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飛揚、驚心動魄的鬥劍結束了,場下的羣雄也緩緩的回過神來。不過聽到兩人的對話後,大多數人又都是一愣。聽這兩人的話,都說是自己輸了,兩人都輸了那不就是打和了麼,不過想到剛纔比劍中兩人的種種神妙招式,也許真的是隻有和局纔是應當的結果吧。
不過大部分人在心底還是不期然的泛起這樣的念頭:要是嶽先生用一把斬金斷鐵的寶劍,或是也使上一柄厚重些的長劍,手中的寶劍可能就不會在最後的激烈相拼中,因爲之前的高強度碰撞而承受不住導致寸寸斷裂了,那樣的話…畢竟剛纔嶽先生最後還是把劍柄戳到了左盟主的胸口。
嶽不羣與左冷禪在場上相互對視了一會,左冷禪便哈哈大笑道:“嶽先生果然厲害,剛纔的鬥劍是在下敗了,只是不知嶽先生最後使的招式是什麼奇招,又叫做什麼名目?”
嶽不羣微微一笑,也是朗聲道:“左兄過謙了,剛纔嶽某不過是僥倖佔了些優勢,要是再過上幾招,嶽某定然不是左兄的對手,這場鬥劍就算是平手好了。至於嶽某最後使的招式,乃是在下無意間悟出的,實在當不得什麼厲害之稱。”
“那幾劍的名字是‘紫氣浩然決’,倒是讓在場的諸位見笑了。不過左兄既然已經驗證了在下的功夫,想必不會反對在下帶領五嶽弟子入川討伐天魔教的計劃了吧。”
左冷禪聞言聲音轉冷道:“無意間便能創出這等厲害招式,嶽先生果然是五嶽劍派第一大才呢。剛纔左某不敵嶽先生,嶽先生就是拿去在下的五嶽盟主之位,左某也沒說的,何況是同意嶽先生的入川大計呢。”
嶽不羣肅聲道:“左兄言重了,在下與左兄比劍本來就是爲了說明在下有能力保護入川正道弟子的安全,可並不是爲了爭奪五嶽盟主之位。”
左冷禪深深的看了嶽不羣幾眼,見嶽不羣一臉的正氣,跟真是這麼回事似的,不過語氣也是轉軟,說道:“嶽兄果然不愧是有君子之稱,左某今日算是見識了。左某在此以五嶽盟主的身份,表明在下完全同意嶽先生的計劃,並且在下會坐鎮嵩山,爲諸位入川的英雄籌措準備錢糧之物,諸位只需放心殺賊便可。”
場下衆人聽到兩個大佬說開了,也跟着高聲歡呼起來。都在心底暗道:這次果然沒白來華山一趟,不說見證了五嶽會盟討伐天魔教的盛舉,就是親眼目睹一場五嶽劍派兩大掌門的火拼就已經值了。
至於青城餘滄海和峨眉秋長風兩人,則一邊欣喜五嶽劍派入川幫助自己,可以分擔天魔教的強大攻勢,又一邊暗暗心驚於五嶽劍派掌門的武功之高,以前只以爲五派不過是佔着中原之地,又加之門人衆多,和五派相互呼應才聲勢浩大,如今看來卻是人家真的很有貨啊。這嶽不羣與左冷禪的武功之高,已經快要超過自己一個級數了,以前認爲五嶽掌門與自己相差不多,可是大錯特錯的。坐井觀天,實在是坐井觀天了啊。
不過秋長風心裡還是有點小慶幸,好在自己和嶽不羣的關係處的好,婉兒也與華山定下了親。要是讓他知道‘華山明日之星’令狐少俠心底的真正想法,不知道這老頭能不能活活氣死過去。
至於圍着高臺而坐的其他幾位五嶽掌門,恆山的定閒師太一直在念經,彷彿根本不關心嶽不羣與左冷禪在打生打死,連眼皮都沒擡過一樣;泰山的天門道長臉頰泛紅,表情古怪;恆山的莫大掌門則還是面色淡然,讓人看不透想法。不過聽到嶽左二人的相繼表態,三人也紛紛同意派遣門人一同入川討伐天魔教。
眼見時至正午,嶽不羣便招呼在場衆人下山用飯休息,也順便和幾位掌門開個小會,好好的討論一下人員安排。
林平之帶着紫嫣也隨着人羣下山回到衡山駐地,實質上的五嶽大會已經算是開完了,之後的事也沒有他這樣的小蝦米參合的資格,趁早跑路,別讓莫大抓壯丁送到四川去與天魔教火拼纔是正理。
不說他乾的好事曝光,讓天魔教來傾力追殺。就想想身後的時刻打着自己家簡譜注意的嶽不羣,就已經夠林平之喝上一壺了,見識了老嶽離譜的劍法,林平之可沒多大把握能在嶽不羣手下逃走,對上嶽不羣,也就是一個死字。
留紫嫣在屋子裡休息,林平之獨自一人來到了莫大的院子。進門後給莫大見禮完畢,便開口道出來意。
莫大則是很有一些心不在焉,林平之說完話又等了好久也不見迴應,好像是看到了今天老嶽和老左相繼大發神威,莫大本人有點受到刺激了。正在林平之心想要不要出聲喊莫大一下的時候,老頭總算是回過神來,看了看林少俠,一臉茫然的問:“平之你剛纔說什麼?”
