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對怒蛟幫的一切瞭如指掌,嶽羣還是耐心傾聽了成不憂的彙報,並對成不憂這幾年的工作成績給予高度評價。
嶽羣環視定海堂簡約的裝飾佈局,誠懇道:“師兄這六年,嘔心瀝血,爲華山奠定了這海外基業,委實勞苦功高,華山上下,數百弟子都看在眼裡,就是師叔對師兄也讚譽良多,說差點埋沒了你這華山千里駒。”
成不憂滿臉紅光,喜道:“不敢當師叔讚譽,都是掌門給予的機會,並確定好了大略方針,不憂只是按規行事而已。”
嶽羣搖搖頭道:“按規行事,說來容易,但要真正做好卻是極難,華山上下能做到這四字的,也不過寥寥幾人。且師兄在海外,一切都是初創,豈能是按規行事所能概括,多少事務前所未見,聞所未聞,師兄都處理的有條有理,弟子們都極爲信服。”
成不憂道:“還是多得師侄們的配合,事情都是師侄們去做的,我倒不敢全居此功。師侄們經過幾年的鍛鍊,也都成長起來了,辦事極爲妥當,再有幾年,這一塊就可以完全交給他們去管了。哦!對了,掌門,新成立的督察部,我想調個人回去協助。”
嶽羣笑道:“是哪個小子?這麼得師兄看重。”
成不憂道:“這怒蛟幫裡好有幾個師侄都是大將之才,尤其耀華師侄和保柱師侄,皆能獨擋一面。我也不貪心,就讓功成回去協助我,這小子做事穩重有原則,最重要的是,做事還極有辦法,在督察部鍛鍊幾年,也能獨擋一面。”
嶽羣點點頭道:“能得師兄如此看重,也是他的造化,那就讓他再跟着師兄多學習幾年,我這就把功成召回。師兄這兩天把怒蛟幫事務再梳理一遍,易林應該還有兩天就能趕到,你跟他交接之後,先回山上,把督察部的章程先拿出來,我回山後再和你仔細討論。”
成不憂道:“好的。”自去做事不提。
……
舟山島小山少,沒有大河,因而怒濤幫在此修建了大量的水塘。定海堂背靠山林南面城鎮,在山腳下也修了幾個大小不一的水塘。
嶽羣剛參加完成不憂主持的接風宴,見天色尚早,把李易根叫來,在山腳水塘邊散步。
此處地勢稍高,定海鎮一覽無遺,夕陽西下,炊煙裊裊,充滿了祥和的氣象。
嶽羣滿意看着披着金色霞光的定海,道:“易根,嗯,這裡要叫你長根了,過兩天你就要北上了,對東海堂的發展心裡可有底?”
李長根道:“掌門在山上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這段時間和曹堂主交接完,才知東海堂規模已經如此巨大,但要完成掌門所託,長根仍深感實力不足。”
嶽羣點點頭道:“南海那邊海盜威脅在即,這一次艦隊的分配,已經是他們所能忍受的極限了,你暫時只能得到怒蛟幫這麼多的支持,況且,四十八艘戰艦,實力已經不弱了。”
李長根苦笑道:“如果只是維持原來航線的整肅,原來二十五艘戰艦加上數十艘小艦就足夠了,但掌門要求掌控濟州島和倭國九州島以南所有島嶼,區區四十八艘戰艦遠遠不夠呀!”
嶽羣輕輕一笑,道:“現在正是好時機,這一塊還沒有大的勢力,如果我們不去佔領,把移民填充進去,很快,倭國勢力就會蔓延到這裡,我大明東邊屏障就會成了困住自己手腳的鎖鏈,所以,濟州島可以慢慢經營滲透,但這一串島鏈,一定要掌握在我們手裡。”
李長根在山上看過太華堂製作的地圖,也深知島鏈的重要性,道:“東海堂現在小靈山、劉公島、小長山等幾個駐地,都太靠北,不利於對琉球羣島的征伐,最好的駐地,還是濟州島,有了濟州島在手,南北就聯通起來了,不用再拐到舟山,東海堂就可自成一體了。”
嶽羣點頭道:“你是如何想的?”
