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我似乎已經放棄這個身份。”
暖風捲過丘漠,在沙海之上掀起一片麥浪似的漣漪。
蓑衣男子的眼眸掩藏在斗笠下的陰影,不冷不淡:
“現在牧山海與牧家的事情都與我無關。”
“真的無關麼?”
黑袍人聞言咧嘴輕輕的笑了笑:“若是真的不關心牧家,你之前又爲何把監天閣聖女抵達西漠之事告知於我?”
“.”
不然在他尚處昏迷的時候,這搓衣板聖女應該已經和冉青墨打起來了,而不是和個受氣包異樣默默的蹲在角落等他醒來。
“之前路上,蘇姑娘還主動提及過這幾年裡倒是有不少女子向她吐露傾心之言,半開玩笑的讓我小心一些,女子尚且如此,男子.”
最終,還是一道清淡平靜的聲音回答了蘇瑾萱。
不過想起當時蘇瑾萱忽然取出綢襪穿上的情景,許元現在都有些汗流浹背。
黑袍人聽聞此言,倒也沒有拖延,直接了當的輕聲說道:
“呵”
但結果天衍這個又菜又愛玩的受氣包還沒搞事,蘇魅魔這邊就先給他來了一波大的。
一旁默默吃瓜,小白見局勢已然明朗,忽地掩嘴輕笑一聲:
“雙修應該也是有不用褪衣的方法吧?”
似乎因爲體質的特殊變化,他已然打破了人族的桎梏,造成虧空的本源會在極端的時間內直接復原。
所以,那一夜應該便是在大冰坨子和丟人魅魔之間了。
黑袍人聲音不急不緩:
“還有其他人一同行動,包括我一共三名蛻凡。”
心中想着,許元緩緩看向了對面的天衍。
蘇瑾萱現在哪怕並非刻意,他的一舉一動對於周邊都有着攝人心魄的魅力。
至於有沒有被幾女用意魂偷窺,許元根本無所謂,反正吃虧的不是他。
只要小心點別讓搓衣板聖女吃醋,這種和諧應該會繼續維持下去。
做完這些,蘇瑾萱強行穩住了略顯慌亂的心神,在衆人的注視下,恬淡的嫵媚一笑:
“諸位這是怎麼了,一直盯着我?”
黑袍人輕輕嘆息了一聲:“牧興塵,牧老爺子一向把你當做下任牧家家主來培養,你這是何必呢?”
隨着距離風眼的中心愈來愈近,那摧枯拉朽的風壓讓車攆行進的速度也是幾近停滯,在這種惡劣的天氣中,民用的乙級妖馬已然拉不動身後那厚重的車攆。
“嗯。”
“以你的身份,在帝安之時應該能經常面見聖人強者吧?是不知道蛻凡與聖人之間差距有多大麼?”
而且這種魅力還並不單單針對於許元一人,天衍她們也都或多或少受到了些許影響。
“我?封印那隻蟲聖?”
牧興塵似乎聽到一個天大笑話,低低的笑了許久,才擡起一根粗糙的食指指向自己:
緩緩的睜開眼眸,許元握了握手掌,感受傷勢痊癒帶來的輕盈感,不自覺的深吸了一口氣,但鼻尖嗅到卻並非車內熟悉的薰草,而是一股淡淡的玫瑰清香。
就連一直修煉的大冰坨子都把眼睛睜開,默默的盯着蘇魅魔,眼神有着一股侷促的警惕。
對視之間,許元開始思索怎麼把這娘們支開。
天衍站在食物鏈低端的女人,不必多提。
而在他思緒間,
蘇魅魔那雙桃花美眸眨呀眨的逐漸浮現一抹焦急,尚未着靴,被白絲包裹的玉足略微攥緊地面,忽地猛然說道:
“我沒有,在那處山洞裡的時候,我與許.唔(公)唔(子)唔(才)”
抱着吃瓜看戲的許元聽到一半直接嚇得一激靈,連忙伸手捂住了蘇瑾萱那嬌嫩的紅脣。
吵架歸吵架,你特麼剛纔是不是準備射核彈?
思緒迴歸,許元略微側眸看着身側可稱禍國殃民的紅裳女子,默默壓下了心中異樣。
不過在那繁蕪的紅色裙襬之下,此刻有着一抹誘人的白色若隱若現。
靜坐本就攝人心魄,再行此誘人的動作引得許元一陣心神搖曳。
蘇瑾萱雖蛻變不少,但畢竟鮮少與他相伴,很多東西小白即便擺在明面上來講,她也聽不懂。
有人落在了車頂。
蘇瑾萱的反應很可疑,大冰坨子雖然現在恢復了常態,但初醒之時她的異樣許元可還牢牢的記載腦中。
“我的傷勢?”
