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許願

一連兩天,海海“閉關”家裡,自行調節疏壓,儘可能在家裡把失戀、失業的情緒緩和到可以控制的範圍。

他一個人鬧累了、哭累了,用香菸頭燙自己,通過折磨身體來發泄了內心的憤恨……漸漸地情緒穩定下來,他給岑岑發了條短信:“岑岑,我不是死皮賴臉的要賴着你的人,咱們好說好散。那天動手打你是我情急之下的過激行爲,對此我深表歉意!我明天要回趟鄉下老家,你可以來收拾你的物品(儘量收拾乾淨,我不想再看見不想看見的東西)。另外,你放心單位那邊我已辭職了,以後我們不會再見面的。保重!”。

短信剛發出,岑岑就回了三個字:“對不起!”

從短信傳遞的速度看,岑岑等這條短信已經很久了。女人啊!一旦變了心,九牛也拉不回來。

第二天,清晨,海海出門乘車回鄉下。回到鄉下後,他沒回家,而是直接去了他出生的山神廟。母親告訴過他,廟裡的“二郎神”菩薩靈得很,當年母親躲計劃生育在菩薩面前許了願,他就趕在鄉計生辦的人找到之前出生了,要不然就不會有他。之後,海海凡是遇到不順心的事就跑到山神廟找“二郎神”菩薩說說,心裡便豁然開朗。

這次他希望也能有如此效果。

海海來到山神廟,自從上大學後他就沒來過,幾年時間過去沒想到這裡大變樣了,廟子被翻修了,香火味濃烈了許多,菩薩數量增加了一些,也看不懂是何方神聖。

新增的菩薩都是用水泥塑的,被不懂藝術的人用劣質油漆塗成五顏六色的戲妝。他心中暗自罵道:“遭踏聖賢!”

他習慣地找到自己熟悉那尊“二郎神”神像,嘴裡唸唸有詞。他把心裡的委屈、傍惶、痛苦、願望等等通通說了出來。

這時,自稱廟裡的住持來到海海身邊:“阿彌陀佛,小施主面帶凶兆,一定是有什麼煩心的事吧。不妨說給老訥聽聽,幫你化解。”

“怎麼個化解法?”海海好奇,心想難道你還能讓岑岑回心轉意?能找到好工作?

“小施主可點盞如意燈,消災避難。”

“怎麼點?”

“看你剛纔給菩薩說了這麼多話,心願很多,你需要點盞千願(元)如意燈,才能實現。”

“哦!”海海摸了摸身上的錢:“我沒那麼多錢,七百行不?”

“給菩薩的。不講價。”住持看穿海海心思。

海海想,反正玄武集團還給了自己三千元遣散費,拿點出來買個心安吧。萬一又能如願呢。於是,掏錢點燈。

不料住持卻說:“小施主,菩薩面前不打謊語。你剛纔得罪了菩薩,還得再捐二百元給菩薩點盞請罪燈。”

嚇得海海不敢再猶豫,趕緊又掏二百元給住持。

住持爲他燃起兩盞油燈:“你的痛苦源於放不下,放下了就好了。因果輪迴,風水也會輪流轉。施主沒有什麼放不下的,回去等着,放下了,自然會有‘貴人’出現”。

隨後,唸唸有詞,爲他祈福。

令海海感到神奇的是,當他把錢交給住持那一刻心裡突然明朗了許多。他覺得這錢花得

值!

從山神廟出來海海心情好了很多,他已經不打算回家去了。父母年歲越來越大,指望着抱孫子,現在雞飛蛋打,連工作都丟了,如何向老人解釋?還不如不見面好。抓緊回城重新找工作纔是當務之急。

“因果循環”、“風水輪轉”一直在海海腦海裡迴盪……

回城後,海海沒有糾結在兒女情長上,而是四處應聘找工作。他感到奇怪的是,本來有幾家單位都說可以用他,但隨後又告訴他另有人選了。

跑了幾天仍沒結果。海海有些身心疲憊,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游蕩。

“海海,海海。”身後有人叫他,海海本能地回頭轉身,原來是玄武集團財務部過去的同事張阿姨。

“張姨好!”海海有禮貌地問候。

“海海,你真行!敢炒玄武集團的魷魚,同事們私下都很佩服你。”張姨誇獎。

“是嘛?我也是被逼無奈。”海海有苦說不出,苦笑了一下。

“我知道。找到新工作了嗎?”

“正在找。”

“姨建議你最好換個崗位找工作。”

“爲什麼?我學的就是財務啊。張姨您快告訴我,這裡面是不是有名堂?”海海一下子意

識到這兩天應聘不順,可能另有原因。

“姨多嘴了。”張姨埋怨自己。歇了歇接着說:“你逯岑岑分手就分手,不該把話說得那麼

絕。那麼難聽。玄武集團是什麼樣的企業你不是不知道,從來只有他炒員工,沒有員工敢說炒他的,你是在挑戰別人權威。聽說甯總知道後非常生氣,發話不讓你找到財務工作。把你的‘案底’通報給了市上很多單位。”

原來如此。這不是把人往絕路上逼嗎!

