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救護車開到蔡家門前的時候,米迎霞終於忍耐不住,用手拉了孫小芳一把說:“學妹,這費用——”
這段時間裡,米迎霞也注意到了網絡上的新聞。
知道太湖療養院那兒,對病人有着十分神奇的療養效果。只是有一條,就是那價格實在是太貴了一些。
就拿剛纔說到的‘神仙居’,現在已經對外開放。只是那十天就要收800萬的價格,不管是誰聽了以後都會嚇上一大跳的。
儘管如此,‘神仙居’的房間,也還是處於供不應求的狀態。
得到這樣的消息之後,就連已經見慣西方生活的米迎霞,也不得不感嘆華夏的富人真多。
說起來,他們這對夫婦也曾經過上一段富裕生活。如今的他們,經過這一年的折騰,也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狀態。
目前的米迎霞口袋之中,除了留給丈夫辦喪事的費用之外,可以說是一無所有了。
聽說要將丈夫送往‘神仙居’拖上一段時日,哪怕就是感情再深,也要計算其中的得失。
如果只是拖上一到兩天,那又何必呢?
這樣的顧慮,應該說是一種很實在的想法。但是,米迎霞沒有想得到,在場的人中,有一個十分另類的人。
因此,未等話音落下,衆人就笑了起來。
孫小芳爽朗笑道:“小玉姐姐,你別擔心。有你學弟在這兒,所有的費用都讓他給買單就行啦。”
“小玉姐,小芳說得不錯。只要能將強哥的病給治好,費用上的事,你不用擔心的。”方圓圓連忙寬慰了一句。
聽到二女這種勸慰的話,蔡明心更是爽朗一笑說:“小玉,你放一百個心。如果有誰找你收費,我就跟他急。”
雖說不知道內情,有了幾人這麼一說,再加上其他兩個老教授也是笑而不語的開心樣子,米迎霞也就暫時放下了心。
時間不長,醫院的救護車就開上了去太湖的路。與此同時,祝強和鬱飛也開了兩輛汽車同行。
這麼一來,蔡家的晚餐也就沒了着落。所有的客人都乘着汽車,跟着大隊伍去了太湖療養院。
等到一切都忙得定當的時候,時針已經指到了晚上八點。
這麼長一段時間,大家都處於焦急之中。等到將王強安定下來,各自也就感覺到了飢餓。
所好的是在自己家中,不管是到了什麼時間,都用不着擔心吃飯的事情。
得到消息的陳鳳琴,早早的就守在廚房裡,讓大廚準備了一桌美味可口的菜餚。
剛一看到兒子帶着教授們到了餐廳,她就立即吆喝起來:“快,快上菜。”
那些服務員,早就準備妥當。用不着吩咐,就已經忙着上起了菜餚。
就連李成鐵,也丟開手中的事情,早早的守在了餐廳。沒辦法,如今這兒子的翅膀骨子硬了,很難見上幾回面。
就拿國慶長假這麼幾天時間,統共也就在家中蹲了那麼兩天。這還是因爲胡軍和魯南結婚的緣故。
要不是這樣,恐怕連面也見不到一次。
就說這全家人一起吃飯的事,也就吃了那麼一頓早餐。提到這樣的事情,陳鳳琴就有些嘆氣。
危光宗的妻子錢蘭,是陳鳳琴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聽到這種牢騷之後,不禁失笑道:“鳳琴哎,守一這樣的好兒子,到哪兒去找哩。有才學,又仁義,人緣又是這麼的好。嗨,我們都眼紅着吶。”
徐大嬸聽說之後,也湊熱鬧說:“鳳琴,你要是嫌這兒子不好,就把他送給我家吧。”
“想好事哩!嘿嘿,我這兒子,拿金子來,我也不換。”有了兩個好朋友這麼一勸說,陳鳳琴也就開心了許多。
居移氣,養移氣。如今的李成鐵,已經徹底從以前那種下崗工人,見人直不起腰來的自卑心理中走了出來。
“都來了吧,快請坐。”看到教授們走了進來,他落落大方的將客人讓到位置上坐了下來。
等到大家都坐好,又招呼說:“大家的肚子都餓了,先吃一點菜,填填肚皮以後再喝酒。”
聽到這種暖人的話,從‘神仙居’過來的衆人,也顧不上客套,先是狼吞虎嚥了一陣子。
解決了肚皮的問題,再來上了幾杯美酒,又陪着李成鐵說了一會閒話,衆人總算是找到了感覺。
說着,說着,也就說到了王強的病情。溫明志搶先開口道:“老蔡,說句不好聽的話吧。王強的病,唉——”
這沒有說出來的話,在場的人都能明白。
說得好聽一點,叫不容樂觀。如果想聽真話的話,那就是岌岌可危,命在旦夕。
看到大家都在點頭,溫明志繼續說道:“骨癌本身就是一種絕症,何況現在已經向全身擴散。
