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三寶人稱鄭和,劉馬兒,大名劉永誠。
前朝王振,也是想效仿二人,裹挾二十萬精銳京營出京,在土木堡一役,不但全軍覆沒,而且自己身死,正統皇帝也被擄去,大明江山差點就傾覆了。
後又有汪直,在萬貴妃的支持下,開了西廠,權勢滔天。後來又出鎮遼東,威名赫赫。可是卻遠離成化皇帝,被人揹後中傷。
此時劉瑾竟然是意圖再走一次這條青史留名的路,這怎能不令在座的七位權閹大驚。
雖然驚訝無比,可是劉瑾卻是點名張永,當時張永點了點頭,說道:“永誠公爲我等楷模,我不過是一個後輩,如何敢與他老人家相提並論!”
“嘿嘿!”劉瑾聽得張永如此說,不置可否的一笑,說道,“爲了效仿鄭三寶、劉馬兒,我已招攬了諸多江湖豪客,派到天下各地,伺機取得權柄!寧夏一鎮,就安插了吳三興的黑風寨!可是那安王不但打亂了我的佈置,剿滅了黑風寨,竟然還來京參我一本,若不是大用果敢,直接廢了吳三興,震懾朝臣,只怕我就算保得性命,權柄也會爲外臣所奪!所以今日召集哥幾個,一則就是爲大用請功!”
劉瑾說了半天,總算說到正題。谷大用聞言也是滿臉堆笑,顫顫巍巍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着劉瑾一拱手,諂媚的說道:“爲劉公效力,卻是我谷大用得本分事罷了!不敢當劉公如此誇讚!”
“大用客氣了!”劉瑾擺了擺手,說道,“此前我身負司禮監掌印太監、西廠提督太監、內行廠提督太監三職,實是不堪重負!幸好有梧岡公挺身而出,爲我擔下了司禮監的重任!”
一面說,劉瑾對着那梧岡公又是拱了拱手。
這老太監也是輕輕一笑,還了一禮,沒有多說什麼。
谷大用聽得劉瑾話裡的意思,欣喜若狂。
劉瑾自承不堪重負,那這意思就會讓出這三職之一。
司禮監掌印太監一向就是內廷首腦,劉瑾就算讓給谷大用,只怕谷大用也不敢要。
何況如今司禮監都在這梧岡公老太監的監理之下,也不須讓出來。
內行廠是劉瑾親手創建,裡面蒐羅的各色高手,番子,也都是劉瑾親信,是爲劉瑾的大本營。這個職位就算給谷大用,也只是把谷大用架空,不會是獎賞。
那麼就只剩下最後一個職位了。果然劉瑾繼續說道:“內行廠責任重大,不但爲陛下、太后所重用,又是兩廠一衛的表率,輕易交付出去,只怕陛下與太后也不允許!而有內行廠諸多事務煩擾,我也無心再打理西廠,導致西廠日漸荒疏。
今日大用你既然立功,那這西廠就交由你來操控,擢升你爲西廠提督太監一職,這東廠提督太監,就交由馬永成如何?”
谷大用聞言欣喜無比,高聲謝道:“謝劉公大恩!”這就是應承了劉瑾的任命了,那名像極了濁世佳公子的太監也是站起身來,說道:“馬永成接令!”原來他就是八虎之一的馬永成。
這谷大用之所以高興,實則是西廠非同一般。
錦衣衛自太祖所創,在太宗士氣興盛,前身是皇帝的侍衛與儀仗罷了。
而東廠是太宗所創,但是多是抽調錦衣衛精英組成,所以這一廠一衛,實是關係密切。
但是西廠卻與二者極爲不同。西廠創自成化年間,由權閹汪直所創。
成化時,內廷首領,司禮監掌印太監爲懷恩。
這懷恩爲人正直,又是前朝老臣,不論是在內廷之中,還是在外臣那裡,都是聲望卓著。
汪直身懷聖恩,但是卻始終無法出頭。
後來成化皇帝就任命他爲御馬監的掌印太監,才能開始與懷恩分庭抗禮。
蓋因御馬監不但掌御廄兵符等項,最重要的是御馬監掌握了俗稱禁衛軍的四衛。
得到了御馬監的差事之後,汪直又通過萬貴妃,開設了西廠。
這西廠的人員,都是抽調自御馬監的禁軍四衛的。
所以,西廠的廠公提督太監,一般也是兼任御馬監的掌印太監,也就是說,西廠廠公,還兼着禁軍四衛的統帥,比之東廠,卻是更爲權柄煊赫。
劉瑾把禁軍四衛與西廠都交給谷大用之後,彷彿也是極爲滿意,只見他點了點頭,示意二人落座之後,說道:“我若想效仿鄭三寶、劉馬兒兩位前輩,卻須多賴衆位幫襯!如今梧岡公爲我掌握司禮監,掌控中樞。大用掌握西廠、禁軍,守護中樞!永成掌握東廠,協同錦衣衛,爲我等探查情報!張永爲十二團營監軍,爲我等操持京營,坐安泰山!魏彬爲三千營統帥,爲我等手中刀刃!羅祥爲陛下身邊親隨,不使陛下與我等生分!我坐鎮內行廠,居中調控,這樣我們衆人齊心協力,和衷共濟,再創鄭三寶、劉馬兒的輝煌,也未可知啊!”
