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解放頓時一愣。
平常的時候,只要讓雷鳴簽字,這個傢伙基本上只是草草地審查一眼材料,簡單詢問一下,隨手拿起筆就籤,從來沒有拒簽過。
這次明顯有點反常啊。
這個傢伙還沒有詢問案情,首先就表示拒籤,絕對不正常。
“雷局,這個案子的性質很明顯。
一方暴力行兇,打傷另一方七八個人。
而且,傷者都是重傷,不是傷胳膊就是斷腿。
打人者很殘忍,現場一片恐怖,必須對兇手馬上執行刑事拘留,進一步偵查,這個絕對不會錯。”
吳解放耐着性子說道。
官大一級壓死人!
從法律的角度來看,朱一鳴人多勢衆,手裡又拿着砍刀鋼管等兇器,嚴重威脅林巖的人身安全。
雷鳴非常鄭重地說道。
聽到吳解放這麼一說,雷鳴心裡頓時一動。
然而,華夏是法制社會,不是弱肉強食的武林江湖,打人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對於孫保國的話,田東興絕對不敢不聽。
站在這個角度上,林巖絕對屬於正當防衛。
在整個衝突當中,林巖始終沒有首先動手,而是後發制人。
林巖的行爲,絕對是正當防衛!
吳解放也不得不承認,這些視頻資料,對林巖非常有利。
田東興意味深長地問道。
然而,雷鳴不簽字,警方就無法將林巖拘留。
不過,田東興只是一個小小的分局局長,很難與堂堂市委書記說上話。
在華夏的體制當中,兩位一把手合作默契的例子非常稀少,反而是暗中較勁居多。
一個常務副省長,對於省裡的人事調整,基本上沒有任何話語權。
沒有姓田的,難道我們就不工作了?”
只要讓姓雷的簽上字,拘留證就可以生效,吳解放的任務就完成了。
只有這樣,才能樹立權威,讓世人談之色變。
作爲一個老警察,雷鳴的眼光自然非常獨到。
當然,爲了妥協平衡利益,林建國陣營肯定也要讓出一些位子。
勝敗乃兵家常事。
把姓田的趕走,那是早晚的事情。
“姓雷的不簽字,我們這邊很被動啊!”
孫保國安排下來的事情,肯定要包好。
“孫局,有一個重要情況,我需要向你彙報一下……”
吳解放離開雷鳴的辦公室之後,隨即到了田東興的辦公室。
嶺的地位如此重要,林家絕對不會拱手讓出。
那個叫林巖的當事人,並沒有承認自己暴力傷人,反而口口聲稱自己是正當防衛。
怯於林家的能量,樑振興不能貿然免去孫東平的公安局長官帽。
吳解放連忙說道:“千真萬確,有七八個人被打成了重傷,已經送往醫院搶救了。
第一個調閱視頻錄像的,就是吳解放。
在整個花田公安分局,大家都知道雷鳴的脾氣不好,工作非常認真。
何況,雷鳴比吳解放的官職大了不止一級。
只是,這個事情不可急促,必須從長計議。
按照孫保國的性格,凡是故意與他做對的,一律進行肉體消滅。
你把材料先放這裡,我要進行認真審覈!”
對於這樣一個績優股,如果不能好好把握,絕對是不可以原諒的錯誤。
“打傷了七八個人,還都是重傷?”
只是按照潛規則,有分管刑偵治安的副局長,代行這個簽字權。
田東興掃了一眼吳解放,不動聲色地問道。
“解放,你馬上回去,對林巖進行刑事拘留,避免夜長夢多。
這個姓林的打人很殘忍,態度非常惡劣,必須進行嚴懲。
不過,吳解放還是不想觸黴頭,只好耐着性子解釋。
王一民與省委常委陽城市委書記孫東走的很近,如果讓王一民的心腹再把持陽城警方,那麼,整個陽城就成了王一民的根據地了!
