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軍沒再多說,整理了一下線索,說道:“南邑地下黑道上,有幾個人名氣很大。遠的不說,在咱們江天地產這一片,大哥叫人王,是個三十多歲的亡命徒,這次的事,應該是他找人做的。”
江輔宸眉毛微揚:“找人?”
“因爲我和他算有點認識,他手下比這次動手的敢拼命的有,但比這起訓練有素的絕對沒有。”王軍解釋道,“這幾天我嘗試通過關係查了一下,唯一確定的是那批人不是來自南邑本地。”
“呵,找外地人?”江輔宸好奇了,“那傢伙跟江天地產有什麼樣的仇恨?”
王軍給了個出乎意料的答案:“沒有。”
江輔宸微訝道:“沒有?”
“這是讓我疑惑的主因,以前我和人王的關係處得還行,按說他不該來這手。”王軍沉聲道,“但我已經確認,事後包庇鬧事者的人確實是他。”
“找過他了?”江輔宸問。
“他不見。”王軍乾脆地道。
江輔宸若有所思:“有沒想過那批人不是他找的?”
“嗯?”王軍有點不明白。
“我是指,是那批人找他幫忙,又或者另外有人同時找了那批人和人王,要他們合作,一個鬧事,一個掩護。”江輔宸淡淡道。團隊配合是完成任務的最佳途徑,假如真如他所猜,那對方不簡單。
王軍的眉頭鎖成個疙瘩,道:“這……也有可能。”
江輔宸把環境圖放在彼此之間的桌面上,說道:“不管到底怎樣,現在我們先設計一套調度方案。警方五天後撤走,對方動手肯定在那之前,眼下是爭分奪秒。”
王軍肅容道:“你有什麼方案?”
“我看過你以前的調配方案。”江輔宸說道,“憑不到二十人能兼顧這麼大個倉庫區,你的人員安排非常到位。我只有一個需要修整的地方,那就是把你所有的哨點和巡邏都換用這次招來的新人。”
王軍愕然道:“理由呢?”
江輔宸神秘一笑:“你猜,這次招聘的新人中,有多少是真的來做保安的?”
王軍會意過來:“你認爲對方派人來做內應?可是這樣不是讓對方能隨意行動了嗎?”
江輔宸輕描淡寫地道:“要的就是讓他可以隨便行動,不然誰給他們開門,讓他們闖進我的陷阱呢?”
雷大愕然。
這位新科長的手段開始讓他捉摸不透了。
之後兩天,江輔宸沒有到江天地產上班,天天守在醫院,陪江建軍做透析,每天在醫院樓裡跑進跑出,抓緊功夫彌補父母。
溫燕到醫院來的次數也因爲他,多了起來,漸漸的,會對江建軍和向英華微笑了。
在這幾天中,有一件讓江輔宸感覺非常奇怪的事情,樑儼雅那粘人的“老闆病”竟然沒來找過他,甚至連一個電話也沒打來,雖然反常,但江輔宸也沒過多糾結,只以爲像她那樣的富家女心思轉變太快罷了。
傍晚黃昏,天色還沒徹底暗下來,這個時候醫院外面的人最多了,都是些病人家屬來來往往。
“將軍。”在路邊一處,一個象棋桌旁,圍滿了中年男子與老頭,而江輔宸,正坐在一匹小馬紮上,舉子落定:“餘老頭,你啊防了左路不防右路。”
坐在江輔宸對面的是一個瘦得只剩排骨的老頭,大約七十左右的樣子,穿着樸素,白汗衫、解放鞋,年紀雖大,可看上去很有精神,此時他也沒搭理江輔宸,正苦惱的看着棋盤,正在琢磨着如何化解江輔宸的必殺一擊。周圍的人也在幫着他研究棋局,你一句我一句的
爭論了起來。