每一個點到名的人,都是起身肅立拱手,那像是武人的便是魏彬,沒有太多明顯特徵的,便是羅祥。
待得劉瑾話音落地,除了那丘聚,卻都是已經站立起身,齊聲說道:“願助劉公,再創輝煌!”
“好,好,好!”劉瑾對衆人的回答也甚是滿意,連說了三個好字。
此時他又瞥見了那丘聚正在那坐臥不安,嘴角輕揚,擡手示意衆人坐下之後,對着丘聚說道,“丘公公!”
丘聚聞言猛地站直了身體,躬身說道:“不敢當劉公如此稱呼,您直呼我名就是!”
劉瑾滿意的點了點頭。
丘聚曾以爲當上了東廠廠公,翅膀硬了,就想着與劉瑾分庭抗禮。
劉瑾施展雷霆手段,直接把他調任南京,直到這時,才從南京召回,看到他如今痛改前非,當下滿意的說道:“那好,丘聚,你可曾怨憎過我?”
“這怎麼敢!”丘聚把腦袋深深埋在雙手之間,弓着身子,說道,“小的自被調任南京司香,一直靜心悔改,痛改前非!只覺得當日沾沾自喜,欲與劉公比高低,實是以卵擊石,螳臂當車,惹得劉公震怒,實是小的不對!”
“哦?是麼?”劉瑾面上無悲無喜,點了點頭,說道,“既然你痛改前非,那我就想問問,如今你已經明瞭我的志向,卻不知你想在這其中,佔住一個什麼位置呢?畢竟你也是八虎之一,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我若想效仿鄭三寶、劉馬兒,離不開大傢伙的支持!”
“一切聽憑劉公安排!”丘聚繼續頭也不擡的說道。
他在南京閒置了許久,如今一朝得回京師,就再也不想回去了。是以當他進京的那一刻,就已經想着放低姿態,只想着留在京師。
“哦!”劉瑾對於曾經桀驁的丘聚,竟然變得如此溫馴,也是頗爲詫異,當即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讓你暫時與羅祥一般,隨侍在陛下身邊,你看如何?”
“謝劉公大恩!”丘聚欣喜若狂,直接趴在了地上,重重的叩了一個頭,說道。
宦官想要得勢,只有討得皇帝開心,纔有可能。
不論是太宗時期的鄭三寶、劉馬兒,還是成化年間的汪直,俱都是得聖恩眷顧,才能權勢滔天。
而丘聚能去隨侍正德,實是劉瑾格外開恩了。
不但丘聚感激涕淋,便是其他的六位權閹,也都是驚詫莫名,看向劉瑾的眼光,也都是覺得匪夷所思。
劉瑾擡了擡手,叫起丘聚,讓他落座之後,又說道:“此次安王彈劾我,雖然有大用果敢,幸保無事!但是我卻咽不下這口氣,所以,我想要扳倒安王,諸位可願助我?”
“唯劉公馬首是瞻!”衆人聞言又是起身肅立,躬身說道。
“好!”劉瑾今次召開八虎聚會,一則是嘉獎谷大用,二則就是收攏八虎之心,最後就是爲了合八虎之力,對付安王。
如今衆人都已經表態,劉瑾也是安心不已。
在他心中,自己這八人聯手,不說天下無敵,至少對付那偏居寧夏的安王,卻是綽綽有餘。
當下劉瑾細細的說了一下自己的計劃,衆位權閹聽了之後,都是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馬永成聽完之後,興奮的說道:“劉公此計,定然讓這安王自尋死路,只是這行動人選,劉公可曾選定?”
“怎麼?”劉瑾聞言一陣輕笑,說道,“莫非新上任的東廠廠公,可是有什麼合適的人選麼?”
這一句話卻是令得衆人都是齊齊一笑,馬永成也是臉色一紅,說道:“都是爲劉公分憂罷了!”
“永成有心了!”劉瑾對於馬永成的態度也是滿意的很,點了點頭,說道,“不過這次計劃已經差不多都安排妥當了,計劃已經實施!如果此計不成,下次再交由你辦。永成你當下需要在意的,是泰山劍派的動靜,這件事暫且不須理會!”
“我知道了!”馬永成點了點頭,又坐了下去。
劉瑾又對着胖胖的谷大用說道:“待得事情一成,你就即刻前去寧夏,不要給安王那老東西一絲一毫的反應機會!”
“謹遵劉公吩咐!”谷大用得升西廠廠公,又監管御馬監,最是高興,此時劉瑾下令,他也是欣然接令道。
見得事情都已經吩咐完畢,劉瑾揮了揮手,說道:“今日就到此爲止,大家就都散去,各自去忙吧!羅祥,丘聚纔回京師,規矩一時不通,你多教教他!”說完之後,劉瑾又詭異的消失在那座椅上。
七人一見,都是各自看了一眼,然後沒說什麼,魚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