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中的子龍此時也已經跟蔣雲鬆交流的很多,知道這一路之上,雖然蔣雲鬆指揮得當,經驗豐富,但至少還是有五百戰士埋骨死亡通道。出了死亡通道之後,苗靈對蔣雲鬆的本事已經極爲信服,便在蔣雲鬆的要求之下,留下了風月幫衆在死亡通道口隱藏,等待蔣雲鬆打探清楚子龍所在之後,再來匯合。
然後蔣雲鬆便帶着一千戰士與苗靈一起,尋找子龍。而六子與齊長老,卻帶着另外一千戰士,向着東邊找去!
河套草原極爲遼闊,又多是處於天王派統治下的遊牧民族。這千餘戰士都是隻能小心翼翼,晝伏夜出,極爲艱難的打探子龍的消息。
由於死亡通道的方位是先繞道北方再南下,機緣巧合之下,蔣雲鬆這隊正好走到了這片樹林附近,發現了天王派和勿吉人的人馬。
蔣雲鬆卻本着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原則,沒有對不知情的勿吉人採取任何行動,反而在這片密林設伏,如果那不知情的遊牧民戰士與天王派的追殺大軍來到,他就會採取雷霆一擊,把這追殺的天王派大軍給剿滅。
也就是在這麼多巧合之下,在天王派的追殺大軍一頭栽入這密林之後,就被蔣雲鬆狠狠的教訓了一頓,拋下屍首七百,只能在等援軍來到之後,再準備燒林。
“也就是說,這裡只有一千大明將士?”子龍聽完之後,不禁問道。
“是的!”蔣雲鬆點了點頭,說道。
“那天王派目前的策略肯定就是火攻之策,準備逼出勿吉人的六百戰士,把這六百戰士與胡獨鹿大人都給剿殺了!”子龍看着密林四面緩緩逼近過來的盾牆,冷靜的說道。
“嘿嘿!把我與六百兒郎逼出去,我肯定會讓天王派與司空玄崩掉幾顆門牙!想吃掉我們,沒有一幅好胃口可不成!”胡獨鹿冷冷一笑,說道。
身後的幾十名勿吉戰士,都是胡獨鹿特意挑選的懂得漢語的勿吉人戰士。其他的勿吉人戰士都已經抓緊時間去休整了,不管之後如何打,勿吉人戰士連戰三場,轉戰百餘里,早已經精疲力盡,此時正抓緊時間儘快恢復更多的體力與真氣,好在接下來的大戰之中,活下命來。
“胡獨鹿大人放心!既然我的部下趕來了,我肯定會與大人同進同退!”子龍承諾道,然後看着蔣雲鬆說道,“那這千餘大明將士,都只是步軍麼?”
“怎麼會呢!”蔣雲鬆搖了搖頭,說道,“我們兄弟都是馬術精湛之輩,何況這草原之上,決勝的肯定是騎軍!所以我帶着大夥兒來到河套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控制了一個規模中等的遊牧部族!如今留守通道口的風月幫兄弟,就是一邊藏身那部族,一邊從這部族中取得戰馬,所以不論是我這一隊,還是齊長老那一隊,都是有戰馬的!”
“哦?那你們的戰馬呢?”子龍不禁問道。這片密林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放眼望去,哪裡有什麼戰馬的影子!
