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破落許多年寨子,名字已經沒人知道了,只知道,這裡曾是南疆八大古巫族之一烈陽族族人一個頗爲重要的聚集地。不過很多人似乎都不通,曾經的八大古巫族,都和如今南疆五族一樣,生活在十萬大山的外圍,怎麼這烈陽族會跑到這深山老林、妖獸橫行的十萬大山內腹生活。
朝陽下,不知道多少年沒有人煙的寨子,就像是一直沉睡在巨石山腰的怪異妖獸,匍匐眺望着眼前這片古老的大山。
雖然房屋樣式和現在南疆居民所居住的房屋結構大爲不同,但南疆由於多是丘陵山脈,多瘴氣毒蟲,在此生活的南疆族人,不論是遠古時期巫族先民,還是如今的南疆五族,房屋都是依山而建。
爲了防止毒蟲毒蛇之類的毒物襲擾,房屋地基都很高,所有房屋都是懸空的。
由於整個寨子廢棄多年,絕大部分的房屋不是在那場浩劫中損毀,就是在歲月中被腐蝕倒塌,只有往上面的那些曾經代表着至高無上地位的祭壇能房屋,由於是黑石建造而成,倒也沒有倒塌。
山腰之上,在清晨漸漸起了淡淡的霧氣,霧氣煢煢下,雲小邪等幾人都在苦思小丫口中剛纔所說的那通向諸神封印的四句話。
水中月,連天地。
鏡中花,開四方。
諸神封,禁萬物。
北斗星,照蒼穹。
這些人都是天下最聰明的人兒,面對這四句似是而非的偈語,每個人都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一時間誰也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過,雲小邪心中總感覺怪怪的,這四句話若說有多深奧,倒也是不是。
不論是水中月,還是鏡中花,都是比較常見的話,形容某種可見卻不可觸及的虛幻事物。
可這相連,雲小邪第一個感覺,就是怪。
這四句謎語中,只有第三句“諸神封,禁萬物”,似乎與諸神封印有某種聯繫,至於第四句“北斗星,照蒼穹”,似乎是尋找到諸神封印唯一的提示,好像是在說,想要找到諸神封印,就要依靠北斗星之類的。
這四句謎語,在人間曾流傳了很多年,只有真正進入過封印的人才知道其中含義。
不論是玄女,還是小丫的師父鬼王薛天,都不能真正的進入過諸神封印,所以,他們都不太明白,這四句謎語般的話語,到底是什麼意思。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諸神封印就在這座黑石山附近。
上古修真人,修煉的乃是鴻蒙之氣,虛幻強大,和今日修真者修煉的真氣大爲不同。那時候遠古諸神佈置出來的幻境,結界,也都不是現在的修真者可以想象的。
很多年來,人間經歷了幾次大的浩劫,許許多多的神通異術,早已經失傳多年,連壬青都不太清楚,這其中到底有何深意。
這一待就是三日,所有人都沒有離開過這個黑石山山腰的廢棄寨子,三日中,每個人都挖空心思參研那四句謎語的含義。
甚至,連那十幾個幽冥宗的弟子,也被小丫叫過來思考,發動人海戰術。
可三日來,無人能解開其中的秘密。
想來也是,千年前,鬼王薛天曾率領一衆魔教高手深入南疆,與苗族許多巫師花了足足一個月的時間都沒有參悟出來,這幾個人區區三日時間,又怎能參悟出其中秘密呢?
因爲謎語的第四句,提到了北斗星三個字,是以,這三日來的晚上,幾乎所有人都在石屋外仰望星空,盯着那北斗星看,卻還是一無所獲。
這一日,深夜,過了子時,漫天繁星閃爍,星海懸空,讓人對着那虛空宇宙有着無盡的幻想與憧憬。
宇宙深處有什麼?
星海深處有什麼?
永恆的秘密,是不是就藏在宇宙星海之中呢?
