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折不彎,讓我們在暴風雨中成長吧!”就是用這麼一句話,李守一說動了所有人的心。也是這麼一句話,讓所有牽涉到自身利益的人,出現了衆志成城的情緒。
這一天夜間,療養院裡有許多地方的燈光一直都是在亮着。也有好多人,趕到天亮時纔算勉強闔了一會眼睛。
太湖城裡,同樣也有不少人在念叨着療養院的事。不過,這些人沒有通宵達旦地工作。他們只是在酒席桌子上,在舞廳包廂裡,隨便說了幾句話。
就連剛剛換主不久的‘太湖酒吧’的包廂裡,也在不停地談論着有關療養院的消息。到了後來,大家都已經知道了很多常人不知道的內幕。
省城的周省長兄弟,上次在療養院這兒折了面子。就連冷書記,也因爲療養院的緣故而捱了一個處分。
今天白天,已經有消息靈通的單位,主動打響了對療養院的第一槍。明天早晨,將會有更多的單位參加對療養院的總攻。
到了時候,誰做的貢獻大,誰就會得到周省長的歡心。再沒有出息的人,也能得到冷書記的歡心,或者是太湖杜家的好感。
這些傳言,競相轉播。也就定下了療養院第二天的遭遇,定下了療養院的最終結局。明天,一切都在明天。
不少人熱血沸騰,不少人躍躍欲試。也難怪,這種能夠博得省長歡心、書記歡心的機會,可不容易碰得上哩!
當太陽高高升起的時候,這一切就拉開了帷幕。上午八點,派出所的警察和輔警最先抵達療養院。
接在他們後面的隊伍,是稅務局的一幫人。消防大隊的隊伍,明顯擴大了不少。細細數起來,恐怕足有一個班的人馬。
估計季大隊長是把辦公室裡能夠出動的參謀、幹事,都給拉到了療養院。用意嘛,也就不言自明,想要一舉讓療養院關上大門。
其他還來了不少小單位,就連環衛部門也有人來湊熱鬧。說是看一看療養院的垃圾處理,是不是符合規範?
大家都是爲了一個共同的目標而來,見面之後相視一笑。發上一圈香菸,就算拉近了關係。
療養院的電動柵欄,還是關着。要說與昨天有所區別的情況,那就是人員通行的小門也是關着。
“怎麼一回事,你們療養院不開門嗎?”昨天晚上被杜家打過氣的陶立發,主動上前喊起了門。
昨天回去之後,他被喊到杜家,由杜茂富面授機宜。今天到療養院來,不但要查療養者的資料,更要找療養者的麻煩。
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逼着療養者去找療養院的麻煩。只有讓療養者坐不住了,纔是療養院的末日。
陶立發並非是蠢人,也能知道其中的風險。其他的不說,就談自己從車站派出所到新壩派出所的一路足跡,也能知道這是一條充滿風險的路。
到了最後,他被傻老二的一句話給激動了起來:“老陶,你放心滴。只要鬧成功,療養院就是我們杜家的產業。到了那時,還怕我們會虧待你這個有功之臣嗎?”
想到療養院是一個肥得流油的企業,陶立發也就對自己今天的行動充滿了希望。因此,他第一個站了出來。
聽到他的敲門聲,保安值班室的玻璃窗戶被人從裡面推了開來:“哈羅,這不是陶所長嘛。貴客,貴客,真的是貴客嘛。”
說話的人,還是薛前進。在這幫當兵的人中,他最爲能說會道,也就算是充當了對外發言人。
聽到薛前進的回答,陶立發毫不客氣的吆喝說:“開門,快開門。都幾點鐘了,你們還不開門嗎?”
“嘿嘿,不好意思。那些當領導的,昨天晚上的酒喝多了,還沒有上班吶。”說話的時候,薛前進的嘴角上叼着一根香菸。
這麼一副模樣,根本就沒有把門外這麼一大堆找麻煩的人放在眼中。在他的眼中,這麼一大幫有權者,就和上門乞討的對像差不多的樣子。
眼見遭到別人的藐視,陶立發有點冒火說:“姓薛的,難道說你們領導不來上班,你就不準備開門了嗎?”
