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染打定了主意,許朝英勸也沒用,只得怏怏的走了。
回到了許家,許二夫人拉着女兒進屋問道:“怎麼樣,雲丫頭怎麼說?”
許朝英坐下後,就道:“娘,雲染沒怪咱們。”
許二夫人鬆口氣,“我就知道雲丫頭是個好的,一雙眼睛看事情清楚得很。這回你娘我可是冤枉,這叫什麼事兒。”
許朝英又看她娘一眼,道:“雲染說那天會去的。”
許二夫人一愣,“不是說不讓她去了嗎?”
雲染不去,打的就是許家的臉,就算是大房跟三房惹禍,但是她也是許家人,她的臉上也不好看。
許二夫人是寧肯得罪妯娌,也不願意得罪雲染,聽小姑子說了,洛王待雲丫頭那叫一個好,她怎麼可能跟雲染結怨。
所以想着寧肯被妯娌們埋怨,這回也不能讓雲染生氣。
哪知道雲染居然要去?
她看着女兒,“真的?雲丫頭的性子,可不像是會這樣做的啊。”
“她是爲了姑姑,雲染說不能讓姑姑在嫂子們面前擡不起頭。”許朝英嘆口氣。
許二夫人一怔,腦子裡就想起小姑子爲了雲染做的那些事情,跟誠國公府說頂就頂着來。
當時她還說她傻。
現在看看,才知道傻人有傻福。
好心有好報。
“那……”許二夫人心裡總有些說不上來的慌。
“雲染也說了,只希望大伯母跟三嬸嬸別過分,不然的話,她也不會留情面的。所以娘,您還是要跟大伯母跟三嬸嬸知會一聲纔是。”許朝英心裡那個擔心啊,總怕出事兒。
許二夫人這會兒真是覺得自己是熱鍋上的螞蟻了,惱怒道:“早知道這樣,我當初做什麼好心,要請雲染給她們撐臉面。你看看,你看看,現在可倒好我好心給比人鋪了條路,結果把自己埋坑裡了。”
許二夫人心裡那個懊惱,早知道這樣,她幹什麼費這個心,簡直是裡外不討好。
雲染懂事之後就管着家裡的中饋,小小年紀就沉得住氣,把家裡的人管得服服帖帖。
大嫂跟三弟妹又是個斤斤計較的,妯娌三個之間是有些齟齬的,一直沒跟女兒說過。
她這回讓女兒去請雲染,其實也有幾分炫耀的意思,想壓一壓大嫂跟三弟妹的威風。
哪想到,倒是把自己給坑了。
她是真沒想到三弟妹做事情會這麼不講究。
看着她娘不好看的神色,許朝英就道:“不如我去找嘉慧跟念慈,讓她們幫着勸勸?”
許二夫人忙攔住自己的女兒,“你別去,我受夾板氣就算了,怎能讓你再去?嘉慧還好些,念慈被她娘*壞了,眼裡哪有人,讓你去看她的臉子,我可不願意。”
許朝英也不太喜歡這個堂妹,以前見過一回,覺得還挺好的,誰知道這麼久沒見,長大了反而這麼驕縱任性。
她娘一攔,她也就不提了,“那你去跟大伯母三嬸嬸說,她們未必聽得進去。”
到時候還不是要丟臉?
“該說的該做的都做了,到時候可就怪不得到我了。”許二夫人站起身來,“我這就去,你在家裡好好的呆着。你姑姑若是知道了,一準來,要是來了你先幫我待客。”
許二夫人急匆匆的走了,許朝英一直嘆氣。
她娘說的沒錯,前腳剛走,她姑姑後腳就到了。
許氏得了消息就來了,氣的臉跟鍋底灰一樣,聽說二嫂去了大嫂跟三嫂那邊,茶也不喝一口,立刻追去了,許朝英攔都攔不住。
一個人坐在屋子裡,這兩日嘆氣都趕上她一年的了。
心裡那個惱啊。
誰知道這還不是個頭,姑姑剛走沒多久,許嘉慧帶着許念慈跟許芸嬌來了。
四個人裡頭,許朝英是最大的,還得忙活着招待她們。
許芸嬌坐下後很老實,就拿了個果鋪慢慢的啃,眼皮都不擡一下,好像沒她這個人一樣。
許嘉慧和聲細氣的跟許朝英說話,纔打了個招呼,那邊許念慈就忍不住了,直接說道:“英姐姐,你做的可不對,怎麼能跟二伯母聯起手來跟外人欺負自家人?”
