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新羽跑回宿舍後,發現心臟還在怦怦直跳,俞風城這個人太邪性了,性格又霸道變態,白新羽覺得自己的貞潔岌岌可危,如果他爸媽和他哥知道,自己在部隊正面對着性-騷擾,不知道會不會就把他弄回去了,可是……他實在沒臉說啊,就算說了,恐怕也沒人會相信他,怪就怪他以前瞎話連篇,連他爸媽都把他的話當放屁。
白新羽沮喪不已,從睜開眼到現在,他就沒舒坦過哪怕一分鐘。
時間一到,大家都吃早飯去了,吃完飯,又開始了一天的訓練。
陳靖今天開始帶他們訓練戰術動作裡最難的一項——匍匐前進。
前兩天的躍進、滾進,白新羽就練得不是很好,按陳靖的說法,就是身形笨得跟狗熊似的,一上戰場就是活槍靶子,現在一看陳靖在地上爬着前進,示範動作,白新羽就眼前發黑,這段時間他身上大小擦傷、淤青不斷,這匍匐前進更是肉-身直接在地上蹭,有多難可想而知,也不知道這衣服禁不禁得住。
陳靖從地上站了起來,一邊拍灰一邊說:“這匍匐前進分爲低姿匍匐、高姿匍匐、側身匍匐和高姿側身匍匐,其中低姿匍匐在我看來是最難的,需要身體協動性更大,臀部的力量也更強,最重要的是,低姿匍匐的考覈標準是障礙物不高於40釐米,我們就先練最難的這個吧。”他開始講解動作要領,然後給這羣新兵示範,最後他要求倆人一組,對着練習,一個爬,一個看動作總結教訓,然後交換。
白新羽就要和馮東元一起練,馮東元也欣然同意。白新羽現在有點兒依賴馮東元的意思,因爲馮東元脾氣好,熱心,最主要的是對誰都和氣,就算別人都擠兌他,馮東元也不會。
早上剛諷刺過白新羽的那個新兵小毛,就在他們旁邊,見狀就低聲哼道:“成天纏着東元,也不怕人家煩。”
馮東元朝小毛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別說。
白新羽早上是心虛,所以沒答話,現在就有點兒沉不住氣了,他也是少爺脾氣,哪兒守得住這麼連諷帶刺的,就回嘴道:“你成天纏着班長,班長不煩?”他在心裡默默加了一句:馬屁精。
小毛瞪起眼睛,“你也有臉提班長,老拖班長後腿。”
馮東元低聲道:“小毛……”
“你們說什麼呢!有沒有點紀律!”陳靖在隊尾叫道。
幾人都不做聲了。
陳靖道:“白新羽,樑小毛,出列!”
倆人從地上爬了起來,跑到陳靖面前。
陳靖道:“趴下。”
倆人趴到地上。
陳靖蹲下身,“匍匐前進,一,二,三,走!”
倆人開始手腳並用地往前爬,由於開始練習,不得要領,小毛還稍微好一點兒,白新羽完全是靠着屁股往前拱,
陳靖一巴掌拍在白新羽屁股上,“就你這屁股翹得老高,兩裡地外都看得着,狙擊手一槍就能斃了你。”
衆人大笑起來。
白新羽泄氣地趴在地上。
陳靖道:“我剛纔說了,不要用屁股往前拱,要用大腿內側的力量,身體必須低於40釐米,在這種情況下,也要兼顧速度,白新羽,重新爬一次。”
白新羽只好再次往前爬,他努力想靠大腿內側往前推,可就是不由自主地想撅屁股,畢竟那樣用力更自然,最後只要他一撅起來,陳靖就一巴掌給他拍回去,他爬了十來米,屁股被陳靖拍得啪啪作響,陳靖別看看着精瘦斯文,好歹是正規兵,那手勁兒可不是蓋的,被他拍了幾巴掌後,白新羽就覺得一邊兒屁股火辣辣地疼,最後他實在受不了了,委屈地說:“班長,你換一邊兒唄。”
這回連陳靖都忍不住笑了,這才放過他,去指導別人去了。
一羣新兵就那麼在草地上爬來爬去,陳靖到最後就蹲着看這羣人的屁股,看誰的屁股撅得太突出了,就上去一腳踩下去,那一腳可一點兒不留情,一天下來,所有人手都磨破皮了,各個髒兮兮的,累得夠嗆。
洗澡的時候,整個澡堂子一堆猴屁股,互相指着哈哈大笑,白新羽的尤其尷尬,半邊屁股都被陳靖拍腫了,另一邊兒還白嫩着,俞風城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不懷好意地看了他一眼,白新羽那個生氣。
回到宿舍後,白新羽感覺半邊屁股還是火辣辣的,躺着都不舒服,他跟馮東元抱怨,馮東元就忍不住笑,“班長都是爲你好,考覈的時候上面是鐵絲網,下面是泥泡子,讓你這麼爬500米,你要是不符合規範,背上的皮肉都保不住。”
白新羽騰地從牀上做起來了,顫聲道:“你開玩笑呢吧。”
“沒有啊,我在電視上看到的。”馮東元聳聳肩,“看着挺嚇人的,不過我覺得只要好好訓練,別人能做到,咱們也能做到。”
白新羽鑽回被子裡,只想咬着被角哭。
俞風城湊了過來,笑着說:“哪兒只啊,泥水裡還會有粗砂、泥塊、石頭,照咱們考覈的時間,那時候都入秋了,水冰涼,你自己想象一下。”
白新羽瞪了他一眼,“你笑個屁,你不是也要爬。”
俞風城點點頭,“可我不怕疼,你怕不怕?”