“我把戰馬都交給一支小隊了,他們現在正在南面五里的一片隱秘的山谷之中的!”蔣雲鬆向着南面一指,說道。
“那現在外面有五千天王派大軍!其中步軍四千,分四面駐守,推進,準備放火燒林!另有一千騎軍,隨時準備在戰況吃緊的時候,投入戰鬥!我們的總兵力才只有一千六,從任何一個方向突圍,只怕也是會死傷慘重啊!”如今子龍與胡獨鹿、蔣雲鬆爲觀察敵情,已經來到了樹林一棵大樹之上,這大樹極爲高聳,放眼望去,也能看得清楚四周天王派大軍的動向。
“那大人的意思是怎麼辦?”蔣雲鬆雖然善戰敢戰,但他畢竟只是山林站擅長,要說這種曠野野戰,他還真是沒有什麼太好的建議。
“胡獨鹿大人的意思呢?”子龍沒有直接回答蔣雲鬆的話,反而問向身邊這睿智善戰的勿吉老人。
胡獨鹿不但武功高強,而且英勇善戰。兩千親手訓練的勿吉人精銳大軍,如今雖然只剩下六百,但這不但不是污點,反而是彪炳的戰績。畢竟就算換做子龍自己,也很難在這幾千天王派大軍的重重圍困之下,殺出一條血路來。
這位勿吉老人的戰術指揮,子龍實是佩服的緊。因此這一戰該怎麼打,子龍卻是準備好好請教胡獨鹿。
子龍對於胡獨鹿,本來不過是一個武功高強的中原人,興許也能招來一些中原的高手,讓自己與天王派的決戰之中,不至於搞的戰力匱乏!可是看到這一支裝備精良,作戰技巧嫺熟,敢打敢拼的精銳明軍到來,胡獨鹿對於子龍的看法也不得不改變了。
雖然還不知道子龍的所有底細,但胡獨鹿卻知道這年紀輕輕,武功高強的中原人,極爲不凡。當下胡獨鹿徹底的把子龍放在了聯手對抗天王派的盟友位置之上,對子龍與他身後的勢力也是多了幾分敬意。
此時聽到子龍的問話,胡獨鹿不禁陷入沉思,良久才說道:“此戰的關鍵,其實不在於戰陣之上!”
“哦?胡獨鹿大人請繼續說!”子龍聽了眼前一亮,他本與蔣雲鬆一眼,着眼於此戰的戰陣廝殺,想着怎麼突圍。
可是胡獨鹿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竟然直接指出這一戰的關鍵不是戰陣之上,那這一戰該是什麼呢?
子龍當下與蔣雲鬆一起,好奇的看着胡獨鹿。這勿吉老人也是輕輕的一笑,自信的指了一下四周緩緩推進來的天王派大軍,說道:“兵法有云,窮寇莫追、逢林莫入!你說這司空玄智謀無雙,爲什麼還偏偏違反了這兩條呢?”
“因爲大人是反抗天王派的中流砥柱,天王派必欲除之而後快!”子龍早就思考了司空玄爲什麼這麼緊追不捨,當即直接回道。
“不錯!司空玄可以放過你們,可以放跑我六百兒郎,但必定要取的,就是我的性命!”胡獨鹿說到這兒,不但毫無驚懼,反倒是自信無比,好似被司空玄這麼看待,也是一樁光榮的事一般。
子龍笑着點了點頭,說道:“從昨晚的埋伏,到走馬鎮外的大戰,再到這追入樹林,進而四面合圍,準備放火燒林,就是司空玄想殺胡獨鹿大人的決心表現!這一戰,天王派必定投入極多,如果失敗了,只怕天王派在草原的統治根基都會動搖!”
“是的!”胡獨鹿讚賞的看了子龍一眼,他也是沒想到,這麼年輕俊秀的中原人,竟然能想到這麼深的一層。當下胡獨鹿繼續說道,“所以這一戰關鍵就在於我胡獨鹿,而不在於其他!”
“那胡獨鹿大人的意思總不至於是與那司空玄單挑吧?”蔣雲鬆聞言不禁驚異的說道。
“當然不是!”胡獨鹿搖了搖頭,說道,“這一戰,我會帶着剩下的六百兒郎,拼死一戰,必定給你們引出司空玄來!然後,你們明白了麼?”
“啊?這怎麼行?”子龍聞言大驚,說道,“這六百戰士,實是劫後餘生的勿吉好男兒,胡獨鹿大人怎麼能帶他們前去送死呢?”
可不就是送死!以胡獨鹿的意思,就是他帶着六百戰士,前去衝擊天王派的陣地。然後引出天王派的四面大軍,以及那遊弋在外的騎軍,以及最後的司空玄。
六百戰士想做到這等程度,就必須以置諸死地的心態,走上戰場,拼死作戰,才能成功的做到這一點。
這樣下來,雖然能有利的給蔣雲鬆這支部隊創造一擊必殺的條件,但六百戰士能活下來多少,都是不敢說的。子龍怎麼能忍心這從圍剿走馬鎮開始就算並肩作戰的袍澤,走向毀滅的下場呢?
