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陳落的話語被吞沒,嘴裡瀰漫着的是濃重的菸草味,帶着淡淡的薄荷香,但是這味道卻讓兩天滴水未進,滴米未入的陳落感覺到犯惡心。
陳落坐在藤椅上,被秦謹原按了進去,藤椅上鋪的是鬆軟的毛毯子,她整個身子陷在裡面,身下的裙子卻被人撩了起來。
“……啊……”
“要吃還是要做!”危險的眯起眼睛,秦謹原的手貼在陳落的腿上,那炙熱的觸感讓人深刻的就像是火烙在皮膚上一樣。
沒有得到陳落的回答,秦謹原的手順勢向上,但是很快的就被陳落顫抖的手給捂住了,“……吃……”那哆哆嗦嗦的聲音配上陳落泫然欲泣的臉,讓秦謹原兩日來的鬱氣散了不少。果然早一點這樣不就行了嘛。這丫頭就是個吃硬不吃軟的。
手裡被塞上了一碗粥,陳落眨了眨眼睛,看着稀薄的粥上面淡淡的暈開一個水漬圓點。她突然就想起來,經過那聲嘶力竭的一次,自己到現在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真的可笑,難道是那天把眼淚給哭幹了嗎?
陳落覺得,自己大概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天吧,自己就像是一個破布娃娃一樣的被人玩弄,失去了自己最後的自尊。
默默的喝着手裡的粥,陳落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紗布,目光依舊怔忪。爲什麼,自己會變成現在這樣……
碗已經空了,陳落卻還是傻傻的往裡面舀着粥,往嘴裡塞。
“沒吃夠?”一把奪過陳落手裡的勺子,秦謹原的眉頭又皺了起來,甚至帶起了眼角的一些細紋,整個人增添了幾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可是現在的陳落哪裡會欣賞這種魅力,她巴不得這個男人離自己越遠越好。陳落甚至覺得,自己連跟他呼吸同一片空氣的勇氣都在他那雙蘸黑的眸子裡面消失殆盡。
緩慢的搖了搖頭,陳落還是沒有說話,抱過身邊的毛毯,整個人又埋了進去,目光定定的看向一旁的窗簾。
伸手捏過陳落的下顎,秦謹原的另一隻手拿出一管藥膏,看着她一字一頓道:“塗藥。”
秦謹原的手一直拿着藥膏沒有放下去的意思,陳落的下顎被越捏越緊,簡直就像是要被捏碎了一樣。
這樣,陳落伸手接過那管藥膏,然後在秦謹原的目光下朝着上面瞟了一眼。面色乎紅乎白的,羞赧萬分。
是塗下面的藥。
手裡的藥膏就像是帶了火星一樣的讓人攥不住,但是秦謹原卻一手包裹住了陳落拿着藥膏的手,聲音清冷道:“自己塗還是我幫你?”
完全秦謹原式的說話方式。
明明是選擇的話語,但是選和不選的區別在哪裡呢?
陳落緊緊的握着手裡的藥膏,慢慢的吐出幾個字“……我……自己……來……”
秦謹原慢慢放手,但是那黏在皮膚上的觸感卻讓陳落想把手狠狠的搓洗一遍。
房門關上,陳落的目光落在藥膏上,露出一抹淒涼的笑意。
秦謹原發現不對勁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躺在藤椅上面的陳落。她身下的白色地毯已經被鮮血染溼,粘稠的還在不斷的從她的手腕上流淌出來。她的身下是一隻破瓷碗,染着鮮血的瓷片散落在地上,幾乎被鮮血浸沒。
陳落的臉蒼白的和她身下的毛毯一樣,沒有一絲血色,就好像是都順着手腕流光了。
當陳墨被秦謹原一把抓過來的時候,褲子還沒有提起來,身後還跟着一個抽抽啼蹄的小丫頭。
陳落的情況是穩定了下來,所幸的是她力氣不大,手腕割得不深,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原本舊傷加新傷,陳落又是個身子弱的人,一連在牀上躺了三天才睜開眼睛,直叫每天看着陳水月一副核桃眼睛和秦謹原一副閻王臉的陳墨鬆了口氣。
要再不醒過來,他叫她大爺都行!
