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建冷冷的目光不停掃過眼前幾人,最後這才衝着朱儁沉聲道:“剛纔也只有你小子最機靈,這頭腦也清醒,好在你沒有多說什麼,想必是認出了剛纔那位吧!不然,這後果可就真是有些難料了!”
他這邊依然要慢條斯理的說下去,卻被有些嚇破膽的吳金虎插言道:“杜老大!您,您就給句痛快話,那小子,他,他到底是誰啊?這後果真有,真有這麼嚴重?”
“他是黃正渠!”杜建頗爲同情的看了吳金虎一眼後,這才無可奈何的回道。
“哪個黃正渠?噢,莫,莫不是就是以前市委政研室的那個黃傻子,黃呆子!以前的寫稿子的時候,把江副市長恨不得給剋剋剋剋,給差點克斷了氣的那個傢伙!”
“啥!他,他就是黃正渠,李市長身邊新任的那個秘書。杜老大,這,這剛纔一進門的時候,你怎麼不主動介紹一下呢!還有,還有你,朱儁,你既然已經提前認出來了了,就應該及時告訴我和金虎啊!今晚這酒喝的,喝的真是太邪門了!早知道這樣的話,我,我就不來了!”
聽着吳金虎和胡臺棟不停的埋怨着,杜建不由得更是肝火大旺,他猛的一拍面前的酒桌道:“吵什麼吵!也不看看現在都到了什麼時候了!現在再埋怨有用嘛!一個個都是呆頭呆腦的,進門的時候,沒看到我正朝着你們使眼色呢!好在還有朱儁沒有胡說八道的,不然真是要被人家給一鍋端了!”
乍聽到這裡,吳金虎和胡臺棟也知道是今晚上是絕對的“壞菜”了,尤其是吳副局長更是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現在連酒也是完全醒了,當下他就急切的問道:“杜老大,您說,這,這怎麼辦呢?都怪我這張破嘴,真是給您惹麻煩了!看在相交十幾年的份上,這次您就支個高招,救救我和臺棟吧!”
隨着吳金虎驚慌失措的說完後,已經被驚得站起身形的胡臺棟也趕緊求救道:“對啊對啊!杜老大,這次您可無論如何也要幫幫兄弟們啊!以後,我們肯定是唯您馬首是瞻,不敢說刀山火海去得,也是要粉身碎骨報答您的。”
再次看了一眼酒桌上的三人,杜建在心中略一盤算,自然也就有了主意,多年的交情自己還是要講的,總不能直接不管了吧,這以後說出去了,也,也確實不大好聽啊!
當下,他朝着這幾位連連擺手道:“都是自家兄弟,都,都不要怕,還是先坐下說話吧!朱儁,你來給大家把酒都滿上了,我們先來幹上一杯,再來想辦法!”
“杜老大,眼下這,這都什麼時候了,您還有心情喝這個酒,我的娘唉,今天晚上怎麼就出門沒有看時辰,一頭撞到了黃傻子的槍口上,想我吳金虎英難一世,不想臨了臨了,還要被人抓住把柄,我,我!”來不及說完,吳金虎就正反連抽了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杜建走過去,趕忙抓住吳副局長的大手道:“金虎,你這是幹什麼,還是先不要先作賤自己,事情還沒有壞到無法收拾的地步。你們要知道隔牆有耳,你們都俯耳上來,我來細細說給你們聽,這個明天上午到單位後,你們就如此如此,這般這般,還有這個一定要......”
“杜老大,這,這樣能行嘛!”
“金虎兄弟,你說這不行,那也不行的!那你自己想個高招啊?我看就這樣挺好的,不把他們都拖下水去了,我們也沒有活路啊!既然說已經說出來了,就不要怕人家知道嘛!”
“臺棟這句話說的對,不這樣辦的話,我們前怕狼,後怕虎的,早早晚晚也是要小命一條交代的。既然市裡有人狠了心的整我們,又豈有不還手的道理。”
“吳局長,反正我們三個是副的,又不是單位上的一把手,天塌下來,自然會有高個人上去頂着的,到時候說不定還能混水摸魚的,那可是以副代正啊!想一想,我這心裡都覺得美滋滋的!事在人爲,你不去試試,又怎麼知道自己不行呢!”
