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知所看到的罪證,已經被凌雲高毀了,但這種事多少留有蛛絲馬跡。只要行知說出他的爪牙是誰,便可以側面查證。
溫如錦命人去了,沒一會兒便有消息回傳,行知說的那幾個人確實有可疑的行動。
長老們嘆了口氣,基本上八九不離十了。
陽向天痛心疾首:“這就是我們無極宗的宗主,天下仙門的領袖!”
他只怪自己當初瞎了眼,爲什麼會覺得他當宗主比凌步非強?就算那時候的凌步非是個不能修煉的廢人,只能當一個傀儡,也比一個看起來人模人樣、實則作惡多端的叛徒好!
許清如比較冷靜,說道:“此事重大,若是傳出去,對宗門聲譽有損。諸位同門,我建議還是私下處理,不必通告外界。”
長老們同意他的看法。這件事對無極宗來說是一樁天大的醜聞,真這麼公佈出去,無極宗花幾千年立起來的招牌就塌了。
“繼續說下一件事吧!”溫如錦看過去,“宋師弟。”
宋致一站出來,低頭行禮。
“你盜取魔劍的事,怎麼說?”
凌步非插話:“這事還用說嗎?剛纔大家親眼看到,真正意圖盜取魔劍的人是誰,難道不足以說明宋師叔的無辜?”
這話很是,但流程還是要走一走的。甘長老附和:“少宗主說的有理,我們通過明世鏡,親眼看到宗主煉化魔劍,足以證明當初他和宋師兄之間,誰纔是真正的兇手。”
溫如錦緩緩點頭:“宋師弟,你說呢?”
宋致一回道:“當時我被迷了心智,無從辯解。如今在白師侄的幫助下,已經尋回了記憶。那日的真實情況,其實是宗主越過我去解魔劍的封印,不料我醒得快,緊急之下,他便栽贓於我。”
說到這裡,他舉起手,肅然道:“我所言句句屬實,敢以道心立誓!”
他就算不立誓,大家也信了。畢竟親眼看到凌雲高對魔劍動手,這就是鐵證。
“諸位以爲呢?”
許清如贊同:“凌師弟盜取魔劍,證據確鑿,毫無疑問。那麼宋師弟的嫌疑就洗清了,自然是要還他清白的。”
悲風無聲嘆了口氣:“我同意。”
長老們紛紛表態。
“人證物證俱在,此事已經料理明白。”
“凌雲高都入魔了,不相信宋師弟,難道還相信他?”
“位居化神之尊,卻勾結魔頭,墮入魔道,這樣的人居然是我無極宗的宗主,真是難以啓齒!”
“他連親手撫養長大的弟子都能面不改色地害死,陷害同門又算得了什麼?”
“宗門之恥!宗門之恥!”
衆長老義憤填膺,溫如錦擡手按了按,看向正中的凌雲高:“凌師弟,你還有什麼話說?”被縛在柱石上的凌雲高擡起頭,眼中血光閃動,臉上露出諷刺的笑來。
“我有什麼可說的?你們不是已經定了我的罪嗎?”
他這表情實在刺眼,陽向天面露怒色,喝道:“你到現在還不知悔改?!”
“悔改?悔改什麼?”凌雲高冷聲道,“怨我運氣不好,那麼多人去消滅魔頭,偏我中了招被附身。等到發現的時候,已經走火入魔不得回頭了。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爲了自保罷了!你們這些幸運的人,又憑什麼來質問我?”
聽他這麼說,脾氣急的人不免生出一股無名火。
元松喬不能忍,挺身而出:“休要混淆是非!你先前假裝被魔劍所傷,以至於魔氣纏身,怎麼就知道向大家求助?同樣,你被魔頭附身之時,倘若及時說出來,師兄弟們都會幫你想辦法。分明是你心思不純,寧願被魔頭引誘入魔,也不敢出口!”
凌雲高冷笑:“說起來,元師兄你早就發現了,怎麼也不說呢?你明知魔魂我在身上,卻按捺八年一言不發,你居心又何在?”
“你……”
“松喬那是顧及你的臉面。”花無聲聽不下去了,冷聲開口,“你是宗主,他不能沒有任何證據就冤枉你,這道理你竟不懂?爲何以最大的惡意來猜想同門師兄弟?”
凌雲高哈哈大笑:“是我惡意猜想嗎?看看你們做的事,故意設下明世鏡,就等着我自投羅網,又何來的同門情?我被魔物附身,於痛苦中掙扎時,誰試過伸出援手?一個也沒有!”
他眼中血光閃動,身上魔息起伏,幽聲道:“這一天,想必你們等了很久了吧?從我當上宗主開始,有幾個人真心尊敬過我?發現我被魔物附身,可曾想過挽救?我落到今日的下場,你們真的問心無愧嗎?”
在他的厲聲責難下,幾位心腸軟的長老低下了頭,其他人也恍惚了。
他們確實沒有,但是當時那種情況……
紫霄殿陷入沉默,直到一個聲音輕飄飄地響起:“宗主,這種話騙騙別人就算了,可別把自己騙過去了。”
衆人順着聲音看過去,發現是白夢今。她裹着厚厚的披風,脣色發白,好像還沒有從玄冰獄的極寒中恢復過來。
凌雲高看到她,心中恨意更深:“你是什麼東西,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
同樣入魔,憑什麼這丫頭好端端的,還修爲突飛猛進,他卻一失足成千古恨,再不能回頭?
白夢今纔不會被他刺激到,淡淡道:“我要不是東西,你何必費那麼大勁,連親傳弟子的性命都賠上,也要害我?”
這句話直接扎心,凌雲高的血瞳頓時縮了起來,充滿恨意:“你……”
白夢今繼續:“你真的只是運氣不好,纔會被魔頭盯上的嗎?把責任甩到別人身上,可不是宗主的作派。”
凌雲高心裡生出不好的預感,她好像知道什麼……
花無聲已經發話了:“白丫頭,你有話就直說吧!”
“是。”白夢今恭敬應罷,轉頭看向大家,揚聲道,“諸位長老,我要檢舉一樁陳年舊案——三百年前,沅州城被魔頭所踞,梅子真梅長老帶領弟子前去除魔,戰死於此。她的弟子也只回來兩個人,一位是梅長老的大弟子袁道通,另一位便是我們的凌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