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色的彩霧環繞着一片幽深寂靜的山谷,谷中不聞半點鳥語蟲鳴。鏡面般的絕壁下,幾十間各不相同的房屋連成一片,點綴在翠綠的林木間,一層層的霧氣隨風飄浮仿若人間仙境又似世外桃源一般。
這緞子般的五色彩霧包含五種世間罕見的劇毒,色彩越絢麗時毒氣越重。五種劇毒相剋相生,相輔相成。一日間只有中午太陽正盛的一個時辰雲開霧散,人才可以出入,若是陰雨天彩霧全天不散,人畜勿進。谷口一方殘破石碑,上書“毒仙谷”三個篆體紅字。
這裡就是大名鼎鼎的“毒仙谷”。整個山谷隱藏在毒霧之中,若隱若現。即便是武林中人,知道這裡的也是少之又少。
谷中有一水潭色澤如墨,即便是盛夏時節潭水也是冰冷刺骨,絲絲寒氣自潭水中冒出。
寒潭邊束手恭立一位灰衣灰褲樸素和藹面容蒼白的老婆婆。老婆婆恭敬道:“小姐,富貴山莊的人已經帶了一個奄奄一息的少年來了。”
潭底幽幽傳出一少女之聲:“杜婆婆您確定這少年出自‘天醫谷’嗎?”
杜婆婆一嘆:“小姐,當年天醫谷大戰後,‘天醫九閣’千餘谷衆大多戰死,有些智慧超絕的人也被分散隱藏起來這少年是老身十幾年來尋到的第一個和天醫谷有關聯的人,說什麼也要仔細的查探一番。”
潭底少女道:“如此請九大長老全力救治,纔好解開這個天大的秘密。”
杜婆婆遲疑道:“可九大長老還要全力對付那個闖谷的大對頭,再說天醫谷本就是我們的敵人。”
潭底少女權衡一陣道:“先全力對付那大對頭,不得已時我自會出關。也顧不得這個少年了。”
杜婆婆點頭道:“謹遵小姐法令。”
此時的陳灼正躺在“毒仙谷”一間石室之內的石牀上,整個石室不見光線,只有一張泛着寒氣的石牀。陳灼半身通紅,半身紫青。體內真氣交互纏鬥幾欲破體而出。好在陳灼的筋脈經過“富貴四老”傳輸真氣拓寬不少,又得真言護體守住靈臺空明纔不致渾身爆裂而亡。
當日兩股強大真氣入體後,陳灼所修“玄音心法”練就的天醫真氣瞬間瓦解,身體將要漲破時被人狠狠地踢了一腳。另一股微弱的真氣入體當即被冷熱兩股真氣蠶食掉,得此空隙自陳灼靈臺散發出一股強大的精神力量將其全身籠罩。陳灼能感知到外面所發生的一切,卻一動不能動。連連默唸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唵嘛呢叭咪吽唵嘛呢叭咪吽”以緩解巨大壓力。耳旁好似暮鼓晨鐘響起,周身痛楚大減。也多虧了陳大炮踢的這一腳,才把陳灼從鬼門關拉回,可見萬事萬物冥冥中自有天意。
杜婆婆在另一間客室接見了陳大炮。
一番客氣後陳大炮道:“杜婆婆,家師命在下送來的仙谷仇人在下已然送到,還望婆婆遵守承諾。”
杜婆婆蒼白的臉上看不出一絲喜怒:“陳少俠雖然依約送來一位半死不活的小子,老身也不計較了,只是如今鄙谷大敵當前,還請少俠拿了‘靈丹’速速離去,老身不送了。”
陳大炮接過傾萍送上的錦盒,依依不捨的看了一眼傾萍後,灑然而去。
陳大炮和富貴山莊以爲天醫谷和毒仙谷是世仇,捉到了這小子也只爲殺瞭解恨,卻不知杜婆婆拿這小子大有用處。
陳灼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在烈日下艱難的行走,被炙烤的乾裂的路彷彿沒有盡頭。自己一步步前行任揮汗如雨卻不敢停下。只怕停下時生命會就此終結。突然前面的路面向下塌裂,自己不由自主的向下掉去,低頭一看下面滿是寒冰密佈的冰窟。“撲通”一聲,已是置身於冰窟之中,刺骨的寒冷讓他渾身顫抖。此時他想到了神駿的野馬在原野中奔騰,便不由自主的跑了起來。周身剛剛有點暖和時,炎熱和寒冷便夾擊而來。他越跑越快借以消耗兩股相鬥的真氣,原來輕功和內息有如此重要的關聯。當他再也跑不動時,兩股真氣立即反彈,瞬間把他從夢裡擊回了現實,他“啊”的一聲醒了過來。
模模糊糊的見到有一個少女爲自己擦汗,玄即暈了過去。
原來杜婆婆只派了一個卑賤的丫頭照顧陳灼。這丫頭卻驚奇地發現自從陳灼在夢裡驚醒一回又昏睡之後渾身散發着若有若無的真氣。伴隨着他鼾聲越來越強真力也越來越強。難道他在昏睡中也能練功?
