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還沒有大亮,趙啓蒙在爺爺趙天壽的囑咐下,和另外兩個同齡人發動已經很破舊的拖拉機,朝着一百九十二公里之外的洪山鎮駛去。
雖然現在的氣溫已經下降到了零下二十五攝氏度,而且還掛着刀子般的西北烈風,但是這些絲毫影響不了三個中年漢子的激情,他們迎着寒冷和烈風,有說有笑的行駛在茫茫大漠之上。
全村人的希望都寄託在這三個人的身上,因爲只有他們出去了,那些收羊毛和活羊的販子們才能夠前來,不然,誰都不願意來到這個荒僻的村子,畢竟遙遠的路途也是所有小販心中最大的顧慮。
現在,趙啓蒙和另外兩個男子帶着大家關於出售三噸羊毛和五十隻羊的決定,在拖拉機的顛簸和轟鳴聲中,駛向了洪山鎮。
“啓蒙哥,你說我們這次到鎮上去,能不能找到一個買家呢?”坐在車廂裡的一位有些禿頂的男子,朝着手裡呵了一口氣,大聲地問專心開着拖拉機的趙啓蒙。
這麼冷的天,再加上天還沒有大亮,朝陽的曙光也見不到一絲,所以三個人在拖拉機行駛了大約三公里之後,就感到全身上下都冷透了,整個身體幾乎快要變僵了。
趙啓蒙聽後坐在車廂裡的人的話,稍微的活動了一下身體,擡起右手壓了一下戴在頭上的羊毛棉帽,大聲說道:
“肯定還會在呢,現在離過年還有一個月,誰都想趕在過年之前賺點錢回家,再說,現在正是周圍村子買賣的時候,估計等我們到了鎮上,將出售羊毛和羊的消息散播出去,很快就會有很多買家前來的,你小子就不要杞人憂天了。”
“啓山哥,啓蒙哥說的不錯,現在正是那些小販們賺錢的好時機,到時候我們可要好好的找幾家,然後選一家出價格最高的,這樣我們一定能夠多賣幾個錢呢。”
坐在有些禿頂男子對面的一個頭戴棉帽、整個臉被厚厚的圍巾裹得只露出眼睛和鼻孔的男子,含糊不清的說道,他也是趙啓蒙的同胞兄弟,叫趙啓勇。
隨着男子的說話,他每呵出一口氣,就立刻在他的眼睛和鼻孔周圍凝結成了一片白白的冰花,看上去甚是美麗,只是這種美麗只能讓這三個人更加的感到寒冷襲身。
寒風凜冽,整個大漠之中不見一個人影,前幾天下的雪基本上沒有融化,全部是白茫茫的一片,單調的顏色,更加的讓人感到了孤獨,已經露出曙光的朝陽,沒有讓刺骨的寒冷有一點點的轉暖,相反,卻變得更加寒冷了。
張啓蒙已經逐漸變得僵硬的雙手牢牢地抓着拖拉機,雖然這裡都是大漠,沒有懸崖和深坑之類的,但是隻要一旦走錯路,那麼就很難找到出去的機會了,所以說,這種潛在的、隨時都可以發生的危險卻是讓他們最爲害怕的因素。
石頭村原本是絲綢古道上一座相對繁華的村落,隨着絲綢之路逐漸失去了它的作用和沙漠的侵襲,石頭村也是成了洪山鎮唯一一個還在沙漠之中掙扎生存的一個村子,只是,住戶卻由原來的兩百多戶變成了現在的八戶。
堅持留下來的八戶人家,全部姓趙,據說是北宋末年一位趙姓王爺因躲避西夏國的入侵,隱姓埋名,帶着家族之人千里迢迢的來到了位於華夏國西北之錘的洪山鎮,按照現在的說法,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因爲當時的洪山鎮屬於西夏國的範圍。