別說他不能進行手術,就是能手術的人,效果又能怎麼樣?說句不好聽的話,能從手術檯上活着拉下來,也就算是他的命大了。”
“溫教授說得不錯,這個王強的病情,確實是不容樂觀。中醫的特長,是術後療養。
如今這種症狀,即使是‘神仙居’這麼一個好地方,也只能是拖一天,算一天了。”龔明遠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這麼一來,蔡明心只能是搖頭加嘆息了。
在這之前,他也只是以爲學生的病情是出在抗藥性上。如果能夠解決了不能麻醉的問題,其他事情也就能迎刃而解。
此時看來,並非是這樣的情況。即使解決了血液之中的抗藥性,也還是無法奪回得意門生的性命。
其實,蔡明心也是明白人。兩個老教授這麼說話,是想爲李守一減輕肩頭上的擔子。
象王強這麼一種病情,換作一個老成一點的人,說什麼也不肯把王強收到自己的醫院來。
此時,王強已經入了療養院。有些話,也就得當着米迎霞的面說清楚。以免到了日後,再生出不必要的閒話。
“小米,王強的病情,你應該是很清楚啦。”蔡明心乾咳一聲後開了口。
這樣的話,只有他來說。兩邊都是他的學生,總不能顧了這個學生,就去傷害另一個學生吧。
在西方求醫的時候,米迎霞也就增長了很多見識。剛一聽到龔、溫教授說到王強的病情時,她就意識到是怎麼一回事。
再聽到蔡明心把話問得如此明白,她抹了一把眼淚說:“老師,王強這一次回來,就沒有存在繼續求生的念頭。
這一次回到學院來,也只是想與老師告別,想與母校告別,並沒有想到會碰上這樣李學弟的事。
感謝學弟、學妹的真情,搶救了強哥一回,讓他在這個世上又能多活上幾天。
我還要感謝李學弟,能幫我免除‘神仙居’的費用。說句不怕你們笑的話,就是想要讓我付錢,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至於強哥的病情,用不着多說,我很明白。他目前的狀況,就是多拖一分鐘,都是人間的奇蹟。”
說到這兒時,米迎霞伏在桌子上大哭起來。周圍的人,都能理解她的心情,一個個面面相覷,作不得聲來。
聽到哭聲趕過來的陳鳳琴,得知此事之後,連忙讓人送來一盆熱水。親手打了一塊毛巾,送到米迎霞的手中。
“姑娘,哭吧,哭吧。好好哭上一回,把心中的傷痛都哭出來。哭好之後,我們再來商量大事。”陳鳳琴勸解說。
聽到這麼一勸,本來是嚎啕大哭的米迎霞,漸漸停下了哭聲。接過陳鳳琴手中的毛巾,胡亂擦了一回。
她剛一放下手中的毛巾,陳鳳琴又送上一杯茶說:“姑娘,先喝口茶,潤上一回喉嚨。
不管是多大的事情,我們大家幫着你。要錢,我們李家出。要力,我們全家一起幫。”
這樣一種暖人心扉的話,不管是讓誰聽在眼中,都會是一種說不出的感動。
“李學弟,我也學着大家,喊你一聲守一吧。你說,這樣可好。”哭過一場的米迎霞,重又恢復了平日的幹練。
沒等李守一表態,孫小芳已經搶口說:“好唻,好唻。大家都是弟兄姐妹,這樣稱呼最是親熱。”
“謝謝小芳妹妹。”米迎霞道謝之後,又說道:“守一,你放心。對強哥的病情,我們全家人都有清醒的認識。
既然你能這樣不計個人得失的讓強哥住進‘神仙居’,我們還能再說什麼呢?我願意當着三位教授的面,表上一個態。
不管治療效果如何,你都是王強的恩人,都是我米迎霞的恩人。等上我會,我會專門寫下保證,絕對不會讓你有絲毫後顧之憂。”
話說到了這麼一個地步,也就算是達到了龔、溫兩個教授說話的目的。蔡明心的擔憂,也算是得以消除。
儘管如此,想到王強命在旦夕的處境,還是長嘆一聲道:“可惜嘍,一個很有希望的好孩子。”
當他把話說完之後,還是把目光盯在了李守一的臉上。大家都能明白,這是想聽聽李守一的看法。
米迎霞的淚水,頓時又噗噗的流了下來。
“守一,你這小玉姐哭得也可憐,你就幫助想想辦法吧。實在不行,你去求求路先生。”陳鳳琴這種熱心腸的人,最是見不得別人的淚水。
正當大家都在等着李守一說話的時候,餐廳外面傳來了一陣喧囂聲。
聽到那個破嗓門的聲音,李守一和孫小芳心中立即就有了一種預感。二人的臉色,也都一下子都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