蘇瑾萱微笑的神色略微一僵,連忙解釋道:
“車廂狹小,這還是我第一次在別人面前穿戴。”
按照他對這碧螺春的瞭解,若是真成了,她絕對會以各種隱晦的暗示來提醒他。
作爲他的御用尋寶姬,在即將抵臨惡鬼峽淵之後,大冰坨子又開始重操舊業了。
牧興塵垂落的眼眸中閃過了諸多的思緒,沉吟片刻:“那我倒是可以去,但我還有一個問題。”
“確實沒有什麼可比性。”
蘇瑾萱一邊忍着逐漸加速的心跳,一邊在他愣神的注視下,撩起裙襬,緩緩的將綢襪沿着晶瑩的裸足逐漸朝着白皙腿彎捲上,在那無暇的白皙大腿之上留下一道淺淺勒痕,而最後裙襬下落前那驚鴻一瞥的絕對領域則讓車內的溫度略微升高。
“你與他非親非故,爲何這般在意那個小子?”
黑袍人咧嘴一笑:
“當然可以,伱問。”
而就在這場茶話會上,
蘇瑾萱忽然從須彌戒中取出了一雙繡着曼妙花紋綾羅綢襪,然後自顧自的穿了起來。
“呵第一次。”
車廂之上鐫刻的各種名貴陣紋已然足夠應對天下絕大部分的極端天氣。
牧興塵輕嘆一聲,緩緩從沙堆上站起了身,幽幽嘆道:
“當初那個計劃是我負責執行的,興義的悲慘也是我一手促成.”
“女子應潔身自好,襪靴皆是女子私物,這樣不好的。”
坐於身側的紅裳女子聞言輕輕搖了搖頭,淡聲回道:
“許公子予我有救命之恩,這都是瑾萱分內之事。”
一挑三被薄紗。
時隔一旬,蘇瑾萱依舊穿着當初那件大紅綢裙。
冉青墨很認真的說道:“蘇姑娘,你是好人,以後不要再隨便在別人面前這樣了。”
經歷過修羅地獄,許元暫時已經對這種氛圍很滿意。
反而白慕曦在這時忽然半開玩笑的提醒了一句:
“蘇姑娘媚功果然了得。”
天衍應該已經看穿了他的想法,但卻沒有搞破壞,只是自己不參與而已。
他其實同樣好奇蘇瑾萱那一日後續的話語,但這個東西可不能現在擺出來明說。
突破融身之後,修者代謝便幾乎停滯,自然不必如凡人般經常更換衣物。
沒有避諱車內的任何人,其中自然也就包括他。
仔細回想一下,觀察天衍的反應,她應該是在冉青墨與白慕曦打掃完戰場之後才趕至的。
下意識側眸望向車窗,卻正好對上一道清幽的目光。
應該是冉青墨回來了。
有點可愛。
“隨口告知一個線索和親自前去搏命這二者之間有可比性麼?”
許元聽着幾女的對話,一邊吃瓜一邊想着某位裹胸公主。
冉青墨倒吊着把腦袋湊到了窗戶邊,長髮如瀑倒垂而下,烏黑的美眸眨巴着盯着他。
蘇瑾萱對此倒是表現的很平靜淡然,輕聲回道:
“慕曦,我還沒有運功哦。” 說罷,
白絲魅魔又回來了。
天衍輕輕搖了搖頭,坐在窗邊託着下頜,瞥着窗外:
道行不行,還是得看李清焰。
白慕曦盯着那雙仿若天成的白絲雙腿,心中埋怨。
惡鬼峽淵是千棘峽中一處不折不扣的死地,地處颶風之眼,方圓百里皆常年被沙暴籠罩。
沉默了少許,蓑衣男人發出一聲嘆息,一屁股坐在了身下滾燙的沙面之上,反手從獸皮行囊中抽出酒罐仰頭噸噸兩口,用袖口擦了擦胡茬浸染的酒液,若有磨砂般低沉的嗓音輕嘆着說道:
側眸瞥着窗外沙暴的少女感受到視線一瞬,便也朝他望了過來。
那一日,許元被蘇瑾萱以大合歡陰陽治療了一個“週期”之後,便一如往常的準備舉辦一場茶話會來聯絡感情。
“我說了你會信?”
