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雲裳清秀的眉毛微微緊蹙,俏麗的面容上掛着濃濃的關懷之色,青蔥玉指輕輕撫過雲海樓身上的傷口,看着後者身上破損不堪的衣物,故作不滿地對雲海樓說道:
“你們這是怎麼搞的?”
雲海樓訕笑着撓了撓頭髮,一臉雲淡風輕地擺了擺手,語氣輕鬆地說道:“遇到一點小小的麻煩而已,已經沒事了,寶庫裡的東西我們全部探查清楚了。”
“那你想要的東西呢,選好了嗎?”對於劉雲裳來說,她纔不關心秦州楊氏的寶藏到底有什麼,她只關心雲海樓有沒有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雲海樓衝着劉雲裳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雖然這裡基本上都是秦州楊氏的族人和清微派的普通弟子,可是畢竟人多眼雜,一息之停的事情還是不要在這裡提起的好。
劉雲裳是何等冰雪聰慧的人,一看雲海樓那意味深長笑容就知道他其實收穫頗豐,也就沒有再繼續追問他,反倒是眼珠一轉,衝着雲海樓說道:“海樓,咱們在秦州耽擱的太久,該出發去崑崙山了,否則試煉就快要結束了。”
雲海樓也是暗自在心裡盤算起時間來,從順陽郡城出發至今,他經歷了黑袍人襲擊辰組、陳倉城救下張景瑞已經秦州楊氏這一堆事情,已經嚴重拖慢了清微派的行程。
要是不能在兩個月之內完成試煉,那樂子可就大了,雲海樓等一衆普通弟子怕是要成爲清微派歷史上試煉通過人數最少的一代。
“現在趕去崑崙山,時間不算太緊,咱們還來得及,先去看看兩位長老恢復的怎麼樣吧。”
雲海樓想了想,距離試煉結束的時間還剩下一個月左右,現在趕去崑崙山並不算太晚,不過還得等到賞善罰惡二位長老的傷勢完全恢復才行,畢竟那天山八大寇個個實力高強,其首領衛天更是氣魄境界的強者。
如果沒有兩位長老的坐鎮,想要完成試煉的最終目標是不可能的。
氣魄修士的強大從這一次的楊家保衛戰就可以看得出來,衛天的實力比起陸蝶祁來孰強孰弱,雲海樓並不知道,可他知道衛天的實力絕對不會比他弱。
賞善罰惡二位長老纔是這一次試煉真正的戰力,雖然他們面對陸蝶祁的時候所能起到作用相當有限,可這並不代表着他們兩人是弱者,只不過是陸蝶祁的實力太過強悍罷了。
沒有兩位長老的話,單憑雲海樓他們這支連靈慧魄修士都少之又少的隊伍,別說擊殺衛天,能不能活着通過天山八大寇的重重防範都是問題。
想到這裡,雲海樓轉身衝着楊敬說道:“楊兄,門中試煉尚未結束,我等可能馬上就要離開,此次一別,或許數年不能再見,不過將來楊家若是有難,我雲海樓定然不會見死不救的。”
雲海樓言辭切切的樣子很明顯是出自真心,楊敬一次又一次地推心置腹,確實是令雲海樓心中有些感動,雖然楊敬的性格有着很大的缺陷,將來的成就有限。
雖然秦州楊氏已經落寞,想要重現發展起來,又不知要多少光陰。
但是雲海樓交朋友,從來都不是那麼的功利,楊敬待人真誠,對他雲海樓更是仁義無雙,即使是知道了一息之停的珍貴之處,也沒有後悔過自己將其贈與雲海樓的決定。
楊敬走到雲海樓的面前,伸手拍了拍後者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雲兄弟,楊某年歲稍長於你,今天就倚老賣老自稱一聲老哥,在咱們分開前,老哥有句話想告訴你。”
雲海樓不知道楊敬想說什麼,但還是大大方方地說道:“楊兄有何話,但講無妨!”
楊敬輕笑道:“老哥我雖不是絕頂聰慧之人,可也並不是絲毫不通人心,雲兄弟先前心裡想的什麼,我雖然不知道,可也能猜出一些,你對我的防範之意,其實我心知肚明。”
雲海樓聞言一陣愕然,雖然他一直覺得自己凡事對他人多一分警惕沒有什麼不對,可是經由楊敬的口說出來,他還是感覺到有一些小小的尷尬。
楊敬見狀一聲輕笑,不以爲意地說道:“雲兄弟不用擔心,老哥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似你這般年齡的人,似乎很少有人會對外界這般的不信任,我猜想雲兄弟可能經歷過什麼不爲人知的事情吧。”
聽到楊敬這番話,雲海樓面色如常,可心裡其實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他不明白楊敬是怎麼看出來的?
就因爲我凡事都對他人留有一分警惕嗎?