“不這麼做?難道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嗎?”胡獨鹿淡然的一笑,說道,“這一戰,算是我們勿吉好男兒的最後一戰!活下來的,就是我們勿吉人的大英雄!子龍,我希望你的部下,能把握好這必殺的一擊!”
“這……”子龍沉吟良久,他確實已經沒有比胡獨鹿的辦法還有效地辦法了!一千明軍雖然精銳,但是配合上六百疲累的勿吉人戰士,想擊敗五千天王派大軍,這等差距懸殊,子龍不敢明言必勝。
胡獨鹿的這計策,算不上多高明!但是他的計策,卻是最有希望成功的!只要他與勿吉人大軍真的能堅持到五千天王派大軍合圍,也只要他們能引出司空玄。那麼這場大戰,子龍與胡獨鹿就有勝算。
也就是說,這場大戰的關鍵在於三點!一就是胡獨鹿與勿吉人能堅持多久,二是能不能引出司空玄,三是能否創造出蔣雲鬆發動伏擊的最佳時機。
這一條計策,看似有勝機,實則就是賭博!不過哪一場大戰,領軍大將不是在賭博呢?不過是好的統帥會加大自己的勝率,然後再去賭罷了!
“胡獨鹿大人放心!我必定能在關鍵時刻殺到!”蔣雲鬆目光堅定的說道。
“好,那你就帶你的人休息一下吧!看看我們勿吉好兒郎的表演吧!”胡獨鹿看着蔣雲鬆堅定的目光,高興的說道,就準備直接翻身下去。
子龍卻一把攔住胡獨鹿,說道:“胡獨鹿大人,且慢!”
“子龍,還有事嗎?”胡獨鹿疑惑的看着子龍,問道。
“大人,如果你決定要引蛇出洞,那如果少了我,司空玄這條狡猾的大蛇,只怕不會輕易出洞吧!”子龍自信的一笑,說道。
“哦?”胡獨鹿聞言眉頭一皺,旋即思慮片刻,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司空玄應該是深恨我們兩人,才這麼鍥而不捨的追殺!不過你與我們一起,就會有很大的風險!我不希望徐兄弟出事!“
幾千大軍的圍殺,不要說子龍了,即便是樊天涯、大天王這兩位驚採絕豔的絕世高手,都是隻能含恨而終的下場。所以子龍如果真的跟胡獨鹿與勿吉人上前,那最後計劃失敗,就是一起陣亡的了。
“勿吉人都是好樣的!我們漢人也沒孬種!”子龍笑着說道,“何況這一戰,本就是我引起的戰爭,我自然應該衝殺在最前沿!這樣我的部下,才能更好的把握住戰機了!”
最後這一句話,子龍是看着蔣雲鬆說得。這話說完之後,蔣雲鬆也沒做什麼惺惺兒女姿態,只是重重的點了點頭,行了一個軍禮,鄭重的說道:“如果有任何偏差!雲鬆必以死以報大人的大恩大德!”
子龍灑然一笑,說道:“不會失敗的!我相信你!我也相信胡獨鹿大人與勿吉人!這一戰,我們必定能讓司空玄大吃一驚,也必定能讓草原重新風起雲涌!”
說完之後,子龍不再多說,率先跳下了大樹。胡獨鹿輕輕一笑,他本來以爲南方的漢人雖然能打敗蒙古人,但不過是因爲蒙古人腐化,而漢人太多了罷了!此時見到子龍,他彷彿看到了當年驅逐蒙古人遠遁大漠的大明強軍的身影,看來漢人也是有不少豪傑啊!
胡獨鹿回頭對着蔣雲鬆一笑,說道:“蔣兄弟!這一戰,我們一同努力!”說完之後,胡獨鹿也是跳了下去。
蔣雲鬆看着二人離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已經快要圍上來的天王派大軍,不禁輕輕一笑,重重的握了一下拳頭,然後也是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