沒辦法,因爲天衍不配合,之前的方案泡湯了,他得想一個新的。
牧興塵酒意上涌,揉了揉眉心:
“他給我安排的,並不是我所想要的。”
但與外界那仿若末日般的沙暴相反,此刻的車攆之內依舊是一片歲月靜好。
沉思中的許元下意識擡眸看了一眼,眼中倒不覺得意外。
“我們需要你的道域暫時將其封印住。”
但綜上所述,
那一夜的巫山之夢,必然在山洞裡造成了一些後果。
見到對方沒有立刻要走的意思,黑袍人心中也是略微一安,輕聲問道:“上次離別匆忙倒是沒來得及問,你當時那傷勢可是那監天閣聖女所爲?”
冉青墨聞言盯着她看了熟悉,輕輕的道歉:
“哦對不起,我不該以貌取人。”
貴,自然有其道理。
冉青墨清澈眸子有些訝異:
“啊第一次?”
白慕曦一雙明眸恰到好處略微睜大,看着媚意天成的蘇瑾萱,紅脣逐漸張成o形。
衍天神魂是個好東西,但現在許元只覺它煩。
但是現在聖女大人在側,冉先生也沒說話,她並不好直接出言去懟對方。
仿若初見時打扮,但佳人之媚卻已不可同日而語。
忍着去捏她臉蛋的衝動,許元輕笑着問道:
“瑾萱,多謝了。”
牧興塵食指彎曲,以指關節將斗笠向上頂起,露出其下嚴肅的眼眸,問:
“這事,牧山海是不是把興義捲進來了?”
天衍在一旁忽地輕笑出聲,瞥着那表面裝作呆女,實則粉切黑的劍宗首徒,第一次覺得對方不那麼礙眼,清淡出聲:
“大合歡陰陽功乃是天下絕巔媚功,冉青墨你有這印象倒不怪你,不過據我監天閣記載,這功法似乎好像是需要與他人雙修才能汲取修爲,蘇姑娘修爲增長得如此之快.”
天衍想要說點什麼,但考慮到之前才道了過歉,面子有些掛不住,只是不輕不淡的冷哼了一聲。
天衍杵在這裡,許元想傳音隱晦的試探一下都不敢。
而加之大冰坨子這個卷王一直不吭聲默默修煉,整個茶話會,其實也就蘇瑾萱、白慕曦和他在說話。
“這樣麼”
說到這,他渾濁的眼眸中閃過一抹複雜,低聲道:
“但他.也終究是生我養我的父親,呵.說吧,他想要我做什麼?”
“這個誰知道呢,畢竟大合歡陰陽功的內容只有那邊兩個人知曉。”
正思索間,車攆頂部忽然傳來了一聲輕響。
仿若羣嘲一般的話語傳入三女耳中。
就目前的線索看來,蘇瑾萱應該可能性更大,但不排除一炮雙響的可能。
蓑衣男人略微垂眸瞥了一眼自己胸口的位置,胡茬動了動,咧嘴一笑:
“這事重要麼?你真正想問的應該是那聖女的位置吧?”
天衍依舊顧忌着自己的面子,沒有對蘇瑾萱發難,但略微起伏的胸脯已然說明她快到臨界點了。
在那一日天衍傳音給蘇瑾萱致歉之後,車內的氛圍雖然有些沉悶了一些,但也還算和諧,至少沒有劍拔弩張的火藥味了,甚至偶爾也會閒聊一些趣事。
“我這個兄長終究是對不起他,所以我需要你保證他的性命無憂。”
“.啊?”
這一路上,這搓衣板聖女一直都用這種目光看他。
她懷疑公子當初讓她購置那雙綢襪,便是因爲眼前的這位蘇姑娘。
瑰麗的金瞳之中依舊帶着嫌棄。
“.”
“放心,先前我們設計讓大漠麟狼與那頭蟲聖廝殺了一番,它現在很虛弱,憑我們三人已經綽綽有餘。”
至於小白
許元直接首先排除了。
李清焰不在,在場的三女根本不可能看出這種提醒。
蘇瑾萱抿了抿紅脣,下意識瞥了一眼那邊愣神的他,認真點頭:
“沐先生,
他這些日子偷偷找機會自己外出實驗了一下。
略微側眸,許元輕笑着說道:
但從現在的線索來看,許元還不能確定人選。
那一瞬間,空氣彷彿凝固,四散的桃花櫻海於眼前綻放。
“所以此事能說麼?”
冉青墨呆逼,也不必多提。
這種閒聊的方式雖然慢了一點,但也能初步讓幾女熟絡起來。
雖然大小冰坨子都沒有參與進來,但沒發生意外,那便是穩中向好。
黑袍人與這嚴肅的眼神對視數息,略顯古怪的問道:
“怎麼不進來?”
冉青墨紅脣微張,輕輕的說道:
“許元..我找到你要找的地方了,前面有個峽谷裡有頭妖龍的屍骸,我們現在就過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