劍大比,怕不是來砸場子的。”
“這還有得比?老夫直接就將這彩頭給他得了。”
“......”
杜如晦微微一笑,只是他的視線卻是一直盯着那個白衫繡金絲薔薇的男子。
昏黃的油燈映襯着他的臉,一對劍眉若筆畫,斜斜分向兩邊,一雙桃花眼,不見顧盼已生輝,高挺的鼻子似懸膽宛若刀削一般,脣不點而紅。
“倒是個美男子。”
說話間,突然一道嬌媚的笑從他的背後響起:
“咯咯咯,杜大長老怎麼一直在盯着楚家的小傢伙看?”
“怎麼?看上了?想要讓他來杜家當上門女婿?”
兩個老頭兒同時轉過身,便是看見殷宿墨毫不客氣側着身子躺在椅子上,一隻玉臂就這麼支着香腮,眼角微微挑着,流轉的眸子波光盈盈,帶着戲謔之意。
或許是因爲今日乃是正式的場合,殷宿墨打扮的極爲莊重,水袖紅裙,腰間一根錦帶緊緊束着,由於她這個躺姿的緣故,將她葫蘆般的身段兒展示的淋漓盡致。
但卻並不顯得嫵媚妖嬈,反倒是極爲奢華尊貴。
“殷長老倒是好眼力。”
杜如晦面無表情,淡淡回道。
殷宿墨隨意地笑笑,瞥了一眼一旁明顯心事重重地李子君,打趣道:
“怎麼了?想你的小男人呢?”
李子君卻彷彿沒有聽見一般,直到殷宿墨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時,她的身子才猛地打了一個寒顫,繼而看也不看臺下,連連拍手道:
“好好好!!打的真精彩。”
殷宿墨狐疑地看着她:
“還沒開始呢,什麼好?”
“你好像有心事?在想什麼?”
李子君貝齒輕咬着朱脣,輕輕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
......
楚子歌將投名狀交給了蕭林後,轉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絲毫不在意周圍的議論,重新坐回了原位,舉起茶杯,小口輕抿慢啜。
不遠處,一個紅衣男子環抱着雙臂靠在窗口處,打量着同樣處在角落處的楚子歌。
一襲青衫的謝不臣朝他走來,杜淵微微擡了擡眸子:
“不臣,待會兒上場,準備的如何?”
謝不臣嘴角露出了幾分不羈,來到他的身旁,頭也沒有轉淡淡道:
“放眼一瞧,不過小魚小蝦罷了。”
“......除了那姬伯常,一個結丹倒好意思來參加築基的局。”
“......”
杜淵隨意笑笑,而後眸子微微一轉,輕輕開口道:
“那楚子歌,你可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