雲小邪仰着頭,聽着不遠處風秋雨、李子葉、小丫、陸琳琅等人嘰嘰喳喳的議論着,表情有點發苦。
只聽小丫辯解道:“秋雨姐姐分析的不對,剛秋雨姐姐說,水中月,鏡中花,就是鏡花水月,完全是沒有根據的,如果是這麼解釋,那遠古諸神的智商實在令人着急,也不會這麼多年,都沒人能解開這四句謎語。”
李子葉立刻聲援道:“我贊同,如果只是單純的鏡花水月,爲什麼在水中月與鏡中花的後面,會有連天地與開四方呢?直接說是鏡花水月其不更好?”
風秋雨聳聳肩道:“那你們說,這前兩句謎語不是代表鏡花水月,又是代表什麼呢?”
陸琳琅接口道:“或許我們都被誤導了,不論是水中月,還是鏡中花,都是不主要的,重要的後面的連天地與開四方。”
衆人一愣,隨即點頭。
然後又是嘰嘰喳喳的開始議論起來。
韓雪梅與壬青姑娘,性格孤僻冷漠,倒是十分的安靜,很少參與這些仙子之間的激烈討論。
雲小邪聽着聽着,忽然感覺這些女子實在無聊,轉頭看了一眼,發現朱苟傻乎乎的坐在不遠處的黑暗中,正凝神觀看着他手中的流年古劍,似乎對什麼諸神封印更別就不在乎,彷彿,連陸琳琅這麼一個俏美人兒,都沒有他手中的劍更能吸引他的心。
雲小邪不願在這邊聽這幾個女子嘰裡咕嚕,站起身來走到了朱苟的面前。
道:“朱師兄,你似乎對解謎這種事兒不感興趣呀。”
朱苟擡頭,苦笑道:“你們都是才智過人之輩,如果連你們都解不開,我又何必浪費時間呀。”
雲小邪點頭,道:“你倒是心寬,不過話說回來,你有沒有覺得這四句謎語有點奇怪?”
朱苟搖頭道:“沒感覺有什麼奇怪啊,水中月,鏡中花,都是比較常見的話呀。”
雲小邪點頭,道:“嗯,看來是我想多了,對了,我觀你最近這幾日的氣息綿長,似乎修爲又有精進,真是可喜可賀呀。”
朱苟忽然笑了笑,道:“也不算什麼,只是前陣子在蜀山,得一位前輩指點,略有所悟罷了。”
雲小邪來了興趣,道:“哦,據我所知,我們蜀山並沒有哪位德高望重的前輩長老,參悟的是疾風劍意呀,以你道行,長老院大部分長老已然不是你的對手,又誰還能指點你?”
朱苟道:“是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尼姑,但……”
他話未說完,雲小邪已經接口道:“你別開玩笑了,我們蜀山乃是道家門派,出家了也是道姑,怎麼會有尼姑?不會是你在蜀山不安分,到隔壁的尼姑庵裡廝混吧?”
“哪有此事!”
朱苟臉色大紅,急忙辯解道:“小邪師弟,你可千萬不要亂說,要是讓琳琅聽見了,我還活不活啦?”
雲小邪見朱苟此刻模樣,心中忽然一嘆,不禁想起了李鐵蘭,看到朱苟此刻幸福的模樣,難免觸景生情。
他情緒有點低落,和朱苟說了幾句話,就不打擾朱苟繼續觀劍了,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坐下,準備繼續參研那四句謎語的意思。
他隨手從地面上抓了一根斷裂的白骨,也不知道是人類的還是妖獸的,大約一尺來長,在面前地面上緩緩的寫着那四句話。
還沒有寫完,淡淡的幽香從身後的空氣中飄了過來,雲小邪回頭一看,卻見是一身鵝黃衣裳的韓雪梅師姐不知何時靜靜的站在自己的身後。
韓雪梅見他望向自己,目光便移到了雲小邪在地上寫了一半的四句話,輕輕的道:“你可想明白,此話的含義?”