林平之在心底大翻白眼之餘,直想去撞牆,弱弱的對莫大說道:“師傅,我看此次‘五嶽大會’也沒什麼事了,剩下的只有你們這些掌門相互商量,咱也出不上力,又沒什麼好戲可看,徒兒就想先下山了。等徒兒在齊魯兩地遊歷一番後,便入川去對付天魔教,師傅你看行不行?”
莫大目光復雜的看着這個自己的徒弟,說心裡話,自己實在是有些看不透這個弟子。既有世家弟子的一些浮華作風,又能常年如一的勤習武功,有少年人的好奇熱血、不怕死,卻又要避開這次攻打天魔教的大事。
當年自己在福州辦事,偶然間發現這個小子根骨奇佳,便將之收爲弟子,後來才知道他居然是福威鏢局的少爺。將這個弟子帶上山後,他不僅勤於修行,而且懂禮數、知進退,聰穎過人,可是當得‘天資絕佳’之稱,自己也着重培養過一陣子。
不過這小子後來卻跑去與劉師弟學琴,也同時在那邊學了不少功夫,兼之自己也想得明白就是這小子練的功夫再高,將來也得回福州去繼承祖業,當不得衡山的掌門,自己也便不再用心管他,誰知這小子的功夫卻還是一如既往的精進。幾個月的功夫,這臭小子眼中的神光居然開始內斂起來,全不是在衡山上時爲人極力保持低調,眼中卻神光四射,一副不倫不類的樣子。
微哼了一聲,看着這個神態風liu瀟灑的徒弟,莫大緩緩開口道:“平兒,你現在的功夫是不錯的,就是與人交手的經驗還稍嫌不足,讓你下山歷練便是讓你多多積攢與不同敵人交手的經驗,這次入川去討伐天魔教本是一個極好的機會,就是對功夫稍差的弟子有些危險,在你來說卻是沒有多大的干係。不過你既然想多在中原遊歷一番,也是無妨,等爲師回衡山後派些門裡的長輩入川,屆時你再入川也好,省的被人當了槍使,白白丟了小命。”
“這次來去匆匆的,爲師也沒檢驗一下你的功夫進境,不過觀你的氣息,卻也知道你的修爲進境是一刻未停,爲師也便放心了。另外,行走江湖切記要小心,再小心,別總仗着自己的內力劍法而不注意小節,進而着了人家的道,畢竟你的江湖經驗還淺。走之前跟你曉峰師兄說一聲就好,去吧。”
林平之聞言又向莫大施了一禮,便告辭出屋。之後又分別找到了曉峰和白禁辭行,並囑咐白禁不把內功練到小成,並且學上兩路五大劍法不準入川參戰。最後又跟令狐沖等一干華山之人告別後,便帶着紫嫣下山準備返回古墓,他林平之的學業未完,還沒有資本在江湖上縱橫。
……
林平之與紫嫣快行至山腳,便離開山道,準備從旁邊的樹林中下山,畢竟此刻華山腳下聚集着大量等着看熱鬧的江湖人士,要是讓他們發現林平之與紫嫣是從華山上下來的,那必然是麻煩一大堆。結果正是這個看起來挺聰明的主意,被紫嫣在今後的幾年中不斷的嘲笑。
看着逐漸西偏的太陽,林平之對身旁的紫嫣道:“嫣兒,咱們得加把勁了,最好在天黑之前趕到華山腳下的鎮子,好找個客棧。”
紫嫣有點莫名其妙,按兩人的腳程,絕對可以在天黑之前趕到那個小鎮的。不過在林平之解說了一番之後,嫣兒便有點小崇拜的看着林平之道:“師哥你果然想得周到啊。”