“楊老哥說笑了,我一個普通的清微派弟子能經歷過什麼事情呢?”
雖然雲海樓在心裡開始把楊敬當作真正的朋友,可關於這件事情是不能對任何人提起的,別說楊敬了,就是雲中仙他也絲毫沒有提起過。
這是他雲海樓自己的血海深仇,沒有必要把身邊的人也拉進來。
楊敬知道雲海樓不想說實話,所以也不點破他,而是看似無意地說道:“目標雖然是一個人前進的動力,但不是生命的全部,就像我身爲楊家現任家主,雖然會以復興楊家爲己任,但我也很樂意和雲兄弟成爲刎頸之交的朋友。”
楊敬的話說得很隱晦,和雲中仙第一次對雲海樓說的話,基本上是一樣的道理,雲海樓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任府的滅門慘禍始終壓在雲海樓的心頭,很多時候即使是雲海樓自己,也不能很好地處理這份情緒在自己的心中處於一個什麼樣的位置。
這或許就是雲海樓目前最大的弱點了吧。
可是八年的流浪生涯和那一晚慘烈的煉獄模樣豈是那般輕易就能忘記的?
“楊老哥的話雲某明白,告辭了!”短暫的沉默後,雲海樓將自己心中的複雜情緒全部驅逐了出去,衝着楊敬淺淺一笑說道。
“我得安排族中弟子抓緊時間搬運寶藏,雲兄弟今日若是不離開的話,等老哥此間事了,定要和兄弟好好喝上一杯,若是兄弟今日就要動身離開,老哥就只能祝你一路保重了!”
楊敬本來還想趁着清微派衆人尚未離開這裡的時候,和雲海樓等人好好拉近一下關係,可是沒想到因爲天山八大寇的事情,清微派衆人得抓緊時間趕路。
這樣的話,楊敬也就不便再留雲海樓了,而他又因爲楊家寶庫的寶藏需要他監督楊氏族人搬運出來,自然也脫不開身。
如果賞善罰惡二位長老恢復情況良好的話,他二人便要在這裡分開了。
雲海樓和劉雲裳兩人帶着其餘的清微派弟子們離開了山谷,楊敬則安排着人手一個接着一個地進入楊家寶庫,開始源源不斷地往外搬運着各種寶藏,隨後在楊敬的一一過目下,裝進了楊家公共的大型乾坤袋中。
至於一些體積較大的物品,就只能暫時堆積在一起,拿馬車運送了,乾坤袋裡雖然內含儲物空間,可畢竟不是真的內含乾坤,自然裝不了太大的東西。
而另外一邊,雲海樓等人徑直地奔向了楊府別院,這裡是楊府大院中唯一沒有受到戰火波及的地方,唯一沒有血跡和屍體的地方。
賞善罰惡二位長老和王君可等一衆受傷的清微派弟子們,都在這裡接受着張景瑞的治療。
這下可差點是累壞了張景瑞,她一個人要照顧這麼多的病患,能忙得過來就怪了。
光是煎製爲這些人治傷的藥湯就讓她一陣頭疼。
所以一見到雲海樓的時候,立馬就嘟着嘴巴,朝着雲海樓嬌嗔般地抱怨道:“雲小子,我在這邊忙得頭都要大了,你要是沒有挑選一個價值連城的寶物,怎麼對得起我這份辛勞啊?”
雲海樓知道她是在向自己討功勞,所以也就順了她的意,出言安慰道:“知道你辛苦,等事情結束了,會好好補償你的。”
小神醫張景瑞聽到雲海樓這樣說,又看見跟在他身邊的劉雲裳,心裡頓時閃過一絲捉弄他的念頭,眼珠一轉,笑嘻嘻地說道:“那你要怎麼補償我咯?”
說着說着還故意特別明顯地給雲海樓拋了個媚眼,後者頓時面露尷尬之色,掩飾般地咳嗽了兩聲,引得劉雲裳和張景瑞都是一陣輕笑。
就連劉雲裳都看得出來,張景瑞是在故意逗雲海樓尷尬,偏偏雲海樓在別的時候那麼聰明,唯獨在這種事上笨的跟什麼一樣。
“不跟你鬧了,說點正事。”小神醫擺了擺手,笑吟吟地說道:“兩位長老的傷勢已無大礙,只需數日便可痊癒,其餘弟子傷勢狀況不一,但也都沒有大礙,唯獨那個叫王君可的,傷勢有些略重。”
雲海樓皺了皺眉道:“略重?到什麼地步?若是我想今明兩日動身離開,有沒有影響?”
小神醫想了想後,說道:“恐怕不行,如果今明兩日動身的話,以他的傷勢恐怕得等你們到了目的地才能恢復大半。”
雲海樓聞言神色一凝,低聲自語道:“這樣的話,只能先等君可傷勢好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