白新羽底氣不足地說:“我也不怕。”
錢亮道:“唉唉唉,你們倆嚇唬他、嚇唬我們幹嘛呀,好日子舒服一天是一天。”
巴圖爾哼唧道:“這不是好日紙,不是好日紙。”
大熊直笑,“哎,孩子,我教教你普通話吧,你說話忒逗了,這要是以後跟你出任務,你一開口我們都笑,這不就暴露了嗎。”大熊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一口京片子,每次聽巴圖爾說話都受不了。
巴圖爾有些羞惱,“不用,我至己學。”
“哈哈哈。”
陳靖敲敲牀柱,“不許嘲笑別人的口音,以後到了連隊你們還要學新疆話,到時候誰笑話誰啊。”
大熊擠眉弄眼地說:“班長,我沒嘲笑,我就逗他呢。”
“不許逗他,要愛護年紀小的戰友。”
巴圖爾嘿嘿直笑。
大熊搓着手,“好,我好好‘愛護’小戰友”,說着就撲到了巴圖爾身上,拼命撓他癢癢,巴圖爾又叫又笑,長睫毛上沾着水珠,周圍人都跟着鬧了起來,宿舍裡一片歡騰。
俞風城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被鬧着玩兒的人吸引的時候,快速照着白新羽的臉蛋上啄了一下。
白新羽嚇得一激靈,用“你瘋了”的眼神看着俞風城,這要是被人看着了,他可怎麼辦啊,本來他長這麼帥,就容易讓人對他想入非非,要是還被人看着這一幕,他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部隊管得這麼嚴,不知道處罰條例裡有沒有“不正當男男行爲”這一條,他打死也不能揹着這樣的處罰退伍啊!他越想越生氣,用極低的聲音惡狠狠地說:“你發神經別拖累我。”
俞風城含笑看着他,小聲說:“你不覺得挺刺激的嗎。”
“刺激你大爺!”白新羽隔着被子,狠踹了俞風城一腳。然後轉過身去睡覺了。
白小爺覺得,他在部隊度過的每一天,都在磨練人生意志,畢竟他一睜眼就要看到俞煞星,晚上還就睡在這個禽獸旁邊兒,他能安安穩穩地保住屁股到現在,可能全賴部隊沒有任何個人隱私時間,他祈禱一個多月後,新兵結束後,能不跟俞風城分到一個連隊,那樣他還能多活幾年。
新兵營裡的訓練越來越繁重,很多項目幾乎幾天就要掌握,然後就是反覆地、枯燥地訓練,白新羽的成績一直很穩定,永遠吊車尾。他原本想要掙箇中遊的雄心壯志,都在每天繁重的操練中被消磨殆盡,他根本沒有心思提高自己,只想着捱過一天是一天。
沒過多久,白新羽就迎來了他部隊訓練中最大的一次危機——400障礙。那短短400米包含了衝刺、繞杆、躍溝、獨木橋、翻牆等近20項高難度動作,當陳靖給他們演示了第一遍的時候,大部分新兵都驚呆了,也有不信邪的,覺得陳靖做得很輕鬆,自己上去試了一半,都灰頭土臉地回來了。
陳靖帶着他們一個障礙一個障礙地分解練習,很多障礙只要掌握了要領,通過並不難,難得只是時間限制,但是也有一些是真正需要反覆訓練才能達成的,比如翻閱彈坑、比如翻牆。
那兩米半深的彈坑,白新羽看着都腿發抖,其實那個距離大部分成年男人都能跳過去,可那個深度還是讓人感到恐懼,光這一關白新羽就反覆做了無數次心理準備,纔算勉強過關。
而那兩米多的高牆更是讓他覺得無力,他看着陳靖一個助跑、一個起跳,往牆上一踹,手攀着牆就翻了過去,以爲還算簡單,結果自己試了幾遍,根本過不去,同班的戰友也有好幾個過不去的,大家在這400障礙裡,確確實實地碰到了“障礙”,一天的訓練下來,很多新兵都覺得好玩兒、充滿了挑戰,而白新羽則情緒沮喪,一路跟馮東元抱怨太難,自己肯定過不了關。
這話被俞風城聽見之後,俞風城冷冷地說:“這還用說嗎,你這幅孬樣,什麼訓練能合格。”
白新羽不服氣地說:“我其他都合格了。”
“你其他的只是做完了,等你能通過最後的考覈的時候,再說自己合格吧。”俞風城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的成績,最後就是去炊事班的命。”
白新羽狠狠瞪着他,“你放屁。”
馮東元嘆道:“你們別吵了,風城,你怎麼老是說新羽呢,你這樣也不對。”
俞風城聳了聳肩,“白新羽同志,到時候我去食堂打飯,你可記得多給我二兩肉啊。”
白新羽怒道:“我給你下老鼠藥!吃死你!”
俞風城哈哈笑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