結果兩人棄了山路剛進林子沒一會,便看到一個肥胖的駝子靠在前邊的樹下假寐。只有彎彎的脊背靠在樹幹上,背部其他地方都離着大樹有一小段距離,就像在打坐似的,讓人感覺極是怪異。林平之的心裡‘咯噔’一下,心說:這下壞了,怎麼碰上這個傢伙了。
也是林平之倒黴,好好的陽關山路不走,偏要自作聰明來繞路,人家在山下等信兒的人根本就沒想到今天華山能下來人,大都等着明天有人下山在傳來消息,再說也沒人能一直盯着山道,守株待林平之。
這塞北名駝木高峰早在年前與林平之相遇時,便是聽到‘五嶽會盟’的消息,前來湊熱鬧的,結果被林平之和田伯光聯手打了個狼狽之極。之後又被田伯光一路追殺,田伯光也是學會了林平之的那套無賴招數,吊着木高峰讓他沒法休息,沒法安心養傷。
結果木高峰後腰上中的林平之那幾指在打打停停中一直沒好利索,一開始打不過田伯光,被追着跑,後來傷好點了能打過田伯光,可是又追不上,還是被欺負,着實是讓他鬱悶的沒法。要不是田伯光最後把氣出的差不多了,又兼之大批正道人士往華山來,他也怕再被別人給‘斬妖除魔’了,木高峰還得在被田伯光騷擾個數月。
等木高峰把身上的傷養好了,也快到了‘五嶽會盟’的日子,便又來顛顛的湊熱鬧,也真算得上好了傷疤忘了疼。
不過五嶽劍派邀請上山觀禮的,大多是些正道上有名有姓的成功人士,他一個邪門歪道沒事還打家劫舍的傢伙,自然不在被邀請之列。而他本人又自視甚高,不願與華山腳下那些傢伙在一起掉了身價,還想撿幾個落單的五嶽弟子殺了出口被瞧不起的惡氣,結果就這個當口,林平之帶着紫嫣送上門來了。
林平之小聲跟紫嫣說出對方身份後,紫嫣看着假寐裝的木高峰,有些擔心的說:“師哥,咱倆不一定是他的對手,趁現在他沒睡醒,咱們退回去吧。”林平之苦笑了一下,心說這老王八肯定早就發現咱倆了,只不過是在這裝高手呢,要是咱倆往回走,他準定跳起來追殺咱們兩個倒黴蛋。
笑謔着對紫嫣道:“嫣兒,師哥跟是說過的,這種高手都是咱們到了他眼皮子底下也醒不來,就是你在他耳邊大吼大叫他都聽不到,就跟練了‘睡死人神功’一樣,不過你要是敢回頭跑路,那是不行的,因而你一轉身,他們的耳朵就會立時進化成狗耳朵,那叫一個靈字啊。”紫嫣被林平之的一席話逗得咯咯直笑,也沒了剛纔的緊張。趁着這功夫,林平之趕緊使勁握了握紫嫣的小手,向後邊掃了一下,讓她先跑回華山,反正自己跑路不成問題,就是別傷了紫嫣便好。
那邊的木高峰聽到了林平之的話,高手也裝不下去了,起身向林平之走來,一邊走一邊道:“小子不用打眼色了,就是那個女娃娃先跑上幾步,也得被駝子追上,還不如不跑,跟你在一起也許還有一拼之力。”
看着緊緊抓住自己衣服的紫嫣,林平之知道現在已經沒了最好的時機,要是剛纔剛見面時紫嫣便立刻回頭跑路,自己再上去纏住木高峰還差不多。現在再跑,萬一木高峰不與自己對打,轉而去追紫嫣還是麻煩,看來只有拼命與這個木駝子幹上一場了。
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林平之開口道:“哼,你這駝子還是這麼大的口氣,看來你是忘了年前少爺賞你的那幾指了,也不知你這次能當得幾下。”同時也拍了拍嫣兒的手,示意她別害怕,站在一旁等機會撿便宜偏好。