李長根斟酌一下,道:“我知道掌門擔心琉球羣島被倭國掌控,甚至成爲倭寇騷擾我大明的前出陣地,但經過這幾天的瞭解,我發現倭國對小琉球的滲透還不嚴重,東海堂可以把這一塊稍微延後,全力對付濟州島。並在這段時期,大力發展北方移民,夯實東海堂的基本盤,把北方造船廠建立起來,不再受定海及琉球這幾個造船廠產能的制約,只有這樣,東海堂方有能力達成掌門所制定的目標。”
嶽羣道:“沒拿下濟州島和小琉球,東海堂哪來土地安置移民?”
李長根解釋道:“現在東海堂已經掌控的數十個島嶼,就可以安置數萬移民,有了這數萬移民,東海堂前期的人力就足夠了,還可以解決南北航線上的一部份補給問題。”
嶽羣皺眉道:“山東的朝廷水師實力依存,如這麼大規模的移民出海,會否引起朝廷注意,導致朝廷水師與我們爲難。”
李長根笑道:“山東水師是還有些實力,但水師將領已經完全腐敗墮落了,只要操作得當,這山東水師還能爲東海堂所用。保柱提了一份建議,要派人購買山東水師的戰艦,這些戰艦雖老舊,但修繕一下,還是可以用個十幾年,一來可以削弱山東水師的實力,二來增加東海堂實力,不但增加戰艦數量,還可以招募那些沒了戰艦的水手士兵,補充東海堂水手缺額。”
嶽羣驚訝道:“這朝廷水師竟腐敗成這樣子?”
李長根嘆道:“是呀!我看了也不敢相信,所以這次北上會親自去一趟,但想來以保柱的性格,能提交這一份建議,事情十有八九。”
嶽羣想起一事,問道:“那沙門島現在情況怎樣?”
李長根道:“聽說人越來越少了,我會親自去看看,如果有可能,當地水師已撤的話,就把他全部佔下來。”
嶽羣點點頭,只要佔領了沙門島,這渤海就任由東海堂橫行了,當然前提是東海堂不上岸劫掠才行,否則在京師的眼皮底下,很容易遭到朝廷水師的全力打擊。
但現在東海堂正不斷拉攏沿海權貴及將領,把他們納入到南北航線的貿易中來,個個都有錢賺,無形中爲東海堂豎起了一道保護罩,只要東海堂不作死,這保護罩就會自動存在並運轉。
嶽羣問道:“那濟州島你準備如此操作?”
李長根道:“我準備用兩年的時間,充實東海堂人手,並把第二艦隊組建好,然後一舉攻佔濟州島,並在最短的時間,把島上數千土著全部遷走,迅速補充移民進去,全力應付朝鮮小朝廷的反撲。”
嶽羣道:“朝鮮水師的實力如何,東海堂是否有詳細瞭解?”