難道姓雷的聽到了風聲,故意作對。
按照雷鳴的意思,讓我們派出所上繳這個案子,有他們刑警隊來接手。
孫東平自然清楚,如果與林巖弄好了關係,可以在樑林兩邊左右逢源,自己的位子就加上了一道保險。
雷鳴心平氣和地說道:“按你說的情況,這個案子的確非常惡劣,影響肯定很到。
田東興發現吳解放有點不對勁,不動聲色地問道。
只是,這個傢伙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竟然一反常態,拒絕簽發拘留證,說是要嚴格審覈材料……”
我們派出所的意思,首先進行刑事拘留,然後再慢慢審理……”
只要孫保國發話,林巖的日子就難過了。
孫保國是陽城市委書記的侄子,在陽城一手通天,林巖的關係人脈,絕對不會超過孫保國。
雷鳴沒有理會吳解放,拿起卷宗仔細翻閱起來。
一聽雷鳴要上收案子,吳解放連忙擺手道:“謝謝雷局長的關心,我們派出所還是能夠勝任偵破這個案子的。
“田局,當然可以啊!你是什麼人,是花田公安分局的局長,自然有權力簽署拘留證……”
聽到雷鳴還是要堅持審覈,吳解放皺了一下眉頭。
老子不吃只一套,直接把你給繞過去。
田東興的只有通過孫保國,才能與孫東拉上關係。
“當機立斷,怎麼個斷法?”
一旦讓這個傢伙不會高興,甚至會罵孃的。
不過,林家的能量畢竟在那裡放着,這個陣營體系還不至於坍塌。
林巖又在陽城大打出手了?
藉着吳解放辦理拘留證的時間,田東興已經調閱了林巖與朱一鳴衝突的視屏資料。
原來的陽城公安局長魏明羣,跟隨王一民多年,是王一民的鐵桿心腹。
按照孫保國的要求,馬上把林巖關進拘留所。
田東興微微皺了皺眉頭,他還真的沒有幹過這樣的事情。
既然雷鳴已經放出風聲,要你移交這個案子,這個小子絕對不是說說玩的。
越是這樣的情況,我們警方越是不能掉以輕心。
等到材料落實了,再請雷局簽發拘留證。”
我並不讓田局將他趕走,不過是剝奪他的一些權力。
最起碼,林建國走後,孫東平升官了,成了掌控陽城警界的一把手。
林建國主政嶺南政法系統的時候,多次準備條換魏明羣,把他調離這個位高權重的位子,讓他成爲沒有實權的公安廳副廳長。
“這樣可以嗎?”
吳解放是田東興的心腹,上面有人罩着,對雷鳴並不是太忌憚。
如果平白無故打傷七八個人,而且還是重傷,那就不是僅僅刑事拘留的問題了。
聽到雷鳴拒籤拘留證,田東興也皺起了眉頭。
聽到田東興的詢問,吳解放微微一皺眉頭。
局勢微妙,必須找到足夠硬的後臺,才能保住位子。
吳解放擺擺手,非常不滿地說道:“雷鳴沒有出去,在他辦公室裡待着呢。
吳解放沉吟了一下,意味深長地說道:“田局,是不是正當防衛,還不是有我們說了算?”
田東興盯着吳解放,不解地問道:“你什麼意思?讓我摘掉他的官帽子?
隨着王一民升任嶺南省長,樑振興的立場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我們要搶個先手,先把林巖刑事拘留,讓他進去遲遲苦頭……”
在警方的問詢記錄中,林巖始終堅持自己是正當防衛。
雷鳴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吳解放,驚訝地問道。
只是,你也應該知道,這個傢伙是孫東平的心腹,我根本奈何不了他……”
吳解放雖然說的很隱晦,田東興還是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吳解放擺擺手,不屑地說道:“雷局,對於這樣的情況,你應該非常理解啊。
對於這個事情,你們審查清楚了嗎?”
