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聽到黃正渠這個名字,熟知他以往經歷的人,都是被馬上嚇了一大跳。
要知道,以前被他得罪死了的那位江副市長,現在已是高升到省政財廳去任常務副廳長去了,如果被這位省裡的領導知道了,雖說不能一手遮天的停了海州所有財政撥款,但以後肯定是會暗中下一些“絆腳”的。
當天晚上,黃正渠就不用騎着自行車費了老勁回家了,在送李市長回到常委樓的2號樓後,他就被熱情的司機方芸,順路送到了自家門口長巷的大路邊。
在推門下車之前,他從包內取出市交通局局長韋新干給的一條黃鶴樓香菸,也就放到了前面開車的司機方芸身邊。
“可以啊,兄弟!第一天上班就有大收穫了,這可是一個好兆頭!可,可這事李市長知道嗎?”方芸嘿嘿一笑的說着。
接過話頭,黃正渠正色道:“老方,你放一百二十個心,李市長早就知道了,領導不點頭的話,我有這麼大的膽嘛!”
“黃大秘,你知道就好啊,我們做領導身邊人的,也是別人正常拉攏的對象,平時小打小鬧的還可以,別的我就不多說了,想來我們的市長大人已經對你有所指點了。再次謝謝了,黃秘書!對了,有一件事忘記告訴你了,李市長交代我說,以後每天早上七點的時候,都準時過來接你去2號樓。”
兩個人在車內說了一會兒話後,也就都推開車門下來了。方靶一邊幫着從後備箱中搬出那輛舊自行車,一擡手也就放到黃正渠的面前。
對於這種特殊的待遇,這讓黃正渠感到一時真是不能適應的,同時更是明白了自己眼下在李爲身邊的重要性,顯然這可是一個灼手可熱的位置,相信只要過了今晚,明天來找自己的人就會更多了。
此時已是晚上的六點半左右,謝過了方芸,黃正渠也就推着提上皮包的自行車,慢慢的走進眼前不遠處的長巷裡,哼着小曲回家了。
家中的父母早已是做好了豐盛的晚餐在等着他了,一見到他推門進了小院,黃貴陽趕緊就上前接過了兒子正推着的自行車,拎着公文包的黃正渠也就走進屋裡,就着門邊角落裡木架上的臉盆先是清洗了一把臉。
“小渠,坐下先喝上兩杯,解解乏吧!這可是你最愛喝的海州大麴,記着一定要多吃菜、少吃飯!對了,小渠,今天第一次到市長身邊工作,你還習慣嗎?實在不行的話,就不要太勉強自己了。我知道,這整天待侯大領導的事情,可是不太順着你平時性子的,說到底,這,這還是伺候人的活啊!”到底還是做母親的,張蘭英還是比較擔心老實巴結的兒子,在新的工作環境裡過的不自在,放不開手腳的。
迎着家人關心的目光,黃正渠直感到心頭一暖道:“媽,我挺好的!雖說一天工作下來很累,但心裡很是滿足。李市長這個人也比較隨和,沒有什麼官架子,我和他相處的也比較融洽,對了,媽,你去關上院門吧!我有點好東西要拿出來給老爸!”
聽到兒子今天第一次報到就是工作挺順利的,她也就放心了。既然兒子讓自己去關院門,還說有什麼東西給老伴,好奇之下的張蘭英也就快步走向了院門,沒有一會兒也就關好再次走向了大屋。
還沒有等到她踏進大屋,她就聽到丈夫說道:“這是什麼,是香菸嗎?怎麼會包裝的如此精美,啊!我看看,這,這不是極品黃鶴樓嘛。我,我在超市裡看過的,就是一直沒好福氣抽到過!這,這一條至少要兩千塊吧!不行不行,你趕緊收起來,這種來路不正的東西,明天就要主動退給人家,我們老黃家可不能做這種貪小便宜的事情。”
“小渠啊,你才做的秘書工作,壓根就不知道這其中的門道,聽說這裡面的水深着呢!人家既然能送你這麼貴重的東西,一定是有要事相求於你的。以前你年青氣盛得罪了領導不要緊,還有日後撥雲見日的時候。可這收受別人的貴重禮物,那,那可是要犯法的大事啊,你個孩子怎麼就這麼糊塗呢!”
看到老爸如此的緊張,黃正渠心裡可真是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滋味了。
他淡淡一笑道:“爸,我知道你說的這些都是爲了自家兒子好,李市長今天中午也是這樣對我講的,這件事情我已經向李市長主動彙報過了,這也是經過他允許的。我這個做秘書的,說白了,也就是市長以後在外面的一條眼線,這基本的人情交往,想來以後還是會必不可少的,如果說到特別貴重的東西,李市長已經讓我專門用個本子記一下,也好在過年過節的時候捐助到福利院等機構去!”