也正是這位王爺的聰明大膽之舉,使得他所在的那一支趙姓族人,最終躲過了西夏、大遼對宋國趙姓的屠殺,安然無恙的定居在了西北邊陲,久而久之,這個因爲躲避戰亂而遷徙過來的趙姓家族,在以後的歲月中,逐漸的發展起來,到了明中期的時候,這個村子已經擁有上萬的趙姓人了。
但是隨着歲月的變遷,加之清末以及抗日戰爭時期的混亂,石頭村雖然地處西北邊陲,但還是受到了很大的波及,兵荒馬亂的年代,石頭村的人爲了再次躲避,很大一部分人再次選擇了躲避戰亂,留下來的青壯年,則被當地的軍閥勢力全部抓去充軍,這也使得石頭村人口驟減,村子也趨於衰落。
時至今日,石頭村已經僅存的八戶人家了,這之中,就數趙啓蒙的爺爺趙天壽輩分最高、歲數最大,而且整個趙氏家族的族譜也存放在趙啓蒙的家中,所以說,趙天壽也就理所應當的成了僅剩八戶人家的石頭村的村長了。
天已經大亮,整個大漠之上白茫茫的一片,耀眼的光芒刺射的開着拖拉機前行的趙啓蒙只能眯着眼睛,由於出發的太着急,他忘記了戴上兩年前在洪山鎮用一枚袁大頭換的一副墨鏡。
“啓蒙哥,這天實在是太冷了,要不我們停下點堆火暖暖吧?”坐在車廂裡的趙啓勇打着冷戰說道。
趙啓蒙點了點頭,慢慢地將拖拉機開到路邊,然後從車上跳下來,跺了跺腳,看着已經從東方升起的太陽,說道:“真冷啊,昨天都不是這樣冷的,這天是要凍死人的節奏嗎?”
趙啓山和趙啓勇從車廂中搬出一包昨晚準備好的乾柴和一些羊糞蛋,然後用一團破舊的棉花紮在木棍上,伸進拖拉機的油箱中浸了點柴油,這樣更容易點燃乾柴和羊糞。
很快,一堆散發着熱量的羊糞火就在茫茫的大漠白雪之上燃燒了起來,三個人圍坐在火邊,頓時感覺身體暖和了好多,麻木的雙手也開始變得靈活起來,就連吐字不清的嘴此刻也利索起來,說話不再是那麼的含糊不清。
“啓蒙哥,我估計咱們中午就可以到洪山鎮了。”趙啓勇用木棍撥了一下火堆,說道。
趙啓蒙點了點頭,活動了一下身子,說道:“等到了洪山鎮,咱們先去我姑家吃個飯,然後再將身子暖和好了咱們就去找收羊的販子。”
十多分鐘後,三個人繼續開着拖拉機行駛在了被大雪掩蓋的茫茫大漠之上,拖拉機發出的聲音,響徹在大漠之中,但是很快就被嗚咽的西北風吹得支離破碎,不見了蹤跡。
這次依舊是趙啓蒙開着拖拉機,趙啓山和趙啓勇坐在車廂中。
一百九十二公里的路,三個人開着拖拉機在行駛了五個小時之後,終於到達了洪山鎮,此時的洪山鎮人滿爲患,做買賣的小販、附近前來購置年貨的村民,開着各種車旅遊得過路人……
趙啓蒙三人在姑姑趙元梅家吃過中午飯,便開始在鎮上尋找出價最公道的收羊毛的販子了,一連走了好幾家,得到的價格都不是讓他們很滿意,但是好在三個人並不着急,於是在熱鬧非凡的洪山鎮中慢慢的尋找着,相信總會有一家的出價讓他們滿意的。
臨到下午兩點的時候,他們終於找到了一家出價讓三個人感到滿意的收羊販子,於是,三個人和那家販子談好價格,並收取了販子的一千元的押金,又在洪山鎮給村裡人買了一些他們所囑託代買的東西之後,和趙啓蒙的姑姑趙元梅打了一聲招呼,又開着拖拉機朝着石頭村的方向駛去。
“快去快回”。
這也是趙啓蒙三人臨走前,趙天壽對他們的囑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