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黑鬍子的眼,秦謹原的臉上沒有絲毫變化,聲音淡淡道:“林子裡面,毒蛇什麼的當然是必然的。不過現在想要他活命就把腿砍掉吧。”
黑鬍子的臉上帶着頹廢的怒氣,卻沒有找到發火的由頭,因爲剛剛秦謹原也是走的水窪。
從靴子裡面拔出一把匕首,黑鬍子利落的把那把堅韌閃着冷光的東西插入了男人的胸口。
陳落眼睜睜的看着黑鬍子的動作,抓着秦謹原的手不禁緊了幾分。
擦掉匕首上面的血跡,黑鬍子的身上滴答滴的還在滴着血,在這黑夜之中就像是一個變態殺人狂魔一樣。
“砍掉腿在這地方肯定活不下去,還不如死了算了。”重新把匕首放好,黑鬍子把男人圓瞪的眼睛蓋上,臉上顯出幾分悲傷,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那個和黑鬍子一起的男人沒有說話,只是看着那死不瞑目的男人臉上帶着若有所思的表情。
“走。”抹了一把濺在臉上的鮮血,黑鬍子朝着秦謹原怒吼道。
不同於男人們的緊張氣氛,秦謹原從始至終都是淡淡的。即使上坡下坡抱着陳落,也沒有氣喘吁吁的力竭樣子。
越到山上,溫度越低,陳落感到自己身上慢慢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刺刺的滿身都開始顫抖。
“冷?”貼着陳落,秦謹原慢慢的擁住她的身子。
下意識的往秦謹原溫暖的懷裡鑽了鑽,陳落動了動僵硬的腳,點了點頭。
臨近山頂的地方不同於山下一片漆黑,反而因爲月光的皎潔,看上去潔白又漂亮,地上的沙石就像是罩了一層銀霜,讓人忍不住的想嚐嚐到底是不是像霜花一樣那麼甜美。
“好……漂亮……”怔怔的看着離自己萬分近的月亮,陳落漆黑的眸子裡面,只容下那一彎小小的倫月。
“我給你摘下來?”深情的情話配上秦謹原那在鍍着一層銀光的英俊面容,陳落想,沒有一個女人能抗拒的了這樣的男人吧。
可是,註定的今天不是他們風花雪月的日子,身後氣喘吁吁爬上來的黑鬍子倆人全部蹲在地上喘着粗氣,咕嚕嚕的灌着水。他們的身上大多裝着糧食和武器,不同於秦謹原和陳落的輕身上陣,而且山上本也缺氧,能一口氣爬上來已經很不錯了。
“還有多久?”黑鬍子最先緩過來,他的身子高壯,朝着陳落走過來的時候,完全就把她嬌小的身子遮蓋住了。
秦謹原的目光向下望了望,聳了聳肩道:“沒有多久了。”
“你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樣。”手裡的槍支抵上秦謹原,黑鬍子的臉色在皎潔的月光下也黑的嚇人。
陳落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是在看到黑鬍子把槍支抵在秦謹原身上的時候,心裡一咯噔,目光緊張的看着他握着槍支的手,手裡秦謹原的衣服都被她拽的變了形。
安撫的按了按陳落的手,秦謹原把她身上的外套又裹緊了一點,臉上露出溫暖的笑意。看到秦謹原臉上舒緩的笑意,陳落狂躁的心慢慢平緩下來。
被秦謹原安撫過後,陳落努力的平復着心情,儘量不成爲秦謹原的後腿。
“走。”黑鬍子的目光突然落到陳落的身上,眼中泛起精光,也不知道在算計着什麼。
陳落敏感的感受到黑鬍子
的惡意,腳步緊跟着秦謹原,一步都不離開。
下山的路明顯比上山好走,只是山路有些泥濘,下坡的時候會不下心滑倒,不過好在陳落的腰間繫着秦謹原的外套,每次都辦妥半拽的把她從泥地上拎起來。
四人走到一個小小的水潭處,秦謹原皺眉看了看陳落身上亂七八糟的污點,那件白色的及踝長裙都要變成黑色的了。
“休息一下吧。”看了一眼陳落蒼白的面容,秦謹原轉頭對着身後的黑鬍子道。
黑鬍子兩人站在後面,一搭一語的也不知道在說什麼,聽到秦謹原的話,臉上是表情有些古怪,但是卻還是點了點頭。
沒有理會那兩個神情莫名的人,秦謹原浸溼了自己的袖子,慢慢的幫陳落擦着臉上的污泥。水潭的水略顯冰冷,落在陳落的臉上很好的驅除了心裡那股莫名的焦躁。
“我……幫……你……”看着秦謹原臉上沾上的髮絲,陳落伸手洗淨的手,然後慢慢的撥開秦謹原臉上因爲汗水而浸溼的發縷,那沾着水汽的手指帶着絲絲涼意,讓人經不住的想蹭一下。
這樣想着,秦謹原微微眯起眼,就着陳落的手蹭了蹭。
陳落一頓,竟然沒有縮開手,只是面色微紅的又幫着秦謹原猛擦了一下。
輕笑着握住陳落的手,秦謹原攤開她的掌心落下一吻。那輕柔如羽毛拂過的吻,攪的陳落的心癢癢的,就像是小奶貓抓着毛線團的時候那萌人的樣子。
帶着陳落坐進自己的懷裡,秦謹原手裡沾着水,慢慢的順着陳落因爲風吹趕路而糾結起來的髮絲。那一絲一縷的柔順發絲,在秦謹原溫柔的指下慢慢服軟,變得順滑而光潔,在月光下散發着淡淡的水潤光澤。
休息了一會兒,黑鬍子又來趕人走。陳落的腳已經腫了起來,在秦謹原揉捏了幾下之後才忍着刺痛勉強擡步。
“這是近路。”看到黑鬍子懷疑的眼神,秦謹原聳了聳肩解釋道。
“走。”緊緊的盯着秦謹原,黑鬍子因爲損失了兩個手下,現在對於秦謹原已經有了很大的戒心,但是山路難行,一不小心就會迷路,後面還有追兵,如果出不去,一輩子也就交待了。所以他別無選擇,只能依靠着秦謹原。
按秦謹原的話來說,這是一條近路,但是陳落心裡的疑惑從一開始就沒有停止過。秦謹原這樣熟悉這個地方,難道以前來過嗎?