木高峰被林平之戳到痛處,臉色立刻變得猙獰無比,就是林平之那幾指讓他被田伯光追着打了好幾個月,實是有生以來最大的恥辱,現在又被林平之提起,那個氣自然是不用提了。尖聲說道:“小子休要逞口舌之利,上次若不是你偷襲駝子,駝子怎麼會着你的道,等一會定然打的你喊爺爺,看你還怎麼牙尖嘴利。”說話間便一刀削出。
林平之早已凝神握劍,準備着找時機抽冷子給木駝子一個厲害嚐嚐,既然現在木高峰先出招了,自然出劍迎上,全神對敵。
後退半步避開木高峰的一刀,林之平出劍直刺對方肋下,不等劍招用老,又是一招‘神火飛天’攻出,不過木高峰也是身經百戰,穩穩的破掉了林平之的兩招。
兩人翻翻滾滾的便過了三十多招,一開始的十數招林平之還能憑衡山劍法之利,多佔着幾成攻勢,等木高峰漸漸的摸到衡山劍法路數後,林平之的攻勢便開始被節制住了,最後的幾招要不是林平之以指風相輔,還真容易被木高峰的刀招壓住。
看着戰況越來越不利,林平之知道還是自己的內功修爲不到家,劍法也沒達到大成。雖然天賦異稟讓他內力較之同齡人渾厚非凡,但終究修行日潛,比不得對方數十年的苦修,有心用威力至大的玄鐵劍法破敵,但又擔心內力不濟,用出來也無用,另一方面還得不斷的用指風助戰才能穩住陣腳,又使得原本便不咋夠用的內力更是捉襟見肘。有心跳出這個死循環,卻想不出什麼好辦法,鬱悶的林平之直想劈上對面的駝子十劍八劍的,就是對方不會答應。
這邊林平之正全力開動腦筋準備想點外招對付木高峰,那邊紫嫣居然高聲喊道:“爹爹,你來了。”聲音中透着驚喜,讓人不得不信以爲真。林平之眼睛一亮,心說這小丫頭果然聰明,居然能無師自通這等絕招。
身前的木高峰刀招果然見緩,林平之心下高興指風連連,木高峰虛晃一刀便脫離了林平之的劍幕。本以爲這駝子要跑路,誰知他居然擡手一潑烏黑髮亮的黑水向紫嫣射去,林平之大驚之下高聲喊道:“嫣兒快躲。”同時也發力向木高峰衝去,希望趕走對方,或是最好砍上一劍給紫嫣出氣。
木高峰根本不給林平之追上的機會,剛扔出黑水便擡腿跑路。氣得林平之虛砍了兩劍,便回身去看紫嫣,發現紫嫣笑呵呵的站在原地,旁邊站着今日華山上起鬨的那位身背燒火棍的傢伙,這人還是面色僵硬死板之極,讓林平之怎麼也看不出來這傢伙和古墓的那個鹹溼大叔有什麼相同的地方。
這兩人身前兩米處有一條明顯的黑色焦痕,想來便是剛纔木高峰扔出的黑水暗器了。居然全被擋在身外兩米遠,可見這人的功夫也真是高明。
那表情如白板一般的漢子,伸出右手在臉上一抹,便恢復了本來的面容,正是教了林平之數月武功的古墓大叔。
以林平之的聰明,轉念間便明白了怎麼回事,擺明是這猥瑣大叔不放心自己的閨女,偷偷的跟着自己兩人。
看着對方笑謔的樣子,林平之心裡哀嘆一聲真是遇人不淑,明明早就到了,也不出來幫忙,還讓自己打生打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