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廟外,天色越發地暗淡,顯然傾盆的暴雨已經逐漸地蓋了過來,狂嘯的夜風在門外吹的嘩啦啦作響。
嘩嘩譁——
暴雨擊打在瓦片、石磚和斗笠上,發出噼噼啪啪的響動。
——暴雨傾透之下,他隱隱約約地看到了兩點嫣紅。
楚子歌被這一句直言不諱的回答徹底弄懵了,難道自己還不知道她在脫衣服嗎?這是什麼雨後小故事?
身後傳來了細細簌簌的聲音,而後便是甩衣衫的嘩啦聲,有幾滴冰涼的雨絲滲入了楚子歌的脖頸處。
他平靜了一下思緒,輕咳一聲,開口道:
“那個姑娘......我自然知道你在脫衣服。”
“不過這世風日下,孤男寡女,夜黑風高之夜......陌生人可未必都有君子之風,當然楚某自然是君子,但姑娘還是注意一些爲好......”
一邊說着,他斂着眉,垂着眸子,而後一雙赤足就這麼映入了楚子歌的視線。
踏踏——
纖細的小腿之上還泛着些許晶瑩的雨珠,一縷青絲沿着腳踝處一直延伸至跟腱,珠圓玉潤的腳趾在青石板磚上留下了一串足跡,赤紅色的篝火映照下,微微前傾的腳掌上餘韻着一片緋紅......
楚子歌的目光沿着微彎的足弓一直向上......是一件打着補丁的素白色長衫,一時間也不知道是不是一股失落之意,涌上心頭。
雪離的手中拿着脫下來的溼肚兜以及羅襪等雜物,整整齊齊地擺放在了篝火旁,而後她的白髮微微翹了翹,好似做出了一個疑惑的動作,目光平靜地看着楚子歌:
“注意什麼。”
“嗯......沒什麼。”
楚子歌略有些尷尬地搖了搖頭,將身上的蓑衣扔在一旁,搓着手。
過了一會兒,腹中逐漸地感覺到了飢餓,他便是從戒指中,拿出了一隻已經被處理好了的兔子,架在了火堆上。
就着火光,發出了滋滋的冒油聲音。
香氣四溢,逐漸地鋪滿了整個山神廟。
雪離雙手抱膝,面無表情地注視着眼前的火堆,金色的光芒襯得她的肌膚雪白,皮膚滾蕩着瑩瑩灼熱,吹彈得破,隱隱見得,中有一抹淺紅,正在愈凝愈濃。
楚子歌注意到了她的那雙手,並不同於自己所見過的其他修仙者那般細膩,其上佈滿着繭子,那是無時無刻不同劍柄斯磨所留下的痕跡。
這個女子是個什麼來頭?接近自己是什麼目的?
他神色凝重地思索着。
或許是因爲修煉的緣故,楚子歌對火候掌握的極好,他將那隻兔子撕扯成了兩半,想了想,將其遞了過去:
“那個,要吃嗎?”
雪離沒有客氣,接過了兔子便是塞入了嘴中,在楚子歌看不見的角度,她的眸子微微閃爍了幾分明亮。
“怎麼樣?我的這手烤兔子,味道如何?”
楚子歌吧唧着嘴巴,盤着腿,擦了一下嘴角邊的油漬,隨口問道。
雪離停下了咀嚼的動作,飛快地眨了兩下眸子,好似在思索着什麼......亦或者對她來說,楚子歌口中的那句‘味道如何’她有些不理解其意。
幾息過後,或許已經經過了深思熟慮的思考,她開口道:
“可以吃。”
可以吃!?
楚子歌只覺得自己的嘴角有些抽抽,好吃就說好吃,不好吃就說不好吃,這是個什麼回答?驢脣不對馬嘴!?
他拍了拍腦袋,
嘆了一口氣,再次詢問道:
“肯定可以吃啊,我沒有問你能不能吃,我是問你好不好吃......”
雪離的那一頭披散在背後的白髮不耐煩地晃動着,她睜着眸子,歪着腦袋,看了看手中的兔子,又看了看楚子歌,又是幾息過後,肯定的回道:
“吃飽了。”
楚子歌:“??”
他的眉頭皺了一下,眸子眯了眯,仔細地觀察着面前女子臉頰上的細微表情,確認她沒有玩弄自己的意思,而是真的聽不懂自己的話語......若說她沒有基本常識,但她卻是知道穿衣服啊?
這一次,他斟酌了一會兒後,試探性地開口道:
“那個雪離姑娘,我的意思是,這隻兔子,你覺得是鹹了,還是淡了......嗯,我是說你放在嘴中的感覺。”
雪離背後垂着的幾縷白髮劇烈的搖晃着,面色之上卻沒有絲毫的表情,向左輕輕歪了一下腦袋,確認了腦海中沒有關於鹹淡的詞語,極爲肯定道:
“不會餓。”
聽到了她的回答,楚子歌的表情略有些凝重,眼前的女子有些不對勁......怕是根本沒有人教過她這些常識,似乎在她的眼中,關於食物一詞,沒有味道之說,唯有飢飽。
若是用一個詞語來形容的話......他只能想到兩個詞語——機器。
“不管如何......到了離城後,儘快甩掉她就好了......”
楚子歌心中這麼想到。
......
臥龍淵,滄水城外一千餘里處。
蒼穹之上,一道硃紅色的身影緩緩地降落在了地面之上。
南姬蹙着鳳眸, 仔細地凝視着四周的一切,終於,她的目光落在了一處水榭閣樓處。
隨後屏息靜氣,緩緩地走進其中。
閣樓中,屏風之後,紅燭嫣紅,燭光映照在屏風之上。
一名女子懶散地側躺在牀榻上,一隻玉臂撐着螓首,錦被齊腰蓋着,顯出穿着碧綠霓裳的紗衣來,慵懶而無所謂,俏臉上含着笑意,翻看着一本言情小說。
錦塌上放了一張矮案,放置了瓜果酒品,她的另一手兒正從桌上捻着葡萄,很悠閒地品嚐着,那雙眼眸秋波盈盈,朝着窗外瞥了一眼。
“咯咯咯......”
似乎是看到了精彩處,她的腳趾扣着錦被,滿牀打滾。
突然,她的眸子不耐煩地看着天花板,懶散地翻了個身,露出了一雙修長圓潤的美腿,嘆了一口氣:
“鳳蕭兒,本座都宅在家裡隱居不出了,你還來這兒幹什麼?”
“不會是想要搶我的書吧?”
“......”
午時之日,格外嬌豔,透過沉木閣窗將屋內灑得一片金紅。
她屈指一彈,靈氣輕輕地推開沉木隔窗,一縷陽光灑了進來,微風吹起了她臉上的細紗,傾國傾城。
而後南姬就這麼突兀地出現在了她的面前,隨意地斜倚在椅子上,硃紅色的紗衣領口微微敞開,雖有抹胸系在胸前,但那兩個糰子肆無忌憚地擠在一起。
丘壑微微顯露,深邃無比。
南姬的鳳眸凝視着她,而後從口袋中掏出了一隻玉盒子,冷冷道:
“宮繡畫,這龍涎香,解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