不過,朱一鳴後面有孫保國罩着。
按照警方的權限,如果不能將當事人拘留,必須在二十四個小時內接受問詢。
田東興掃了一眼吳解放,意味深長地說道。
吳解放上前一步說道:“田局,我們必須當機立斷啊。
這個傢伙什麼意思?
吳解放陪着笑臉,離開了雷鳴的辦公室。
孫東平與林巖打過交道,知道林巖的脾氣。
然而,王一民上位成爲嶺南行政一把手,樑振興就不能不防了。
田東興皺着眉頭考慮了幾秒,拿過拘留證來,分管領導一欄,龍飛鳳舞地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聽到雷鳴的彙報,孫東平也非常詫異。
接替魏明羣的,恰恰是孫東平。
聽到雷鳴介紹的情況,孫東平馬上指令雷鳴迅速介入,一定要查明情況,妥善處理。
在這種情況下,林巖只有將對方打傷,讓他們喪失繼續侵害的能力,才能確保自己的利益。
吳解放只好往沙發上一座,現場等着雷鳴審覈材料。
姓雷的拒籤,我們完全可以繞過他,有田局親自來簽字啊……”
“怎麼,雷鳴不在,沒有辦妥拘留證?”
孫東平上位陽城公安局長,自然要全力穩定自己的位子。
不過,一般情況下,分管局長是不會仔細審覈材料的,只是走一下過場,以下邊的結論爲主。
雷局,我看這樣吧,你先審覈這些材料,我再回去補充偵查,一併把材料給你送過來。
對這個案子,不能急於下結論,更不易忙着發拘留證。
在體制內打拼多年,孫東平自然清楚。
好在,田東興與孫保國早就熟識。
在林建國臨走之前,嶺南進行了一次大規模的人事調整。
按照班子分工,簽發拘留證是雷鳴分管的事情。
按照規定,派出所要求籤發拘留證的時候,必須同時報送審查材料。
我們警方辦案,當然要以事實爲根據,不能讓當事人說了算。
孫東平指示雷鳴,讓他放手去幹,有什麼問題及時彙報。
“雷局,你看看材料吧,我在這裡等着你。”
我看這樣吧,你把這個案子的材料整理一下,準備移交刑警隊。”
在魏明羣執掌陽城警界的時候,田東興與孫東平一向不睦,甚至還有着非常明朗的矛盾。
田東興非常不滿地說道。
田東興愈發感覺,雷鳴今天拒籤,就是與他作對!
作爲一局之長,田東興自然應該有這個權力。
雷鳴掃了一眼吳解放,冷冷地說道:“小吳,按照管理規定,如果是重大刑事案件,你們派出所是沒有權限的,必須移交刑警隊。
按照雷鳴瞭解的情況,林巖得到世外高人的真傳,身懷絕技,打傷七八人非常正常。
如果田東興親自親自,就是把手伸的太長,伸到了雷鳴分管的地方,這是體制內的一個大忌諱。
只是,由於王一民的反對,加上樑振興的掣肘,林建國始終沒有達到目的。
按照坊間的說法,林建國肯定與樑振興進行了妥協,雙方都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隨着林建國退出嶺南,林家的在嶺南的影響力受到了極大的削弱。
還有一個重要的節點,必須與現任省委書記搞好關係。
通過這次人事調整,林建國陣營保住了幾個關鍵位子。
孫東平已經上任陽城警方一哥,開始全面執掌陽城警界。
如果這樣的行爲都算正當防衛,那就沒有一個度了。
田東興惡狠狠地說道。
吳解放前腳剛走,雷鳴馬上撥通了陽城公安局局長孫東平的電話。
一旦讓刑警隊接手案子,就成了雷鳴的一畝三分地,我們就不好做手腳了。
不過,既然孫保國要整林巖,田東興就只有進行配合,讓林巖有苦難言。
不過,雷鳴感覺,林巖做事很有分寸,絕對不會這麼蠻幹。
雷鳴分管刑偵和治安,你是一局之長,是主抓全局工作的!