雲小邪默默搖頭。
韓雪梅走上前幾步,向來有潔癖的她,也不嫌棄地面上的骯髒,就直接坐在了雲小邪的身邊,相距不過兩尺,雙手抱着雙膝,目光望着雲小邪寫了一半的字。
道:“想不明白就算了,所謂天道循環,如果諸神封印的那個妖孽真的跑了出來,也是命數使然。”
雲小邪當然不會這麼想,天下蒼生對他來說過於虛幻,自己的道行對付那絕世妖孽也是差了十萬八千里,他急於破解這四句話找到諸神封印,大部分的原因是衝着鴻蒙果。
按照嘎奴大巫師所言,壬青根本就這十年來根本就沒有壓制住韓雪梅師姐的天道反噬,現在想要救治韓師姐,四味奇藥中就缺少了鴻蒙混沌果,雲小邪當然不會放棄。
兩人忽然都沒有再說話了,就這麼安靜的坐在一起,望着南疆特有的美麗星空。
夜風吹過,在兩人之間輕輕的拂動,銀色的髮絲緩緩的舞動,由於兩人肩並肩坐着,有幾縷髮絲,被風吹動,落在了雲小邪的身側。
白色的銀髮,如蒼茫的雪花,是那麼的讓人心動。
雲小邪似有所覺,輕輕的看了一眼韓雪梅,忽然,一股熟悉的感覺,衝破內心的塵封的記憶,涌上了心頭。
望着韓雪梅精緻的側臉,那熟悉的容顏,讓雲小邪心神一蕩。
可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到這冷漠的容顏,似乎與自己過世的妻子李鐵蘭一模一樣,一句鐵蘭就要衝口而出。
他驚住了,身子忽然僵硬了。
默默的轉頭,不再去看韓雪梅,那一雙手,不知覺的抓緊成拳,似乎在壓制着什麼。
恍惚中,看到了自己剛纔在地上用白骨寫了一半的四句謎語。
水中月,連天地。
鏡中花,開四方。
諸神……
剛纔就寫到諸神二字感覺到韓雪梅站在身後,就停止了。
此刻,他的目光都被諸神二字所吸引,似乎抓住腦海中的那一道靈光,僵硬的身子忽然顫動了起來,冷漠多日的雙眸,第一次泛起了精光。
韓雪梅看着雲小邪的異樣,奇道:“你怎麼了?”
雲小邪沒有回答,忽然站起來,望着北斗七星的方向,喃喃的道:“我明白,我明白了。”
韓雪梅也跟着站了起來,道:“你明白什麼?”
她的聲音大了些,不遠處的壬青等人聽到了,紛紛朝着這邊看來。
小丫遠遠道:“雲公子,你破解了這四句謎語的意思了麼?”
雲小邪回過神,一把抽出腰間的無名短棍,只見他手舞足蹈揮舞短棍,道道的青芒從短棍頂端射了出來,漸漸的,在堅硬的青石撲的地面上,出現了一個個的文字。
正是那四句偈語。
衆人紛紛走過來,連不遠處黑暗中的那十幾個幽冥宗的弟子也圍了上來,看着雲小邪在地面上以無名短棍寫出來的那些文字。
雲小邪何等道行,以真氣催動,入石三分,文字深深的鏤刻在青石地板上,再也不會被抹去。
壬青看了一眼,道:“我明白了什麼?”
雲小邪道:“我明白了這四句話爲什麼這麼怪。”
衆人低頭看去,這四句話早已經鏤刻在所有人的心中,似乎也沒有覺得哪裡奇怪呀。
雲小邪見狀,忽然再度揮舞無名短棍,在每句話的前兩字上都畫了一道分割線。
道:“你們在看看。”
李子葉讀道:“水中,月連天地。鏡中,花開四方。諸神,封禁萬物。北斗,星照蒼穹。”
所有人都愣住了。
經過雲小邪這簡單的一劃,整個四句謎語離開轉變了。
壬青口中低語道:“月連天地,花開四方,封禁萬物,星照蒼穹。天地四方,萬物蒼穹……難道是……我真的好蠢!”