“對對,你說得對極了。他們不上班,我幹嘛要開門呢?是你給我發工資,還是咋的啦。”薛前進的手指搭在眉毛上,向上斜飛一下,就算是敬了一個禮。
面對這樣的拖延計策,陶立發陰笑了一聲說:“姓薛的,你以爲不開門就能逃得過檢查嘛。呵呵,我可告訴你,那是在做夢。”
“不瞞你陶所長說,我老薛這個人,一輩子總是喜歡做夢。想要有個對我好的首長,想要有對我好的弟兄。嘿嘿,還就真的都給夢到了。”薛前進大笑道。
旁邊的保安,也在旁邊附和道:“薛大哥,那是你的人好,纔會有這樣的夢,纔能有這樣的成功。”
“嗤!這作夢的事,也能當了真嗎?”陶立發覺得眼前人很是可笑。想要靠着做夢,就能混出一個人樣來,這本身就是在做夢。
不提陶立發與薛前進的交涉,這門前的檢查組卻是越來越多。不但是昨天來的那幫人一個不少,還又增加了不少新面孔。
到了最後,就連建設部門也來了人,說是檢查療養院的工程建築的施工情況。如果沒有合法的批准手續,那是要被責令停工的。
眼看着身後來人不斷增加,陶立發得意的笑了起來:“姓薛的,是不是開門,你自己看着辦吧。”話一說完,他就退到一旁,大有看療養院笑話的意思。
“哇塞,這麼多人嘛。開門,快開門。”到了這時,薛前進卻一下子就軟了下來,立即大聲嚷嚷起來。
聽到這話,陶立發氣得差點兒吐血。我在這兒交涉了好大一會,你都沒有開門。剛一走開,你就開了門,這不是在玩人嘛。
其他的人可不管陶立發的想法,看到人行通道的柵欄打了開來,也就一窩蜂的涌了過來。
“慢來,慢來,請自報家門,我們好進行登記。”薛前進用電喇叭喊了起來。
就在療養院門前喧鬧的時候,黃海衛視的法制欄目,八點三十分準時開播。
男主持人開始說話:“觀衆朋友們,電視機前的朋友們,最近在社會上有着許多的議論。說是有些權力機關不作爲,碰到難事往外推的現象特別嚴重。
但在有些地方上,卻不是這樣。這兒是太湖市南郊的療養院。也許,有些朋友一聽‘太湖療養院’的名字,就會想了起來。
就是這麼一家療養院,前不久在網絡上掀起了滔天大波。原因就是前來療養院作客的三名女警察,被當地公安機關扣留了……”
隨着男主持人雄渾的聲音解說,背影上出現了杜茂富手中玩弄玉球,口中指揮幾名打手圍攻幾個女警的情景。
播音員繼續解說道:“雖說事情發生的第二天,事件就得到了糾正,還是在網絡上造成了很壞的影響。就在事隔不久,又發生了一件性質惡劣的事件。
當地政法委書記的兒子大鬧療養院事件。這位公子哥兒,當場撕破女護士的衣衫,被值班保安狠狠教訓了一通。觀衆朋友們,請看大屏幕。”
屏幕上,又出現了冷立泉得意大笑,還有一個女護士手掩面孔痛哭的情景。到了後來,又能看到冷立泉被打翻在地的樣子。
“觀衆朋友們,這件對女護士公開施暴的案件,在有關部門的關照下,其結果當然是不了了之。如果就此劃上句號,也算是一件好事。但是……”
到了這兒,主持人的聲音突然停止,換上了新的畫面。主持人的聲音,也由男人換成了女人。
“觀衆朋友們,我是太湖療養院的對外發言人,我叫艾美,大家喊我小美就行了。現在給大家放映的視頻,是發生在昨天下午的事。
這是派出所的檢查組,這是消防隊的檢查組,這是衛生系統與質監局、藥監局的聯合檢查組。這麼多的檢查組接踵而來,到底是爲了什麼?請聽他們的說話。”
屏幕上,派出所的陶立發冷笑兩聲說:“明天早晨見。我不讓你們療養院關門,那就對不起自己身上的制服。”
接着,屏幕上又出現了消防隊季大隊長的形象。他在臨行前,留下了這麼一句話:“姓薛的,你給我捎個信給胡部長和那個小保安。明天上午,我們還會來。到了那時候,你們就等着瞧吧。”
到了後來,諸主任的形象也被拉了出來。只見他用手指着療養院說:“我想要找麻煩的地方,沒有一家能夠逃得掉。告訴你們蔡院長,療養院一定會關門的。”
還有趙科長,把手往腰間一插,對門前值班保安道:“你給捎個信,明天我們還要來,不罰你們兩個億的稅,我姓趙的都不會放手。”
……
一連串的鏡頭放過之後,艾美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各位觀衆朋友,聽了這麼多的威脅語言,相信你們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印象。這是一羣找麻煩的官方代表,也是一羣亂作爲的權力階層。”
剛開始,觀看黃海衛視法制欄目的人並不是很多。畢竟正處於上班不久的時光,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也許是某一位閒得發慌的工作人員,也許是在家休息的公務員,偶然打開頻道,正好看到了這樣的新聞。時間不長,很快就傳播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