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大批警察的陸續入場,這些領導人都閉上了嘴巴。他們意識得到,警方是要大動干戈了。
面對暴力機器,一切語言都是多餘的話。不但是領導人閉上了嘴巴,就連李守一也緊緊的抿起了嘴巴。
他用手一揮,將立身之處的雜物給拂了開去。然後,他就往地上一坐,盤起膝來,進*入了入定狀態。
周圍的人不明情況,只是覺得一股股的寒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讓人有一種身處冰窖的感覺。
坐在椅子上休息的龔明遠,好似發現有些不對。連忙站起身來,朝着李守一走了過來。
他想安慰自己學生幾句,哪怕就是廢話,他也要說上幾句。沒等到走近李守一身旁,就被一股寒氣給逼了回來。
“守,守一,這,這是怎麼啦?”龔明遠被驚得不知所措。就連說話,也打起結來。
聽到他這麼一喊,剛纔去觀察肥牛傷情的孫小芳,立時回過頭來。看到李守一的狀態,她立即丟下肥牛,站起身跑了過來。
一邊跑,一邊喊道:“守一哥,你別嚇我,你別嚇我。你答應過我,從此不再嚇我的喲。”
喊聲中,已經帶上了哭泣的味道。有她這麼一哭,整個餐廳的注意力都給引了過來。
很多人都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都在竊竊私語,探討發生了什麼事情。
別說他們不清楚,就連見多識廣、近在咫尺的龔明遠,也還是一頭霧氣哩。
儘管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龔明遠也能意識到,眼前要出事,而且是要出大事。
就在短短的這一會,孫小芳已經撲到了李守一的身邊。但是,她也被一股寒氣給逼得退了回來。
“蒼天啊,你睜開眼睛吧。”孫小芳用手捂着臉龐,慢慢地蹲了下來。
近處的人,可以看得到淚水順着她的指縫流了下來。
“爲什麼?爲什麼總是要作弄我們呢?我們上學,我們讀書,我們吃飯,到底是招誰惹誰了呢……”孫小芳一聲聲訴說,一遍遍哭喊。
她的哭聲,是一種撕心裂肺的哭訴。如同子規啼血一般,讓人聞之而淚下。
在場的人聽在耳中,也都在默默反思。一對天才學生,只是在食堂吃了一餐飯,到底是犯了什麼錯呢?
學校破格錄取的天才學生,都會碰上這種不公正的事情。我們這些普通學生,又將如何面對呢?
孫小放聲大哭的時候,一支由三輛軍車組成的小車隊,拼命拉着警報往醫學院趕了過來。
奈何道路上的車輛太多,喇叭拉得再響,汽車的速度還是提不上來。
坐在第一輛汽車上的胡軍,正在接聽手機。他的臉上,一片黯淡的色彩。
當他關閉手機時,口中喃喃自語道:“來不及,來不及啦。”
從接到丁文廣的報警電話之後,他就一直是與丁文廣保持着熱線聯繫。學院餐廳那兒的情況,源源不斷地給通報了過來。
得知李守一坐在地上打坐,身上寒氣逼人的消息後,胡軍就知道事情不妙。
再聽說孫小芳也無法接近李守一,只能蹲在地上哭蒼天的情況,更是覺得有一種無力的感覺。
雖說與李守一的距離已經不遠,可這該死的路道,想要走快一點,也是十分困難的事。
“守一,上一次出事的時候,有我和二蛋在旁邊。這一次,可怎麼辦呢?”胡軍的雙拳捏得格嘣、格嘣直響。
坐在旁邊的呂慶明,甕聲甕氣的來了一句:“如果守一有個好歹,我就殺姓仇的全家!”
這樣的話,在別人嘴中說出來,大都是一種發狠的語言,當不得真。呂慶明說出來之後,還就是十有八九的事。
在他的心中,李守一就是最親最親的好兄弟。
只要李守一發生了意外,別說是殺一家人,就是殺得再多,呂慶明也不會猶豫半分。
聽到這樣的狠話,胡軍也懶得斥責。因爲他的心中,也有了一種想要殺人的念頭。
沒有了李守一,還有大家的幸福嗎?還能再有大家的未來嗎?