她似想通了其中的關鍵,猛然擡頭,看向了漫天星斗,然後,不顧所有人詫異的目光,身子急掠而起,筆直的向着夜幕蒼穹之上飛去。
距離這個黑石山大約三十里處,有一座不起眼的高山,山勢頗爲陡峭,滿山遍野生長着許多黒木。
忽然,一個曼妙的身影,出現在了黑暗之中,竟是一個身穿雪白衣裳的美麗女子,望着蒼穹上漫天星斗,忽然,她看到了夜幕中,有一道異光一閃而過,緊接着,更多是奇光從黑暗中射出,劃過虛空。
“怎麼有這麼多修真高手出現在南疆十萬大山?”
白衣女子表情詫異,暗暗的沉思着。
忽而,她攤開手掌,掌心放置一張古老的獸皮地圖,對照了一下四周的方位。
“他們也是爲巫山而來的麼?”
就在她驚疑間,忽然那天空中出現的十數道奇光全部朝着她所在的這個不起眼的山峰射來。
她眼中精光大盛,凝視着那些奇光,冷哼道:“我倒要看看,是什麼人能來到這裡。”
嗖嗖嗖……
那十數道奇光從她的頭頂上方一閃而過,似乎沒有看到站在山林中的這個女子,而是直接飛向了這座山峰的前山。
神秘的白衣女子沉思猶豫了一下,當即掠身而起,身子化爲一道虛渺煙霧,消失在了原地。
這座無名山峰,距離曾經是烈陽族先民聚集的那個黑石山,大約有三十里,有兩千丈高,山勢很大,但在十萬大山中,並不算突出,在四周亦有不少突兀的山峰,遮蓋住了它的山勢鋒芒。
雲小邪等一羣人,在壬青的帶領下,從黑石山飛掠而起,很快就來到了這座無名山峰。
到了這座山峰下,雲小邪問道:“壬青姑娘,這裡是?”
壬青淡淡的道:“這裡是古往今來,收藏着人間歷史的巫山。”
“巫山?”
“什麼?這就是巫山?”
所有人大吃一驚。
關於南疆巫山收藏着人類自太古以來的歷史典籍之事,在人間早已經失傳多年,前不久在崑崙山大會上,小狸要找壬青報仇,壬青給了小狸一張古地圖,讓她到南疆巫山尋找八千多年前白狐一族被圍剿的答案。
世人這才知道,在很久很久以前,中土各部落的歷史典籍,沒百年都會送到南疆巫山中保存下來。
所以,中土幾乎沒有八千年前的歷史文字記載,都毀在了戰亂浩劫之中,而在南疆巫山,卻是有備份保存下來的。
雲小邪等人都沒有想到,那大名鼎鼎的巫山,竟是眼前這座不起眼的小山峰,只有兩千丈高,比蜀山輪迴峰矮了十倍不止,如果是不壬青帶帶路,他們怎麼也不會將這座不起眼的山峰與巫山相互聯繫在一起。
更不會想到,這巫山距離烈陽族遺址竟只有區區二三十里遠,幾乎是隔空相望。
難道說,諸神封印的秘密,是在這座巫山之中?
嘎奴大巫師驚訝的道:“原來這裡就是我們南疆巫族聖地所在。”
壬青道:“不錯,烈陽族是八大古巫中最深入南疆內腹的一支部落,其主要職責就是看守這座巫山,每隔百年,中土各部落都會將本部所發生的大事,記載成冊,送到南疆,統一由烈陽族接收,送入巫山保存,此事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沒想到,這烈陽族看守的不僅僅的巫山典籍,還有諸神封印,你們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