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小七與王伯奮等人相互對峙,林平之快步來到他們中間,先假模假樣的訓斥了小七幾句,又說‘王家乃是母舅之族,實實在在的是一家人,怎麼會對自己不利,你這防衛做的太過了’。然後又對王伯奮和王仲強小心翼翼的笑了笑,道:“大舅,二舅。”對王家駒和王家俊點點頭道了聲“表哥,表弟。”
王伯奮哼了一聲,沒有搭話。王仲強則不陰不陽的說道:“平之,你的這些手下很不錯啊,對你也當真是忠心耿耿,一點都不含糊。”
林平之知道他們恨自己手下目中無人,也恨自己架子大,撓撓頭,暗罵自己這些手下一根筋不知變通,惹出的麻煩還得自己來收尾。
原來卻是林平之他家的福威鏢局遭到北地邪派大舉攻擊時,王家並不太地道,反正在林平之看來是這樣。但林平之卻忘了,他家是被整個北地邪派進攻啊,只要有眼睛和不缺心眼的人都會發現其中的貓膩。能號令那些桀驁不馴、眼高於頂的三山五嶽好漢子們的也只有日月神教了,而王家卻沒幾個敢於直面日月神教怒火的人。就是王元霸這個老爺子有心幫女兒和女婿一把,也被兩個兒子勸住了,王伯奮和王仲強他們說的也有些道理,林家的根基在福州,在北方的各個分局被攻擊了也不過是損失財貨與聲譽,不會危及到自身生命。而自家若是出手,不說能不能敵得過那些凶神惡煞洶涌不絕的亡命徒,便是打贏了也會惹來日月神教的關注,最終導致滿門盡沒,畢竟王家就在洛陽,人家龐然大物的眼皮子底下。
所以王家對福威鏢局只進行了有限的幫助,對在洛陽開設的分局和那些逃到了洛陽的鏢師施以保護,而對那支在洛陽城外經過,並被劫持的鏢隊卻不聞不問,完美裝傻。因此林平之對王家的感官實在不行,言語間也頗爲輕蔑,導致手下跟風而行,進而鬧出了今天的這一齣戲。但對於手下這些直腸子,林平之也頗爲頭痛,暗道:‘便是心中不感冒,裝裝樣子也成啊,你這樣給他們下不來臺,讓少爺我如何自處,怎麼說王家也是少爺的外公家啊。’
聽到王仲強陰陽怪氣的話,林平之心裡也頗不高興,心說:‘當時你被日月神教嚇破了膽,現在又來給少爺我裝大爺,人要什麼樹要皮的好不好,做人不能這麼無恥的行不行?要不是看在咱們的親戚關係,少爺我早讓你好看了。’
隱蔽的向王仲強翻了個白眼,林平之瞪着眼睛掰瞎話道:“江北亡命太多,平之被他們搞了多次的刺殺,所以手下的這些兄弟有些緊張也在所難免,還望兩位舅舅見諒。”
王伯奮按住了還想說話王仲強,慢步走到林平之面前,拍了拍林平之的肩膀開口說道:“原來如此,不過既然平之到了洛陽,那可就算是到家了,也不用怕那些個宵小生事。平之,這便隨舅舅進城吧,你外公可是在家門口等着你呢。”林平之也笑呵呵的說好。
吩咐隊伍前進之後,林平之又讓人牽來幾匹駿馬分給王家父子騎乘,他本人也下車騎馬陪着王家衆人,然後便說說笑笑,看似一團和氣的行在隊伍中部,緩緩的進了洛陽城。
洛陽城不愧是當朝有數的大都市,即使秋風蕭瑟,繁華的氣息也依然撲面而來,大路兩旁的商鋪鱗次櫛比,街上的行人也是茫茫多,不過在林平之他們的鏢隊行過時,都被推到了兩旁。不少洛陽的百姓站在路旁,好奇的看向鏢隊,畢竟人數近千的大鏢隊可並不常見。而許多江湖人也摻雜在老百姓當中,眼神複雜的看向林平之他們。這些目光中有的充滿仇恨,有的卻是好奇,有的敬畏,也有不以爲然的。
在穿過小半個洛陽城之後,林平之終於到了金刀王家。龐大的院落,逾丈的高牆,硃紅的大門,以及嚴整的家丁,無不昭示着主人的富貴和威嚴。離得老遠,林平之便看到了一身紅袍的老爺子,金刀王元霸,縱橫北地數十年,名動天下的江湖耆老。