知道真相後,海海謝過張阿姨,痛苦、失落地走在人頭攢動的街頭。天色漸漸暗下來,海海心灰意冷,心想:難道是老天爺要滅他不成!“貴人”啊,你到底在那裡?爲什麼還不出現。

“嘟”“嘟”“嘟”電話在他腰間突然震動,嚇了海海一跳。他趕緊從腰間手機套裡取出電話,見是小美打來的。趕緊接聽:“姐。你怎麼想起找我了。”

“姐找你難道不正常嗎?”小美反問。

“正常。正常。”只是讓海海沒想到在他最悲催的時刻,小美會打電話給他。

“海海,我聽你情緒不高,遇到什麼事了嗎?”小美敏感。

“沒什麼。”

“不對,你一定有事瞞着姐。姐這兩天老是心緒不寧的,打電話問了爸媽和秀秀,他們都很好。所以我就打電話問你,我猜你肯定遇到事情了,快告訴姐姐。”

血濃於水,這也許就是人們說的親人間心靈感應吧!

海海淚水在眼眶裡不停地打轉,他努力控制着不讓它掉下來,但聲音還是有些梗塞。他終於將自己失戀、丟工作的事原原本本地向小美作傾訴。

小美邊耐心傾聽,邊安慰他。

打完電話,小美將她近期用過的幾個名貴包包翻出來,仔仔細細查找着每個包包夾層裡遺留的東西。

“找到了!找到了!就是他。”小美興奮地從香奈兒包包裡找從一張名片。

上面印着:某某市國土資源局黨組書記、局長何一標。

這是小美前不久剛認識的家鄉官員。小美想興許他會幫得到海海。於是試着撥通了名片上的電話號碼,振了幾聲玲後被掐斷。

小美執着地重撥,又被掐斷。爲了自己的弟弟,小美才不怕被拒絕。她快速發了條短信:“我是東莞小美,有事找,請回電話”發過去。

即刻電話回過來了。小美接起電話,電話裡傳來一箇中年男人激動的聲音:“小美啊!你換電話號碼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小美嬌滴滴:“還沒呢,要春節才能回家。沒回來就不能給你打電話嗎?”

電話裡傳來“咯、咯”的笑聲:“你說什麼呀!我的電話24小時對你開放。只是你換了這個號碼我不熟悉,沒接。”

“哦,是這樣阿!我前段時間總接到些莫名其妙的騷擾電話,所以就把原來的號碼換了。”

“理解、理解。美女自然會有人騷擾。”話語中略帶酸味。

何局長接着問:“對了。你說有什麼事找我?”

“是的。有件事想請何局長幫下忙……”

小美把海海找工作的事拜託給何局長。

何局長輕鬆地:“就這點小事?”

“小事嗎?我弟弟都快崩潰了!”

“找工作還不容易,他當公務員都行。只是體制內待遇差又不自由,到企業收入高一點,但要看老闆臉色。”何局長建議道:“你弟弟想不想自己當老闆嘛?要不,讓你弟弟明天來辦公室找我,我幫他謀劃、謀劃。”

何一標的熱情度完全出乎小美意料。她千謝萬謝後才掛上電話,趕緊把這喜訊告訴了海海。

何一標依依不捨地握住電話,好似握着小美乖巧的手。思緒來到小美身上。

半年前,禾昇房地產開發公司老闆劉豹請他到港澳玩耍。兩人在澳門賭場輸掉了上百萬資金,便去尋求“情場得意”。

之後,何一標覺得吃“洋味”氣味太重,想換換“清淡口味”。於是,劉豹將他拉到東莞,讓他感受一下東莞特有的文化。兩人在天尚夜總會招來一幫美眉喝酒作樂,小美也在其中。何一標對小美情有獨鍾,一下子被她清純的外表迷住了。

酒過數巡,劉豹爲討好何一標,提議要小美去酒店陪何一標,遭到小美委婉拒絕。

這是他倆此行第一次遇到用錢沒砸開的小姐大腿。

這下嚴重地傷害了何一標的自尊心,本打算只在東莞玩一天就走,現在何一標改主意要拿下小美才走。

劉豹清楚,以何一標的個性,如果此行拿不下小美,之前的花銷將毫無意義。於是,第二天他們再來夜總會時,劉豹將小美叫到旁邊,給小美開出了個意想不到的條件,並告訴小美何一標是她家鄉的官員,以後會有用得上的地方,希望小美能“配合”一下他的“好奇心”。

其實,這些年,小美已經不是“清水芙蓉”了,虛榮心時常令她迷失自我......

在利益的誘惑下,小美“就範”。事後,何一標感概: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已風流”啊!期待着還能與小美重逢。

在此之前,他曾給小美打過兩次電話,一次“無人接聽”,一次“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隨後,便失去聯繫。

如今,小美主動“投案”。何一標喜出望外,他決不會放過能栓住小美的機會。所以他必須認認真真幫小美這個忙,讓小美高興了,他纔有可能與小美續寫“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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