“爸,您就放心吧!只要我堅持底線,明白自己現在的身份,也就不會再犯下什麼意外的過錯了!六年政研室的磨礪,已經讓我知道了外面的人情冷暖,對於今天好之不易的上位,我可捨不得就這樣又被別人給搞了下去。”
聽到兒子說到這裡後,黃正陽也就暫時放心了,看來自家兒子,這些來還真是沒有白受罪,最起碼思維、心智各方面倒是挺完善成長起來了,既然人家李市長都是同意的,顯然拿條香菸就是正常交往的小事,也就不是犯什麼錯誤了。
雖說是這樣,生性謹的黃貴陽,還是先替兒子收好了這條貴重無比的香菸,讓張蘭英給妥善的放到臥室去了。接下來,一家三口更是其樂融融,有說有笑的了。
吃完晚飯,黃正渠在家中舒舒服服的沖洗了一把熱水澡後,也就回自己的小房間休息去了,他躺在牀上閉上雙眼,今天市長辦公室外間所發生的一幕幕,更是如同放電影一樣不斷回放在他的腦海裡。
那一張張不時浮現來的笑臉,黃正渠憑在記憶,不斷和通訊錄上那些陌生名字有針對性的組合着,顯然在這個星期內,自己是不能過上什麼安心的好日子了。
市委的秘書長吳爲幹,除了在今天上午打了一個電話給自己,傳真過來了最近一個星期的工作日程安排表外,也就再也沒有什麼動靜。
想來這位市領導也是存心想着考驗自己一把的,自己“是騾子是馬”,也是到了“拉出來溜溜”,見見真章的時候了。
時間到了晚上的八點,正當黃家人坐在小院中葡萄架下納涼下的時候,卻不想自家的院門就被人敲響了。
“請問這是黃秘書家嗎?”
在聽到院外這聲詢問後,黃正渠帶着滿心的疑惑,也就趕緊快步前去開門了,等到他打開外面的小院門,拉亮門燈一看,只見一個陌生人正夾着皮包站在外面。
“我就是黃正渠,請問您是?”黃正渠有些遲疑的問道。
“真是打擾您了,我是西來縣李書記的秘書,叫喬九富,您看,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地方,要不,我們進去說?”
“原來喬秘書,真是失禮了,請進請進!“說話間,他一側身讓來人進院,隨即也就再次關緊了院門,明白了來人的身份後,黃正渠也就瞬間知道了此人的一些主要來意。
黃正渠一邊領着客人向亮着燈的大屋客廳走去,一邊對院中說道:“媽,請你泡壺茶到大屋來!”
“黃秘書,不要這麼麻煩了!您真是太客氣了,我坐坐就走了!”
兩個人來到大屋後,這個喬秘書也就直接了當的說明了具體來意,無非就是說今天上午他們縣的李書記對自己真是一見如故,也就有心結交一番,說什麼以後市長大人那裡萬一有什麼動靜,在不違反組織原則的前提下,還望能提前告知一二。
說完這些後,他也就迅速從隨身帶來的公文包中摸出了一個小信封,心照不宣的推到了黃正渠的面前,在黃正渠有些遲疑的目光中,他隨後也就馬上起身告辭,並再三的請黃正渠留步,不必相送!
直到來客走後不久,張蘭英才拎着茶壺珊珊來遲了,這位喬秘書在心情愉悅的出了黃家門,今晚這事辦的真是太順利了!他沿着長長的深巷,快步走到了巷口不遠處的大路邊,隨後就上了一輛黑色的轎車,很快就消失在了前方車水馬龍的夜市之中了。
黃正渠送走了喬秘書後,這纔回到大屋拿起桌上的信封打開一看,只見裡面有二張蘇果超市的金卡,面額都是伍仟圓一張的。
看到這裡,黃正渠的心裡不禁就是一陣的“翻個”,這位李書記真是好大的手筆,初次見面就能如此的“下大本錢”結交,足可見此人的豪爽和果斷。
直到來訪的客人走後,黃貴陽這才進了自家大屋的客廳裡,發現了此時正坐在桌邊發愣的母子倆。
還沒有等到他問上什麼話,就聽到這個兒子說道:“媽,這是一萬元的超市卡,我放在身邊也不安心,您就替我先收起來,再找個本子登記一下,在後面寫上西來縣的縣委李書記,最後在家裡找個隱秘的地方先存放起來,現在離中秋節也不遠了,我準備到時候全部交給李市長去處理,這樣一來,也就跟我沒有什麼利益關係了。”
看到這麼晚了,還有人上趕着給自家兒子送重禮來了,而且還是一縣之長的縣委書記,這放在古代,可是正七品的大官啊!
一陣心麻意亂之下,黃貴陽只覺得自己的眼皮子是一個勁兒的亂跳着,看來這個市長秘書的位置可真是搶手啊!好是好,只是這樣長期收受重禮下去,以後可怎生得了啊?
看到自己的父親又是一陣的沉默不語,黃正渠又正色間說道:“爸,你就放心吧,只要按照李市長的要求,我是不會犯什麼錯誤的,再說,我把這些不義之財在過中秋節的時候,都是會送到市福利院去的,就是萬一有人舉報的話,市紀委以後也是有帳可查的,這樣一來,我也就能在這個有力證明下,徹底脫擺受賄的罪名和責任了。”
從家中找來一個半舊的本子,張蘭英在上面按照兒子的要求,在上面做好相應的登記後,拿着裝着超市卡的信封離開屋中的父子倆,最後也不知道藏到那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