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倏然倒轉,彷彿回到了數年前。
當時他在僱主私人基地碉堡似的樓頂,用望遠鏡盯着剛剛宰了僱主手下第一智囊的那少年遠去的背影。後者在逃進森林前精準的回頭一瞥,視線相撞,他心中一寒,從此銘記於心,再也沒法忘記。
也是從時起,他發誓將來一定要親手宰了對方,以報對方暗殺之仇!
江輔宸神色一沉,怎麼也沒想到這傢伙居然認得的是自己斂劍成員的身份!
這時他才明白過來,之前見面時這傢伙那句確定似的“你就是國安部那個特別調查員”,並不是因爲不認識他,而是正因爲認識他,知道他是特種兵中的特種兵,纔會覺得詫異,沒想到今時今日他已經成了特別調查員。
“我本來還打算留你一命,”江輔宸緩緩道,“但現在改變了主意,要怪,只能怪你知道得太多了!”
“這話該由我來說!”李思羣一聲暴喝,驀地前踏,碎步如飛,雙拳暴風驟雨般朝着對方席捲而去!
江輔宸目光一凜:“詠春拳!”不退反進,雙拳陡起,閃電般不斷翻飛,竟一拳不讓地硬接對方快拳!
李思羣連着三十多拳攻過去,對方竟然寸步不讓,心中暗驚,拳勢陡變,由快拳變爲大開大闔的剛猛拳術。
江輔宸冷笑一聲:“通臂拳,學得挺多,可惜水平不怎麼樣!”一邊說話一邊橫招豎擋,竟然仍是寸步不讓地硬接對方每一拳,防得滴水不漏。
轉眼又是十多拳過去,李思羣越來越心驚,突然退了一步,腿起如虎,兇猛而出!
江輔宸擡手橫架,終於沒辦法再穩立不動,被對方腳上力量震得退了半步。
李思羣一擊得手,立刻退開兩步,森然道:“再來!”
“譚腿……”江輔宸輕輕拂了拂臂上的泥土,驀地沉喝一聲,“你還不到家!”
幾乎同時,兩人一起踏前,左腳爲輛,右腿凌厲踹出!
“啊!”
兩腳相交,李思羣一聲慘叫,伴隨着骨頭斷折的異響向後飛了出去!
蓬!
李思羣重重摔落在四五米外的泥地上。
江輔宸緩緩收腿,冷冷道:“無法精通,武術學得再多也是白費。這一腳的力道、角度和距離你都沒控制好,憑什麼跟我鬥?”
李思羣強忍劇痛,撐着翻身爬起,只以左腳單腳支撐,額頭汗如雨下。
江輔宸緩步朝他踏去。
李思羣一咬牙,竟然單腳跳着朝他撲了過去。
江輔宸輕鬆一個揮臂,把他揮趴在地,一腳踏到了他背上。
李思羣連連用力,卻沒法掙起來。
“我要是你,現在要做的只有設法求饒。”江輔宸居高臨下地道,“完好無損時都不是我對手,受傷了還想跟我鬥?”
“老子絕對不會向你求饒!”李思羣嘶聲大叫,“殺不了你報仇,是我技不如人,要殺就殺!你別以爲我死了你就再也不用擔心我,哈哈哈,我會親自來找你報仇的!還有舊賬一併跟你算!”
“舊賬?”江輔宸微訝。
“我父親李奇,姓江的,你還記得嗎?”李思羣心知必死無疑,索性拋開一切。
江輔宸一震:“你是李奇的兒子?!”
李思羣冷笑道:“還記得他,證明你的良心還沒完全被狗吃掉!我父親當年在泰國,是人人稱頌的大師,救人無數,卻被你殺害,姓江的,你殺無辜的人,晚上不會睡不着嗎?”
江輔宸緩緩鬆開腳,退開了兩步。
他當然記得李奇,那個曾經身爲降頭師,同時又是泰國私人武裝頭子朱坎隆的第一智囊!當接到這任務時,他在泰國呆了一個月,幾乎把李奇這個人摸了個透,然後才下的手。
李思羣再次從地上爬起來,怒瞪着他:“怎麼?良心不安了?”
江輔宸眼中浮起古怪神色
,像是在看着一個可憐又悲哀的人,緩緩道:“你真悲哀。”
李思羣一愣:“什麼?”