沒有,統統都沒有。在李守一的身上,已經繫上了許多人的快樂與未來。
醫學院餐廳裡。
剛剛增援而來的警察,都已經安排到位,控制好了所有關鍵部位。如果再要發生什麼騷動,都能得到有效的制止。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正面介入事情的處置。兩個警察走了過來,將仇玉彪和戚所長接了過去。
對於他們的動作,李守一沒有動作。孫小芳依舊是跌坐在地上,已經沒有了哭聲,只是一串串淚珠不停地滾了下來。
接下來,又有兩個警察走了過來。他們的目標,直接朝着李守一走了過來。
這是警方的正常手法,先將惹事生非的仇玉彪和戚所長給分離開去,再來將李守一帶離現場。
只要做到了這些,這麼一場大亂也就在無形之中得到化解。
看到警察朝着李守一走了過來,原來坐在地上啼哭的孫小芳,突然一躍而起。
她象一頭母豹子似的撲了上去,張開雙臂,直接擋在了李守一的身前。
“你們要想帶走李守一,就得從我屍體上踏過去。”孫小芳的吼聲,彷彿是從心肺之處噴了出來。
不要聽她發出的誓言,只要看到孫小芳那滴血的嘴脣,就能知道,這不是假話,這是一定會用生命來兌現的語言。
“對,要想帶走我的學生,就從我老頭子身上走過去。”龔明遠也衝了上來。
接着衝上來的人,是蔡明心和溫明志兩個教授。有了三個教授的帶頭,其他教授也紛紛涌了上來。
“還有我,還有我。”肥牛和柳梅這兩個宿舍的男女生,也都衝了上來。
這麼一來,整個餐廳頓時大亂。許多原本只是在看熱鬧的學生,也紛紛站出來表示聲援。
“單處長,你看這事——”出面處警的警察姓玉,是徐口分局的治安支隊長。
平時與醫學院也有不少的業務聯繫,自然熟悉單處長。碰上麻煩的時候,玉支隊長就想請單處長幫助做一些疏導工作。
“玉支隊長,你別找我。告訴你一句大實話,如果不是因爲保衛處長這麼一個身份,我也會和他們站到一起的。”
對於玉支隊長的請求,單處長不客氣的回答了一句。
聽到這樣的回答,玉支隊長有些撓頭皮了。這可怎麼辦呢?如果醫學院保衛處不配合,這工作就不好往下做啦。
就在這爲難之時,他看到了正在與人說話的賁長山。
“賁院長,能不能請你幫個忙。我向你擔保,絕對不會過多追究這個學生的責任。”玉支隊長找上了門。
到底是警界的老油條,就這麼短短的一句話中,還留下了一條很大的尾巴。
不過多追究責任,那就是一定要追究責任嘞。什麼叫過多呢?根本是一件無法衡量的事情。
還可以理解成爲,是在超過法律規定的責任上加上一些。說來說去,玩的只是語言技巧,哄的是不懂法律的人。
此時的賁長山,已經到了極度惱火的狀況。好不容易招收到了五個天才學生,能讓自己的教學生涯大放異彩。
卻來了這麼一幫紈絝子弟,想要毀滅自己的希望。
這幫警察到場之後,又只是想要拍那個仇剛的馬屁。一個個都在變着法子,想要把那個李守一打入牢房。
妹夫說得不錯,人生能有幾回搏!此時如果不能站出來伸張正義,將會是一件後悔終生的憾事。
想通這一切的賁長山,正好聽到玉支隊長對自己說話。
他上前一步,摘下鼻樑上的眼鏡,瞪着有些發紅的眼睛,大聲吼了起來:“姓玉的,我不管你有多少美好的說辭,只有一個回答。
想要帶走李守一,就得從我賁長山的屍體上踏過去。華夏的醫學落後於世界,我們想要拔腿而追,也還來不及嘞。
好不容易發現了一個天才學生,卻要遭遇你們的侮辱和欺凌。如果我賁長山視而不見,無動於衷,我就不配當這個院長!”
說到這兒,他停頓了一下,將眼鏡戴了回去。就在這一個空隙,周圍響起了一片沸騰之聲。
“壯哉,賁院長!”
“賁院長,我們支持你。”
“爲了華夏醫學,我們拼啦。”
學生們一批又一批的涌了上來,將前來處置事件的玉支隊長給衝到了一旁。
這麼一來,餐廳裡的情緒到了一個高*潮狀態。就連那些只是想要息事寧人的領導,也舉起了胳膊,大聲叫喊起來。
前面說過,玉支隊長是一個老油條。看到這樣的情形,他立即意識到事不可爲。
主動攤開雙手,表示自己無能爲力。然後,作了一個手勢,帶着手下退了回去。
看到警察認了慫,在場的學生更是‘噢、噢’的歡呼起來。他們以爲,此事已經以學生勝利而告終。
象賁長山、龔明遠這種經驗豐富的人,卻不會得出這麼一個幼稚的結論。他們商量了一下,紛紛開始打電話向有關方面求援。
溫明志教授的第一個電話,就打給了自己的得意門生於立夫。讓自己的學生找京城大官投訴,給黃海警方施加壓力。
龔明遠是老中醫,與市裡不少領導都有交往,也是迫不及待地找到了一個副市長。
這麼一會兒,所有的領導和教授,都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唯一保持沉默的人,那就是李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