林平之不敢有絲毫失禮,遠遠的便下馬快步上前,在老爺子身前撲通跪下,大聲的喊了句“外公”,然後‘砰砰砰’的連磕三個響頭。
王元霸見到林平之也是大爲欣喜,左手握着兩個金膽,右手前出將林平之扶了起來。然後仔細打量了一番這個出色的外孫,連聲說“好好好,好外孫。”老頭嘴上說話,右手也不住的拍打着林平之。老頭的功夫不愧是由外而內練出來的,手勁之大實是林平之所僅見。林平之被拍的齜牙咧嘴,還不敢運功相抗,鬱悶的他暗地裡直翻眼睛。
老頭王元霸高興一陣後,便拉着林平之向內堂走去,一邊走一邊對林平之噓長問短,先是關心了一下林平之的功夫和在衡山的習武生活,然後又問了林平之一路北來的過程和細節。在林平之都一一答覆後,老頭開口道:“平之,你這一路打過來,想必是辛苦壞了,現在到了外公這,可算是到自己家了,你就放心的住下,好好休息幾日,其他的都放放。晚上你舅舅會給你擺席接風,白天你就先休息吧。”說完,便擡手招來王家駒和王家俊兩兄弟,讓他們帶着林平之去後邊休息。林平之只得答應,又給老頭磕了個頭,然後對王伯奮和王仲強兩位舅舅鞠躬抱拳,便跟着兩個表兄弟從後門出去了。
見林平之等人走的遠了,王伯奮與王仲強互視一眼後,王仲強開口說道:“爹,兒子和大哥去接平之時,看到了平之家那些操弓帶弩的金牌趟子手,確實是精氣完足剽悍無比。但也沒有傳說中的那麼邪乎,每個人的功夫也就是一般,很普通的江湖漢子,不過是練了些軍陣。如果平之想憑他們跟魔教叫板,顯然是不夠的,說的不好聽些,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王伯奮也微微點頭道:“那些趟子手的確強悍,便是咱家的護院家兵也比之不上,尤其是在百藥門投靠了平之他家之後,他們負責提供劇毒箭只,讓那些趟子手的殺傷力更是強大。不過他們人數畢竟太少,而且還沒有一流的高手。平之少年心性,狠殺了一通那些邪道人士,便以爲自己可以橫掃武林,這顯然是要鬧出禍患的啊。爹,我看平之還是十分尊重孝敬您的,您得開口勸勸他,讓平之不要玩火,免得惹毛了魔教,將來沒法收拾。”
王仲強也接口道:“是啊,爹,您得說說平之。他們家在福州,離魔教十萬八千里,自然不怎麼害怕。而且他還是五嶽劍派的出色弟子,若事情實在不可爲,他大可以在衡山上避着,便是魔教與天魔教複合,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咱們家可就不同了。”
王元霸人雖老了,但火氣依然,聽到兩個兒子一番沒骨氣的話,氣的吹鬍子瞪眼。大聲道:“你們兩個沒膽的東西,我當時要不是聽信你們的,咱們王家也不會和平之他家產生隔閡,鬧出生分。你看看,平之這一路血腥的趟過來,不也是沒什麼事。要是咱家當時也大張旗鼓的配合平之他們,那咱家的威望得提升多少。哼,你們看看,現在江北的邪道,黑道,綠林道連提及平之的名字都不敢,這是何等的威風,便是他們五嶽劍派的嶽不羣和左冷禪也遠遠不及吧。”
王伯奮見老爺子有些生氣,連忙倒了杯茶給王元霸,然後又小聲的賠了幾句不是,見老爺子的氣性緩了下去,才又說道:“爹,平之他現在看上去確實威風,不過那也是他還沒遇到硬茬子。不說別的,平之他今年也不過才十九歲,便是他天才了得,又得了衡山派的劍法真傳,家傳的辟邪劍法也練的大成,他還能強過嶽不羣,左冷禪這些五嶽師長,或是爹您這樣的江湖名宿不成?”