江輔宸淡淡道:“有一天晚上,我在李奇的一處私宅監視他,正好那晚有病人找他。我現在還清楚記得,那是個十四、五歲的女孩,年少,漂亮,雖然因爲病痛纏身而沒了生氣。那晚,李奇讓病人留在那裡醫治,讓家屬第二天早上來接人。家屬走前,他信誓旦旦地向他們保證,第二天一早一定還他們一個活蹦亂跳的家人。”
李思羣漸感不妥,顫聲道:“你到底在說什麼!”
江輔宸深深看入他眼內:“當天晚上,我見到了這世上最醜陋的一幕。一個五十歲的老變態,如何生生把那女孩折磨到死!”
如果不是任務在身,那晚他早就動手了。可是身爲軍人,限於紀律,他只能眼睜睜看着那變態肆意地釋放噁心而又畸形的慾望!
而第二天,那無恥的混蛋竟然還能一臉沉痛地告訴病人家屬,病人被佛祖召喚,無治身亡!聽着他滿嘴謊言地說什麼“我盡了全力”,江輔宸恨不得上去把他給生剝了!
“不!”李思羣嘶聲大中,滿眼都是不能置信,“你騙我!”
江輔宸深吸一口氣,拋開回憶:“是不是都無所謂了,因爲你再沒機會去確認真假。回頭在地獄見到你爸,記着幫我帶句話。”
李思羣猛地再次撲了過來:“我要宰了你!”
江輔宸冷看他撲近,驀地一個前竄,格開對方手臂,右手一把抓住了他脖子,生生把他高舉起來。
“告訴他,我艹他奶奶的!”
喀嚓!
李思羣脖子一側,死不目瞑目!
直到第二天早上,江輔宸纔回到漢新軍區。
漢新軍區特別行動組的人後續趕到,協助他把金磚運回軍區,同時把李思羣的屍體也帶了回去。
經過身份比對後,江輔宸才知道李思羣竟然是邊境上一股反動勢力現在的主要走狗之一,深受朱坎隆的器重,是他的衛隊副隊長。而他這次來南邑的任務,據推測原本該是接應維裡等人,不過他晚來一步,只好轉爲把目標定在了金磚身上。
嚴暉離開軍區去追李思羣前,已經委託軍區內部進行了內部堪查,才發覺特別行動組內竟然真的有內應,從內應那裡也確認了對李思羣來此的任務的猜測是正確的。
處理完一切後,江輔宸才轉到了軍區的內部監獄,見到了方勁。
剛見面,方勁就撲了過去:“……恬恬呢?她沒事吧?”
江輔宸默然半晌,始道:“抱歉。”
方勁一震,退了兩步,一屁股坐倒。
“追上他們時,車隊裡沒有她……”江輔宸勉強一笑,“我想,她可能逃掉了……”
方勁慘然道:“別說了!”
江輔宸登時閉嘴。
他也知道這話是多軟弱無力,林恬只是個柔弱的女孩,如何能在一羣如狼似虎的大男人手中逃脫?事實上更大可能,是她已經被對方折磨死,屍體則扔在了山區裡,而在那地方,一具屍體恐怕保存不了兩天,就會被山裡的野獸給啃食導致永遠消失!
方勁眼眶一紅,淚水瞬間滾落。
無論是好人還是壞人,都會有自己感情薄弱的一面,在他,就是林恬。
江輔宸無話可說,轉身離開,剛到牢門處,他忽然停步,低聲道:“我已經幫她報了仇。”這才大步離開。
牢內,方勁淚流滿面。
報仇往往是安慰生者的方式,但對於死者,那已經毫無意義。
江輔宸在臨時安排的宿舍睡了一會,還沒睡夠,就接到了一個讓他十分不爽的電話,餘老親自打來的,不用說,一上來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痛罵,無非就是一些:你小子現在是不想混了是吧,多久沒到軍區來看一下了,你還是不是軍區的特別教官?忙的時候老子體諒部
下,懶得觸你眉頭,可他孃的現在閒的蛋疼了,還不給老子趕緊幹活?不想幹就他孃的直說!