最後聽着朱儁異常果決的“一錘定音”後,當下“天地春”包房裡的各位也就統一了思想,不再心中無底亂糟糟的樣子了,於是乎,趁着滿桌還有些熱乎的大菜,杜建和三個好兄弟也就繼續喝上了。
此時已經來到紅楓灣附近一傢俬人小浴室的黃正渠,已是提前洗去了一身的汗腥和酒水味,這才神情氣爽的擡腿走向了不遠處的自家小區,此時已然到了晚上的十點左右。
沒有多長的時間,他就熟門熟路的回到了家中,一進門就被母親給“趕”到書房去休息,到了那裡一看,原來已是在最裡邊放上了一張可以自由摺疊的鋼絲牀。
理由也很充分,現在一切以兒媳藍菊怡腹中的胎兒爲重,眼見的三代單傳的黃家馬上就要後繼有人了,在這個無比重要的節骨眼上,爲了以防萬一,張蘭英可是做足了對自己兒子的全面防範。
黃正渠苦笑了幾聲以後,也就只有剩下服從母親大人命令的份了。今天晚上的覺,他真是睡的無比的踏實。
算如今,自己已是晉升副處,任職市**辦的副主任,而且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市長大秘書。在個人婚姻大事上也算是苦盡甘來,和心愛的藍菊怡終於是衝破重重阻力走到了一起。兩個人愛情的結晶,那個可愛的胎兒過幾個月也就要出生了,正可謂是有些“春風得風馬疾馳,一日看盡長安花”的意境在其中了,迷迷糊糊中,黃正渠也就面前笑容的歪頭睡去了。
他這邊是睡下了,市建委的主任杜建和他的幾個好兄弟在各自回到家中以後,卻是怎麼也睡不着了,特別是吳金虎這三位副局長,一想到明天要去和各自已的局長“攤牌”,心裡更是一個勁兒的打鼓,這些老狐狸,明天能上當嗎?
杜建現在是不管了,古有來語,法不責衆嘛!
既然現在有不少單位都被人給舉報到市裡去了,看樣子,這回是有人存心要跳出來鬧事的,既然黃大秘跟自己“打哈哈”,他倒要看看,最後這個“困局”,李市長到底怎麼來破?
按照昨晚杜建定下的妙策,市礦監局的吳金虎,環保局的胡臺棟,還有地稅局的朱儁這三位副局長,也就到各自的一把手那裡去主動彙報工作了。
根本目的,就是把眼前海州的局面再一次搞混,在這三位繪聲繪色的講述了杜建和黃正渠的私人飯局,把暗中聽到的情況都說了一個清楚。
言下之意,總體就是李市長已經在暗中又一次準備着了,準備藉着查抄各單位“小金庫”的契機,準備再拉一批人馬下來,從而徹底控制海州的局面。
如此表面上又風平浪靜的過了十來天后,海州各市直機關單位以及下屬的縣區,更是沒有接到任何《關於深入開展“小金庫”專項工作的通知》,這讓一些人摸不清市裡的套路,整日裡更是忐忑不安了起來,這次李市長到底準備着怎樣朝大家下手呢?
要知道,在這之前,他老人家可不鳴則已,一鳴驚過人了。劉家那樣盤根錯節的大樹,都被連根帶須的整扒了出來,如今更不用說自己這些剩下來的“蝦兵蟹將”了。
在28日下午二點上班後,黃正渠也就陸續接到了市礦監局唐爲開局長等人打過來的電話,公事那是沒有一點的,只有請他今晚務必賞個面子,都是盛情約請他今晚前去赴宴的,也算是大家給他一個遲到的晉升的祝福。
對於衆人的一番好意,黃正渠自然是不能全部推翻的,一個二個的還好說,這麼十幾個單位的一把手一起打電話來,那可是不能輕易得罪的,當下他也就從善如流的先行應承了下來。
細細思來,好像這些一把手都是早已暗中商量好了的一樣,不然也不會這般密集的打電話過來了。酒席地點還是設在龍臺大酒店,只是包房換成了最高層五樓上面唯一的“天地閣”。
原本這五樓上共有大大小小十幾個風格各異的包間,後來在高人的指點下就全部打通了,一時間生意那是異常的興隆。原因也就簡單,現在有些人已經不滿足於十個人一桌的圓桌了,對於大包房的豪華、功能、隱私也有了非常高的特殊要求。
在這種前提下,自然也就精心裝潢起來了這一層,整層用的都是清一水的紅木傢俱用什和各種名貴高檔器具,其間的紅木回架上還放了不少的古董,至於是真的還是假的,已經是不重要的了,端的是別有一派古韻在其中也就行了。
別的不說,光是在這裡倚樓居高臨下的俯視樓下,就會讓人有一種回到古代,可以至尊天下,號令天下羣雄的意境在裡面,自然在這裡消費一頓的花費,那可真是夠得上普通人家過上幾年的了。
也許是大家晚上都要等到探黃大秘的口風,所以在今天下午正常上班以後,李爲就是極爲難得的清閒了下來,當下他也就從裡間的辦公室走了出來,難得的和黃秘書談起了最近的工作安排。
面對着自己的市長大人,黃正渠也就沒有必要隱瞞了,本爲這個爲市人大、政協兩邊“化緣”的差事,就是李爲對自己的一場特殊“考驗”。
只要能順利過關,也就能在年前的幹部新一輪調整中,被下放到下面去任個實職了,這也確實難爲了黃正渠這個原本的老實人,好在有了李市長的一番提點,他從一開始的戰戰兢兢,到了現在居然已是能做到遊刃有餘,心定神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