許嘉慧生的眉目和婉,帶這股子書卷氣。許芸嬌圓臉肉呼呼的,還像個孩子,倒是許念慈一張臉像她母親,美得像是盛開的芙蓉花,此時就算是質問,也令人不覺得醜陋。
聽了許念慈的話,許朝英還沒說話,許嘉慧先說道:“念慈你先坐下,有話好好說,一家子姐妹何必這麼劍拔弩張。”
“誰跟她一家子姐妹,人家眼裡只有那個洛王妃,咱們她可不會瞧上眼。”
聽着許念慈陰陽怪氣的話,許朝英氣的胸口直撲騰,當下也惱了,冷笑一聲,“這話說的,我眼裡有人,可也得人家眼裡有我纔是。我這做姐姐的在你們沒來的時候,就替你們張羅這個,張羅那個,功勞不敢講,苦勞也撈不上,真是令人寒心。”
“這話說得我就不愛聽,難道這跟你就沒關係,都是許家的人,我們臉上好看,你不也跟着好看。說是爲我們,還不是爲了自己。”許念慈冷笑一聲,翻個白眼,一點不當事兒。
“你……”許朝英真是氣狠了,就沒見過這麼不講理的。
“怎麼心虛了?要我說你跟那個顧雲染就是一丘之貉,裝什麼大尾巴狼。這人還沒嫁進王府呢,就擺上譜了。一個沒孃的孩子,多虧了姑姑照看她,她欠我們許家的,讓她幫個忙還推三阻四的,好大的臉。”
“念慈,不許胡說。”許嘉慧看着許朝英要殺人的眼神,連忙扯了一把許念慈說道。
“慧姐姐,我哪是胡說,分明就是實話。你呀就是太好性了,跟誰都好說話。也不想想,那顧雲染連個娘都沒有,是姑姑把她養起來的,我們金陵許家那是世代名門,她能攀上洛王府這門婚事,人家未必不是看在許家的面上。”
許朝英聞言臉是徹底冷了,壓下一口氣,徐徐說道:“隺川顧家那是開國勳貴,雲染的父親曾被稱爲天才舉子,後又金榜題名蟾宮折桂。顧家的門楣比不得許家?人家顧家的孩子要你許家來養?這話是打誰的臉呢。”
“你這是看着顧家比許家好?那你去顧家好了,在許家做什麼?我們許家可不養吃裡扒外的人。”
許朝英都要氣哭了,指着門口說道:“好,好,好,我們家廟小,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吃裡扒外的還不知道哪一個,見都沒見過面的人,都能好意思拿着人家的名頭在外頭招搖,用着人家還能一腳往泥裡踩,這樣的人我可瞧不上。”
許念慈當場就炸了,擼袖子就要上來撕了許朝英。
許芸嬌就跟沒看到一樣,繼續低頭吃自己的。
許嘉慧連忙拉住許念慈,卻對着許朝英說道:“英姐姐,咱們到底是一家子姐妹,怎麼能爲了個外人,傷了自家姐妹的和氣,有話好好說。”
“好好說?”許朝英嗤笑一聲,看了一眼許嘉慧。
許嘉慧忙道:“是啊,咱們這麼多年沒見,可不是要好好說說話。”
許朝英哪裡還有心思跟她們說話,恨不能把人轟出去,但是遠來是客,只得壓下怒火。
許念慈卻是不肯罷休,“哼,不過是顧家的一個分支而已,又沒有爵位在身,也好意思攀上顧家。拿着顧家的名頭,來嚇唬誰?”
“念慈!”許嘉慧忙拉着她坐下,笑着對許朝英說道:“英姐姐別跟她一樣,她這性子就是直來直往的慣了,其實心是好的。”
呵呵,未必!
許朝英懶得跟許念慈費力氣,索性對着許念慈說道:“雲染答應會去赴宴,不過醜話說在前頭,到時候要是有人做了什麼不得體的事情,惹了人生氣,可就不要怪別人不給臉。”
“你說誰呢?”
“誰心虛說誰。”許朝英冷笑道。
“擺什麼架子,不過是個鄉下長起來的丫頭,有什麼了不起。”許念慈嗤笑一聲。
許嘉慧對着許朝英露出幾分歉意,“不知道顧姑娘喜歡什麼,英姐姐還是多教教我們,到時候免得怠慢了。”
許朝英聞言就看了許嘉慧一眼,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這話聽着沒問題,但是她跟許念慈一起來的,這態度也實在是太不同了。
許朝英留了個心眼,就笑着說道:“雲染不挑食,很好招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