江輔宸確實很上道,直接就順口說了句:“真不想幹……”這四個字,毫無疑問的點燃了火藥包,那邊的餘老拍桌子的聲音無比清脆,那仿若能把耳朵震聾的大嗓門更加狂野:
“小兔崽子,你他孃的翅膀長硬了啊,有事的時候就打着軍區的招牌在外面惹是生非,用完了就丟到一邊?你當老子是痰盂?用完了就踢開?可以,老子成全你,以後你自己去跟那些牛鬼蛇神玩,別想着軍區還能管你,還有,別怪老子沒警告你,找麻煩這種事,我比你擅長!”
一席話,直接戳中了江輔宸的要害,頓時只得無可奈何的吐出三個字:“算你狠。”確實,如果沒了餘老這個大靠山,江輔宸在面對那些已經結下仇恨的權貴大少,就很被動了,這會讓他很麻煩很麻煩,在這個特權國家,甚至有陰溝裡翻船的風險。
更重要的是,餘老這個無恥的老頭竟然暗示他會主動找麻煩……這是必殺招啊,江輔宸現在已經是麻煩纏身了,還來更多?這不是比殺了他還要難受嗎……
江輔宸沉默了幾秒,神色嚴肅,道:“這次既然我會來,會答應當這個特別教官,第一,是你的人情,第二,也是向你表明我的態度。所以,我們也別浪費時間了,一句話,把漢新軍區內,最有潛質的兵王拉出來給我練,除了兵王外,其他人不夠資格。機會,只有這一次!”
徐虎的神情一凝:“好大的口氣,我堂堂華夏國幾大軍區之一的漢新軍區人才濟濟,真正的兵王哪個拖出來不是精銳中的精銳?你認爲你就一定比他們強?有資格訓練他們?”
“呵呵,就憑我頭上頂着‘斂劍’兩個字!”江輔宸臉上散發出無盡的自信,聲音平添一股彪悍的氣勢,,讓電話那頭的餘老都怔住了,這樣的氣勢,他太清楚了,沒有不可估量的實力和在戰火中的歷練,是不可能有這種氣勢的。
緊接着,江輔宸有不屑的哼了聲:“兵王?沒有在戰火中磨練過的士兵,沒有在死亡關頭掙扎過的兵蛋子,也敢稱爲兵王?再強又能強到哪裡去?”
不等餘老發怒,江輔宸繼續道:“餘老,你別不服氣,要不然我們就來打個賭,你挑出你軍中最強的十個人,跟我來一場實地對戰!敢不敢?!”
狂妄,狂妄的讓餘老當場就有種掏槍的衝動,這完全是在蔑視他手底下的強兵啊,當下,火氣上竄,想也沒想,猛的一拍桌子,喝道:“好,你要是輸了,老子斃了你!”
江輔宸無謂一笑,淡定自若。
餘老的行事堪稱一個神速,隔天中午,連中飯都沒吃,江輔宸就被帶到了一處拉練場,整個空曠的廣場上,就站立着區區二十人不到,在烈日下,軍姿筆挺,挺胸收腹,一個個的慷慨激昂目不斜視,這些人的臉上都散發出一種懾人的氣勢,蕭殺一片。即便是在迷彩服的遮掩下,都不難看出那隆起的結實肌肉。
“呵呵,你的動作倒是真快,這些人,看上去都挺不錯的。”江輔宸來到這些人的前方,看着他們整齊的站姿,一個個龍精虎猛,讚賞了一聲道。
親自從北都殺來的餘老卻不領情,對着眼前十幾個強兵喝道:“知不知道今天爲什麼讓你們來這裡集合?因爲老頭我今天很生氣!”
“你們都是軍區中最強的兵王,一直都是部隊的驕傲,你們也一直讓我引以爲豪!但就在今天,有一個吃了雄心豹子膽的混蛋居然跟我說,你們都是一文不值的狗屎,他在老頭面前口出狂言,說一個人就能挑翻你們全部!你們說,我能不能嚥下這口氣?”
“不能!”十幾人齊聲大吼,吼聲震天,頗有些嚇人的威勢,那摸樣就像是一隻只兇狠的惡狼,彷彿要吃人一樣的氣勢。
“那你們說該怎麼辦?”餘老扯開嗓門問道。
“幹翻他!”吼聲繼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