見王元霸緩緩點頭,王伯奮繼續道:“可是就算五嶽劍派或是咱家這種江湖上的一方之雄,也是不敢隨便開罪他們魔教的。他們五嶽劍派聰明,知道柿子要挑軟的捏,所以大舉入川,揚言要消滅天魔教,可他們怎麼不說消滅魔教,燒了黑木崖呢。還不是魔教勢力強大,實力強勁,十長老中的每一個人都是五嶽劍派掌門級別的高手,更別說人家還有號稱‘日出東方,唯我不敗’的江湖第一高手,東方不敗呢。”
王仲強跟着道:“爹,大哥說的可是句句在理,前車之鑑可是不遠啊。”見王元霸和王伯奮都一臉疑惑的看向自己,王仲強解釋道:“荊襄大俠重鐵鈞重老爺子,那可是可以和爹並稱的老英雄啊,他家在湖北一帶的勢力也是與咱家差不多的,可結果呢,一夜之間便被滅了門,有沒有人逃出來都不知道。”
說道重家被滅,王元霸和王伯奮爺倆都有些唏噓,又有點兔死狐悲之感。畢竟,重家和王家在江湖上的勢力也是數得上的,雖然比不得五嶽劍派等名門大派,但也確實稱得上一方豪強,卻被人在一夜之間屠盡全家。而且作爲出手方的日月神教,也僅僅是派出了公主東方飄雪和兩名護法以及東方飄雪的一些隨侍高手,還有就是一些當地分壇的教衆,黑木崖的八大內堂以及十大長老根本沒有出手。如此隨意的陣容便覆滅了威震荊襄重家,又怎麼能不讓人倒吸一口涼氣,對日月神教更加戒懼?當然,外人是不知道當晚出手的還有左冷禪派出的一批嵩山派高手,他們纔是覆滅重家的罪魁禍首。
良久,王元霸才開口道:“嗯,你們說的也有些道理,平之這次鬧的實在有些大,作爲外公也真的應該勸勸他。他是衡山的得意弟子,還是福威鏢局的獨苗,在哪都有人寵着他慣着他,所以養成他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認爲便是把天捅出個窟窿,也有人能給他補上。但他卻不知道,咱們行走江湖,講究的是‘萬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這些絕門滅派的事,還是少幹爲妙。當然,平之畢竟還是咱們的家人,如果他當真捅到了天,咱們也得豁出去給他頂着。”說到後來,老爺子的聲音逐漸凝重嚴厲。王伯奮和王仲強兩兄弟也在旁乖乖束手,點頭應是。
林平之跟着兩個表兄弟轉進了後院,穿過一道月門後,便到了王家給林平之準備的院落。這個院子很大,房屋修葺的都很不錯,而周圍的小院和空房也都安排給了林平之帶來的人馬,一直排到王家大院的側門,算是將整個王家的西南角都讓給了林平之一行。
王家駒和王家俊帶着林平之熟悉了一下週圍環境,便與林平之回到客廳休息,命人泡上了極品茶葉,便和林平之攀談了起來。與王伯奮和王仲強認爲林平之在玩火不同,王家駒和王家俊都非常佩服林平之一路砍殺過來的豪情,沒等林平之喝上幾口茶,便問起了在信陽和許昌的兩場大火拼。
林平之也就大概的給他們講了講,聽的他倆熱血沸騰,直說應該早些和平之匯合,咱們兄弟三人一起橫掃武林。林平之也笑着應是,不過心中卻直翻白眼,暗道:“如果是我和令狐沖,重樓咱們三個高手橫掃武林還差不多,和你們倆在一起怎麼算?我們的組合可只有兩個半高手,我算兩個,你們倆加起來算半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