當陳灼用“追風變”耗盡體內唯一屬於自己的內息後,爲了應對兩股外來真氣的入侵“龍形九變”第二變“靈豬變”也被激發出來。常人若無十年修煉很難達到第二變。此時陳灼的狀態真如酣睡的懶豬一般呼呼大睡,對外侵真力的抵抗也越來越強。在忘我的混沌的狀態中他彷彿聽到一種絕美的音樂,這玄妙的音樂聲流淌於四肢百骸形成了一個個包圍圈,把兩種外力切成多個小圈牢牢包圍住。“玄音心法”破而後立,自行流轉,竟比原來渾厚了許多。陳灼十幾個師兄都因爲沒過此關有的走火入魔,有的筋脈爆裂,只有他一人機緣所致,因禍得福。
陳灼再次醒來的時候,眼前見到了那位朦朧中見過的少女。少女衣着樸素,滿頭大汗。靈動的雙眼裡滿是驚喜手裡還拿着一塊溼布,顯然是剛給自己擦完臉。陳灼欲要坐起,卻被少女制止了,靈動的大眼睛裡彷彿說道:“你的傷還沒好,不要動。”
陳灼感激的一笑:“有勞姑娘照顧,多謝了。”
少女搖搖頭,彷彿在說:“不用謝。”
陳灼疑惑道:“請問我昏睡了多久?”
少女想了下做了一個“九”的手勢,還未言語。
陳灼想:“自己的這路武功和‘九’字真有緣分。”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練的“玄音心法”是“天醫九轉神功”之中的一種心法。此功九種練法,殊途同歸。
“姑娘能聽到卻不能言語嗎?”陳灼問。
陳灼略感遺憾,這麼漂亮的小姑娘竟然是個啞巴。
少女略帶羞澀的點點頭後退出屋去,不大會端來滿滿一大碗清粥。陳灼此時大感飢餓,道謝後喝了個底朝天。
喝了粥不久,陳灼又昏昏睡去。
陳灼每日裡醒來吃粥,吃飽便睡。真如那圈裡養的小豬一樣,如此又過了二九一十八天“靈豬變”已是小成,玄音心法和冷熱真氣三足鼎立誰也奈何不得誰,“無色梵音”的內功卻再也沒有顯現過。長胖了的陳灼也可以下牀走動了。
陳灼望着屋外刺眼的陽光,回想着自己一路走來真是坎坷。想幫翠嫂打探丈夫和弟弟的下落非但沒有一點消息連翠嫂也失蹤了。想救師傅卻連連中計。還有陳家的大火難道真的只是一個謎嗎?南宮世家的人真是來得那麼巧嗎?
這一切只怪自己實力太弱,此時的他最想變得強大,卻像個廢人一樣只走了一會便上喘了,不盡得嘆了口氣。
這時,背後有個聲音道:“陳少俠請止步。”
陳灼沒有回頭,聽得來聲便道:“原來是傾萍姑娘。”
傾萍疑惑道:“陳少俠識得我?”
陳灼道:“石山村那晚雖未一見,卻有緣聽到姑娘聲音,是以記得。”回頭看去這傾萍果然是白衣似雪俏麗絕倫,難怪陳大炮見到她魂都快丟了。
傾萍莞爾一笑:“少俠耳力了得。”又道:“前方是我谷中禁地,少俠請止步。”
陳灼不盡疑惑,我這個外人所居之處離得禁地也太近了吧。卻不知這禁地裡關了一個闖谷的大高手,這人來的比他還晚一些。
陳灼本欲回屋睡大覺,卻聽傾萍道:“少俠請隨我來,家師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