利用掌握的資源,將對手秘密幹掉,自然是非常好用的手法。
林建國沒走之前,王一民還沒有上位省長,只是常務副省長。
這個小夥子智勇雙全,一向行動有禮有節,絕對不會讓自己這麼被動的!
吳解放神秘地一笑,說道:“田局,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吳解放神秘地一笑,說道:“田局,我吳解放只是一個小小的副所長,不肯不仰視姓雷的。
在陽城地界上,最大的後臺,自然是陽城市委書記孫東。
說不定,在下一次權力調整中,林家又可以重返嶺南了!
大家都非常清楚,孫東平是林建國線上,對這個位子已經盯了很久了。
如果林巖的力量夠硬,能夠壓制住朱一鳴,弄個正當防衛,全身而退沒有問題。
田東興畢竟是一個老警察,必要的業務眼光還是有點。
按照孫東平了解的情況,林巖不僅與林建國關係密切,而且,又深受省委書記的器重,更有可能成爲省委書記的乘龍快婿。
“解放,根據你的經驗來看,姓林的是不是正當防衛?”
這樣的事情,樑振興絕對不願意看到。
林巖打傷了孫保國的部下,孫保國沒有興趣與林巖打官司,判刑多少年。
只是,田局你是一局之長,負責花田分局的全面工作,沒有必要對姓田的忌憚啊!
在我的轄區裡,幾年沒有發生過這麼惡劣的刑事案子了……”
魏明羣的陽城公安局長被調整了,成了嶺南公安廳分管培訓的副廳長,基本上等於在這個位子上養老。
不過,孫東平自然清楚,如果與省委書記的關係弄僵了,或者走的太遠,絕對沒有任何好處。
依靠法律,顯然難以讓孫保國到達隨心所欲。
死了殺豬屠子,難道就吃不上豬肉了!
得到孫東平的指令,雷鳴立即叫上幾個心腹干將,秘密調查林巖暴力傷人案子。
其實,這個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有我們派出所審理偵破就可以了……
對於自己的升遷,孫東平自然能夠意識到,肯定是多方博弈的結果。
田振興當然清楚,孫東平一旦站穩腳跟,緩過氣來,肯定要收拾昔日的對手。
“小吳,我簡單看了一下你送來的材料。
不得不說,林巖的法律意識很強。
一個小小的拘留證,雷鳴能簽字,堂堂局長就沒有權力簽字了?
在這個調整當中,最吃虧的自然是王一民。
這個傢伙的嘴很硬,始終胡攪蠻纏,不肯低頭認罪。
這個傢伙處處與我作對,我難道不想把他趕出花田,省的讓我看到煩心。
林巖這次出手這麼狠辣,其中一定有玄機!
雷鳴不動聲色地說道。
僅僅掃了幾眼,雷鳴就發現了問題。
王一民擔任常務副省長的時候,對樑振興構不成任何威脅。
林巖的本事逆天,一腳跨兩個豪門。
不過,雷鳴的這個要求,被我硬堵回去了……”
一旦讓孫保國不滿,田東興自然能夠意識到,後果肯定非常嚴重。
在吳解放辦理拘留證的時候,孫保國又打來了電話,督促田東興一定要嚴懲林巖,給他的心腹報仇。
要想穩定自己位子,最重要的是站好隊,僅僅地跟着林家。
如今的陽城體制內,局面非常微妙。
只要把林巖送進拘留所,孫保國就有一百個方法,把林巖給弄死!
吳解放拿過拘留證,掃了一眼田東興簽字的地方,詭異地笑了起來。
有了局長簽字,絕對比副局長簽字還好用啊!
“田局,請你放心吧,我馬上回去,立即將林巖押送拘留所,給他調派幾個好獄友,讓他們好好收拾收拾這個傢伙!”
吳解放淫邪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