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傳來嘩嘩的水聲,還有百里序時不時地問一句:“公子熱不熱?要不要再加點水?”
屋外三個人排排坐,各懷心思地吃着蜜餞。
凌步非醒來,代表這個難關安全度過了,但是後遺症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他到底忘了多少事?日後還能不能想起來?最重要的,這是不是代表他傷到了腦子?
要真的腦子受了傷,日後可就麻煩了……
半個時辰後,白夢今說了聲,水聲停了。
凌步非從浴桶裡出來,皺着眉說:“好癢啊!”然後拿帕子往臉上胡亂一擦。
百里序大驚:“公子別動!擦破皮可就留疤了!”
“哈?”凌步非低頭看到帕子上全是黑色的痂,嚇了一跳,“完了,已經擦掉了。阿序你快來看,臉上的疤大嗎?”
百里序猛然對上乾乾淨淨的一張臉,頓時無語了。
凌步非還在問:“怎麼樣?你快說啊!你說桃花峰有沒有去疤的藥?回頭找辛師叔祖討兩瓶?”
百里序木然道:“不用討了,沒留疤。”
他凝了個水鏡,讓凌步非自己看去。
除了有點紅,他的臉一切正常,新生的皮膚甚至比之前還要透亮。
百里序不由摸了摸最近有點曬黑的臉,自言自語:“被雷劈還有這個作用?要不我也去劈一下?”
既然不怕留疤,身上的痂百里序也幫他擦了,除了有些地方留了點印子,其他一切正常,想必過幾天就會好。
凌步非披上袍子,打了個呵欠:“好睏啊!”
“那公子就睡吧!想必你的身體還沒完全恢復。”
凌步非強撐着:“我還想試試劍氣呢!”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變成正常人,他興奮壞了。
“不急在這一時。”百里序安慰他,“你身體沒好,也不利索啊!”
凌步非眼睛已經閉上了,嘴裡嘟囔着:“這不是怕它只是場夢麼……”
一句話沒說完,人已經睡過去。
百里序的目光軟了下來,替他蓋上薄被,小聲說:“放心吧,這都是真的,醒來就什麼都好了……”
把他安置好,百里序出了屋子。
廊下坐的三個人,目光齊齊投過來。
“怎麼樣?”姬行歌迫不及待地問,“你們剛纔嘀嘀咕咕聊了不少吧?他到底記得多少事?”
百里序接過她遞來的蜜餞,在嘴裡含了一會兒,說道:“大部分記得,就是這幾年的事比較模糊。我問了下,他還記得去棲鳳谷玩的事。”
“……”三個人都看向白夢今,目光復雜。
合着就把她給忘了。
“白姑娘……”百里序想安慰一下,又不知道從哪裡說起。
“挺好的。”白夢今微微笑道,“忘得不多,說不定過陣子就想起來了。”
她表現得這麼平靜,搞得三個人都不好安慰了,張了張嘴又閉上。
百里序又講了講他的狀況:“……痂都掉了,沒毀容,只有一點點印子。說很困,又睡着了。”
應韶光說:“沒事,應該是藥效發作了。他現在正在修復階段,多睡是好事。”
百里序放下心來。
姬行歌伸了個懶腰:“沒事就好,這些天我們都跟着團團轉。現在他好了,我們終於可以多休息一會兒了。哎,白師妹,我們也去睡吧?”
“你先去吧!”白夢今站起來,“我把藥理一理再過去。”
說完,她向三人點了點頭,便往藥房去了。
看她身影遠去,姬行歌愁得嘆了口氣:“完了,我看白師妹被打擊得不輕。”
應韶光瞥了眼:“有嗎?她看起來挺正常。就算有點難過,應該也沒什麼大事吧?”
“你懂什麼?”姬行歌白了他一眼,“白師妹這樣的人,難過會讓人看到?她不想在這裡,就是不希望難過的時候被我們看到。”
“那怎麼辦?”百里序攤手,“公子現在不記得,也不能逼着他想起來啊!”
是啊,凌步非死裡逃生,還沒適應過來呢!
姬行歌還在說:“他別的都記得,就只忘了這幾年的事,算一算,時間恰巧在兩人相遇之後。換成我的話,可能就會想多了。爲什麼就只忘了自己,是不是對他來說,這段時光一點也不重要?難道那些相處的時光他都不在意嗎?真正印象深刻的事怎麼會不記得?”
應韶光和百里序聽得一臉懵。
“會嗎?你們女孩子也想太多了吧!”應韶光道,“這是最近的記憶,如果傷到頭,本來就是最容易忘的啊!”
百里序跟着點頭:“再說,公子也不是隻忘了白姑娘,以前的事他也忘了不少,記得的只是一些片段。”
“那爲什麼這幾年的事,就沒記得一些片段?說來說去,還不是不夠重要?”
百里序答不上來,只能道:“姬小姐,你這有點強詞奪理了吧?”
姬行歌不屑:“因爲你不是局中人,所以才覺得強詞奪理。今天兩個人處境換一換,白師妹把這幾年忘了,你看凌步非鬧不鬧。”
百里序設想了一下,乾笑。
“再者,他們倆是什麼關係?本來是最親密的人,忽然之間關係要退回去,不難受纔怪!”姬行歌越說越代入,跟着氣憤起來,“凌步非真是太過分了,好歹記得那麼一丁點,證明白師妹在他心裡留下了痕跡啊!現在這個樣子,我都不好意思安慰白師妹。”
兩個單身狗無言以對。
等到姬行歌氣呼呼地走了,應韶光纔回過味來:“我們倆不懂就算了,爲什麼姬師妹會懂?她不是一樣嗎?”
……
藥房裡,白夢今慢慢清點着剛送過來的靈藥。
凌步非醒了,證明他的身體基本恢復。看他放出來的劍氣,已是元嬰實力。接下來繼續給他鍛體就是,問題不大……
不過他忘了那麼多事,不知道這幾年學的東西還記不記得。照理說,記憶和所學在腦子裡不同的部位,應該可以保留,但是萬一呢?
若是如此,許多東西他得重新學。這不是一件易事,比如怎麼戰鬥之類的,都是他一點點積累的……
“啪!”藥盒重重拍在案上,白夢今不願意想下去了。
“他孃的,什麼破事!”玉魔大人不顧形象地罵了句粗口,甩開那些藥生悶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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