事實證明,秦謹原是來過的,因爲陳落清楚的看到秦謹原隨意的把手搭在一旁的蒼天樹木上,然後又若無其事的放開了。
不久,身後就傳來黑鬍子的慘叫,他拖着一條鮮血淋漓的腿,手裡抓着一個捕獸器,臉色慘白,上面滿是冷汗,都打溼了他那濃密的鬍子。
“你……”
“喲,怎麼這麼不小心?”秦謹原慢悠悠的出聲,這句淡然的話一下就把黑鬍子下面的話給堵住了。
“老大!”另一個和黑鬍子在一起的男人手裡抓着一根粗樹枝,一瘸一拐的也趕了過來,身上破破爛爛的,就連臉上都滿是泥漿和混着血肉的鮮血,完全看不清楚面容,也不知道到底遭遇了什麼。
“你,到底是誰!”舉起手裡的槍,黑鬍子心裡懷疑的感覺愈發的確定起來。這個男人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驚慌害怕的感覺,即使是一
把槍指着他。
“我?”眨了眨眼,秦謹原突然伸手捂住陳落的眼睛,空氣中響起一陣槍響,就像是東西破空的聲音。可是陳落聽不見,所以當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而且黑鬍子和秦謹原說的話也是法語,她看不懂。
所以此時的陳落,被秦謹原遮了唯一可以和這個世界接觸的眼睛,可以說是完全的被蒙在了鼓裡,什麼事情都不知道了。
濃稠的夜色之中,隱隱綽綽的只見幾個人影。當槍抵上秦謹原的時候,黑鬍子男人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胸口破了一個洞,濃稠的鮮血慢慢的浸透了他黑色的皮衣。
慢慢的放下手裡的消聲手槍,秦謹原對着那個倒下去的黑鬍子又補了一槍。
“老大。”另一個男人站在原地,突然對着秦謹原叫了一聲。
“拖走。”秦謹原的手依舊捂着陳落的眼睛,那顫抖的睫毛打在他的掌心,讓人感覺有些瘙癢難耐。
“是。”男人隨手扔掉手裡的樹枝,利落的拖過地上的黑鬍子男人就往山下扔。
覆滿雜草碎石的地上,只有一個拖拽的痕跡,其它全無。秦謹原這才慢慢的放開捂着陳落眼睛的手。
陳落眼前重得光明的那一刻,看到的就是秦謹原那張放大的臉。那不說一語就吻上的氣勢在缺氧的山巔之處,讓陳落忍不住的開始敲打起秦謹原的胸膛。但是秦謹原卻根本就不顧陳落愈發漲紅的面色,摟着人就抵在了旁邊的那棵大樹上。
參天的大樹,樹齡已有了很久,斑駁的樹皮蹭得陳落的皮膚疼,那粘帶着水霧的樹皮也滲透進薄薄的衫子裡面。
天際出現幾許嫺淡的霞光,破開了濃稠的黑色,帶着淡漠的白色雲彩慢慢的圍攏在山頂處,留下一道美麗的風景線。
秦謹原終於放開陳落,目光在她水潤的紅脣上停留了許久,然後才緩緩的露出一個笑容。那笑容粘帶上了最早清晨的嫺淡清爽,讓陳落有一瞬間的恍惚覺得面前的這個男人似乎是一陣光,通透美麗。
被自己腦子裡面的想法嚇了一跳,陳落突然的縮了一步,身子更加的貼近了身後的大樹。如果秦謹原通透的話,那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人配得上詭計多端這個詞了。
秦謹原的目光從陳落白淨的臉龐上升到了她身後的大樹上,然後雙手一伸,直接就攀着上了樹。
陳落仰頭,秦謹原那修長矯健的身姿在樹影重重的林子裡,竟然的如此的和諧完全。
“來。”朝着地下的陳落伸出手,秦謹原面上依舊是那抹不明意味的笑意。
陳落突然覺得,這樣的秦謹原,自己抗拒不了,因爲她發現,自己的手沒有任何的停頓思考便伸了出去。
當觸及到秦謹原那微涼的指尖時,陳落有一瞬間的退縮,卻被秦謹原反手握住,任何猛力一拉。陳落纖弱的身子被秦謹原握在手裡,就像一隻翩飛的蝴蝶,順着秦凱越的一隻手,僅僅的靠在那隻手,就上了樹。
抱着樹幹,陳落對於腳不踏實地的感覺格外難受,但是身後的男人卻又拖着她往上擡了一個樹杈。
山裡的陽光上來的快,剛纔還是懵懵懂懂的天,現在星星點點的晨曦已經從樹縫間灑下來,襯得一身飄逸的陳落像是林中的精靈一樣,即使這隻精靈身上的衣服髒污的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