李長根道:“還沒有詳細的報告上來,不過據前期的瞭解,朝鮮水師也腐敗得很,實力不會太強。如琉球的火炮,能夠在兩年內把東海堂裝備好,憑藉兩個艦隊,當可一舉擊潰朝鮮水師,然後不斷騷擾朝鮮沿岸,逼近漢城,迫使朝鮮承認我們對濟州島的佔領。”
嶽羣道:“要把握好這個度,只要其放棄主權就可,否他求到朝廷來,又是一番麻煩事。”
李長根笑道:“我們是海盜呢,想來朝鮮也沒這個臉向朝廷求援,濟州島對朝鮮來說並不太重要,說不定他還樂意我們頂在朝鮮與倭國的之間,抵擋倭寇的入侵。嗯!我們在談判的時候可以把這條加上去,保證他不受倭寇侵擾,想來對朝鮮小朝廷還是有一定誘惑。”
嶽羣點點頭,對於朝鮮向朝廷求援,情報部也有針對性的部署,只要買通幾個皇帝身邊的得寵太監,說上一些好話,想來大明天子也樂意濟州島從朝鮮版圖脫離出來,畢竟這個大島原來可是屬於中國所有,被朝鮮佔去也不過是幾十年的事,說不定這事平息後,朝廷一紙招安,就能把這島重新納入大明版圖。
李長根繼續道:“我們在濟州島站穩後,再把附近幾個小島也佔了以作屏障,接下來就是移民部發揮作用的時候了,用一到兩年時間,爭取島上移民達到一萬以上……”
嶽羣打斷道:“一萬不夠,上島後仔細評估一下,看能島上能養活多少移民,就按最大的數量進行移民。”
李長根道:“好,人口越多,我在東海的行事就越方便。不過,這樣一來,東海堂前期準備的物資及銀錢可能就不夠了,需要定海這邊支援。”
嶽羣道:“這沒問題,我會安排。”
李長根繼續道:“穩定了濟州島後,艦隊就可以不斷騷擾倭國九州外海了,專門對薩摩藩的島津家下手,爭取把他的水師主力引出了,擇機殲滅,剩下就可以放心經營小琉球羣島了。”
嶽羣笑道:“這很好,但實施起來,還需慎重,我在山裡等着你的好消息。你這次北上,把信鴿系統也建立起來,距離太遠,通信不便難免誤事。有什麼需要,儘量提出來,我給你解決。”
李長根喜道:“那就好,只要有掌門支持,長根有信心把東海堂壯大起來。”
嶽羣擡頭看着慢慢進入夜色的定海,嘆道:“中國大地,經過我漢民族幾千年的開發耕種,地力已日益貧瘠,而人口不斷增大,一有天災人禍,難免有不忍之事發生。而這海外,還有無數的土地等着我們去耕耘,只要我們漢文明踏出了這一步,漢文明就不會發生大的饑荒了,整合了海洋的力量,北方的遊牧民族對漢文明來說,不過是蘚芥之疾了。”
李長根興奮道:“掌門,我們將開闢一個新的時代!”
嶽羣哈哈大笑:“對,歷史的潮流滾滾向前,我們輕輕推一把,一個新的時代就將來臨,不管是誰,想要阻擋這潮流,都將被歷史的車輪碾得粉碎。”
嶽羣知道,阻擋明王朝發展的最大阻力,來自與士紳階層的貪婪及腐敗,只要把這些士紳階層的貪婪,引導到海外,對內的束縛就將鬆懈下來,明朝發達的商業及手工業,也許就將發展成資本力量,由此引誘和倒推地主階層,不斷轉變立場,從而解放被束縛在土地中的農民,讓他們流動起來,變成工人,不斷改變明王朝的社會結構,或許在有生之年,就能看到封建體制的終結。
嶽羣歷史不是很好,但也知道明朝存在有兩百六七十年,現在開國已經一百三十多年,應該到了公元一千五百年左右。
得益於大國崛起這部紀錄片,嶽羣記得,這個時間點,應該就是第一日不落帝國西班牙殖民美洲的時期,只要明王朝放下內部的紛爭,把目光投放到海外,就可以和西班牙爭奪美洲的控制權。
而按照明朝現在的體量,只要發動起士紳階層的力量,區區西班牙,將被像螞蟻一樣被碾碎,百十年時間,把太平洋經營成漢民族的內海也不是不可能。
至於還在黑山白水間狩獵的女真,永遠也沒有機會看到山海關的城牆,爲了保證到達北美最短航道的安全,開發東北將無可避免,大量漢民的涌入,女真族要不融入漢文明,要不就消亡在歷史前進的潮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