江輔宸笑而不語的坐在那兒,他這幾天偶爾會來跟這些老頭兒殺幾把,幾天下來,他幾乎用“血洗”的手段把這些老棋友殺了個遍,論下棋,他雖談不上國手級別,可也絕對是個接近國手的境界,遠遠不是這些老頭子可以比的。
這幾天下來,江輔宸與這些老頭的關係也漸漸熟稔,特別是眼前這個姓餘的老頭兒,他脾氣火爆又不服輸,幾天來,就他老纏着江輔宸下棋,也是被虐的最慘的一個。
“別看了,死棋,你們就是研究出個花來也沒用。”江輔宸笑着說道:“輸了就趕緊掏煙吧,老大不小的人了,還磨磨唧唧。”江輔宸伸出手,他們下棋不賭錢,賭煙。
“一根菸老子掏不起?你急個屁啊。”餘老頭嗓門在這個小區都是出了名的大,脾氣火爆更是人盡皆知,當下一拍桌子,從兜裡掏出一包頂多超不過五塊錢的劣質香菸,自己點上一根又丟了根給江輔宸後,用手把棋局攪亂道:“這把不算,來過,老子就不相信了。”
江輔宸也不嫌煙差,美滋滋的點上,叼着煙說道:“您老喊着叫着要給我送煙,我是非常歡迎。”頓時,氣的餘老頭鼻孔朝天。
接下來一連又殺了三把,無一例外,都是江輔宸贏了,江輔宸的棋風實在太過霸道,殺機四伏,攻擊力太過剛猛凌厲,並且從來不去防守,因爲他不需要防守,他的進攻往往讓人難以招架自顧不暇,看的周圍的老頭津津有味,不時讚歎,這樣的棋風,他們下了大半輩子的象棋也沒見過。
“又是三根進賬。”江輔宸笑嘻嘻的把煙夾在耳朵上:“不下了,餘老頭,我回病房了。”說罷江輔宸站起身,出奇的是,對面的餘老頭擡了下眼睛,瞥了眼半個小時前就站到江輔宸身後一聲不吭的年輕人,沒有破口大罵,只是對江輔宸輕輕點點頭:“明天準備好煙,老子要贏回來。”
“嘿嘿,沒問題,你也別忘了備煙?”江輔宸笑着離開,餘老頭吹鼻子瞪眼。
走到人少的地方,江輔宸纔對一直默默跟在自己身後的青年說道:“你是來找我的?”他心中很奇怪,這個傢伙怎麼會來找自己?又不像是來報仇的樣子。
他當然還認識這個長得比較帥氣的青年,不就是那天晚上在城西街想佔樑儼雅便宜,而被自己打得面目全非的混混頭子麼?不過江輔宸並不知道他的名字。
“是的,我是特地來找你的,江哥。”袁雄態度恭敬的說道,再沒一點那天晚上的囂張跋扈,更不敢流露出一絲高傲,他這些天派人查過江輔宸的身份,得到的結果讓他自己都詫異,竟然是南邑本地人?
可他是個聰明人,他查到的,也只是江輔宸在南邑時的資料而已,至於那中間十五年的空白,不管他出多大力也查不出半點頭緒,這神秘感頓時讓他更加肯定江輔宸不簡單。這也讓他萌生了結交江輔宸的念頭。
“說吧,有什麼事?”江輔宸較有興趣的瞥了他一眼說道,這樣的人,家裡非富即貴,想要查到他的住址和最近情況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他纔不會傻到去問爲什麼知道我在這裡的問題。
“是關於嫂子的事情,我猜測江哥應該會感興趣,所以我得到消息就第一時間趕來了。”袁雄說道。
“嗯?嫂子?”江輔宸楞了一下,旋即想起那天晚上和樑儼雅扮夫妻來着,釋然道:“樑儼雅?她怎麼了?你又知道什麼消息,說說看吧。”說着話,江輔宸的眉頭不由的皺了皺,難道樑儼雅這幾天沒來粘自己是出了什麼大事?
“是這樣的,我查到對樑老爺子下手的幕後主使。”袁雄一看江輔宸
感興趣,便不敢在賣關子,直接說道。
“什麼?”江輔宸有些錯愕:“你的意思是說,樑儼雅她爸爸出事了?”
“難道江哥不知道這事?”袁雄有些奇怪的問道,樑家出現這麼大的事情,他沒理由不知道纔對呀,難道他和樑儼雅不是夫妻關係或者情侶關係?
“你說。”江輔宸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直接向樓道走去,樑儼雅家裡出事,江輔宸下意識的有些擔心,雖然與這美女接觸時間不長,可她是自己的直系上司,雖然擺出要找他麻煩的架勢,可實際上除了愛纏人外,並沒有做任何有損他的事情,對樑儼雅——江輔宸也搞不清是什麼感覺。
走到一處偏僻的地方,江輔宸直奔主題:“詳細說說。”袁雄點頭,開始把事情的緣由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原來,在一天多前,樑革新因爲去拜訪老友,深夜回家的時候在路上遇到了伏擊,樑革新身中兩槍,當警察趕到的時候他已經危在旦夕,情況很危險,直到現在還沒搶救過來,聽袁雄得到的消息,似乎醫院都下了病危通知書,因爲兩顆子彈都打在了要害處,根本不敢輕易取出。
聽完這些,江輔宸的臉上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沉冷的點點頭:“你知道是誰幹的?”
“是的,我有一個表親在南邑市黑道有些地位,他知道這件事情是一夥越南老幹的,並且,就在此之前,龍騰世紀的季騰飛與越南人有過交際,所以,我猜想,這件事情會不會是與龍騰世紀有關?”袁雄輕聲道。
江輔宸默不吭聲,點上一根菸陷入了沉思當中,他眼中閃過一絲陰冷,季騰飛,又是這個傢伙!
但是他有什麼動機對樑老爺子下手呢?他不是在追求樑儼雅嗎?當然,這些事情不知道真假,現在也摸不到頭緒。現在真正讓江輔宸糾結的是,要不要出手幫助樑儼雅?如果自己出手幫忙了,恐怕就徹底陷入了她的生活。
那以後——自己還能隱匿起來,長期潛伏下去嗎?如果不出手幫忙——腦中閃過樑儼雅在他面前忽然流露出來的柔軟與脆弱,想到樑儼雅在自己身邊撒嬌蠻橫的樣子,江輔宸又不忍心。
“現在樑儼雅是什麼狀況?”江輔宸問道。
“不樂觀。樑革新這個江天集團的定海神針都塌了,江天集團還能好到哪裡去?股市受到衝擊是必然的,更何況江天集團本來就出現了危機,這事一出,更是嚴重了,聽說那些董事已經在向樑儼雅逼宮,外界也有人在出手打壓,不過好在樑儼雅倒也算有幾分本事,雖然壓力很大,可她還是擋了下來。”
“但是,如果樑革新真的抗不過這一關,江天集團這座大廈十有八九將傾,到時候,日子會怎麼樣可想而知,說句直白話,對她垂涎的人,可以從這裡排到省外去。”袁雄正色道。
“你爲什麼要特地來跟我說這些?”江輔宸擡起頭,忽然問道。
“因爲我想跟江哥做朋友。”袁雄直言道,感覺到江輔宸的眼光銳利,就跟刀片刮在自己臉上一樣生疼,不過他還是硬着頭皮對視過去。
江輔宸收回視線,掐滅菸頭,站起身,說道:“以後叫名字就可以。走,帶我去那家醫院。”說罷,便直徑向門外走去,江輔宸最終還是決定出手幫忙了,不管能幫上什麼忙,他都得去看看,他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如果冷眼旁觀的話,他怕自己會後悔。
袁雄臉色大喜,連忙跟了出去,江輔宸雖然沒正面回答他的問題,但他知道,江輔宸默認了他的話,他也說不上爲什麼,也許是憑直覺,他認爲只要有江輔宸這個朋友,他將來一定會過得很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