陳落髮現,自己最近好像一直在做夢,夢見小時候,夢見現在,夢見那天的事情,夢見現在的自己。
身體已經感覺不到疼痛,只有淺淺瀰漫着的慘白悲傷。陳落渾渾噩噩的被人扶起來塞了什麼東西,但是胃裡難受,一下就給吐了了乾淨。那人不放棄,又給她塞了進去,陳落嫌煩,用舌頭抵着,但是舌頭也被人給絞住了,動彈不得。
好歹是吃進了一點東西。秦謹原放下手裡的碗,目光在陳落蒼白的臉上滑過。因爲剛纔的掙扎,她的面色上帶上了一點紅暈,看着健康了一點,沒有前幾天給人的行將就木的感覺。
秦謹原的手順着陳落的臉慢慢勾勒,眼中是讓人猜不透的濃厚情感,但是也只是一瞬,那雙眼睛又變得深沉莫測。
“咔嚓”一聲,門口出現穿着白色襯衫的陳墨,他皺着眉頭看向牀邊的秦謹原,臉上顯出幾分不耐煩,“那邊的事情拖了那麼久,你到底什麼時候回去啊?”說着,大手一推,把旁邊湊過來的一張小臉給推了出去。
“我就看看姐姐……”陳水月的聲音細細弱弱的,就像是含在喉嚨裡面一樣。
“回房間。”不客氣的在她額上狠敲了一下,陳墨捏着她的臉頰,那雙水盈盈的大眼睛裡面一下就蓄上了滿滿的淚水。
“我就看看……”陳水月的聲音愈發委屈起來,卻不敢和陳墨抗爭,只是那雙眼睛眼巴巴的朝裡面望着。
“讓她進來吧。”站起身,秦謹原手裡拖着那隻碗,慢慢的走向門口。
陳水月躲在陳墨的身後,紅腫着眼睛,在秦謹原陰鶩的目光下低着頭瑟瑟的走進了房間。
牀上,陳落臉色蒼白的躺着,嘴角還帶着湯漬,襯得脣色水潤了幾分,起碼比之前陳水月看到的時候好了很多。
陳水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知道秦謹原抱着陳落進房間的時候,她偷偷的看了一眼,陳落身下白色的長裙,都是染得血,那血就像是本來印在裙子上面的圖案一樣,豔麗的可怕。
然後便是很長的一段時間,陳水月沒有看到陳落,只好從陳墨身上打聽情況,但是每次都被嗆得佔了許多便宜也沒有套出什麼話。
“姐姐?”陳水月敏感的看着陳落微微掙扎着的眼睛,立馬睜着那雙圓潤潤的眼睛湊了過去。所以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眼就是陳水月那張白淨水嫩,但是有些過分放大隻剩下眼睛的面孔。
陳落扯了扯嘴角,就被陳水月狠狠的抱住了,然後臉上“噼裡啪啦”的被淚水浸溼了。
“姐姐,姐姐……”陳水月呢喃着,纖細的手臂用力的抱住陳落。
“咳咳……”陳落一口氣喘不上來,又全身無力的,只能猛力的咳嗽來表達自己喘不上氣的狀況。
“啊……”衣領被猛力一扯,陳水月整個人騰空而起的被陳墨甩到了一旁。
“喝水。”
餵了兩口水,陳墨看着緩過氣的陳落,手一擡,又狠狠的磕上了陳水月的額頭。“我看你這沒良心的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
陳水月估計也知道是自己做錯了,瑟瑟的躲在身邊,那雙眼睛懵懂的看向陳落,一臉的委屈。
“……沒事……”啞着嗓子,陳落慢慢的吐出這兩個字,安撫的朝着陳水月笑了笑。
看到陳落的笑容,陳水月討好的蹭了過去,卻又被陳墨拎着出去了。
陳落順着那扇半開的門,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秦謹原。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看上去冷冰冰的,整個人就像是泛着冰渣子一樣。
秦謹原緩步走過來,一步一步的,慢慢的,就好像是走在陳落的心尖上一樣,泛着酸澀的疼痛。
房門被陳墨隨手關上,房間裡面又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陳落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發虛,看着秦謹原的目光帶上了一點恐懼神色。但是,秦謹原後面的話,就讓陳落知道,這些對於他的恐懼,與生俱來,難以磨滅。
“你死了,還有你哥,還有你婆婆,怎麼,就不怕他們白髮人送黑髮人?”
秦謹原的話,讓陳落心中一頓,眼眶泛熱。真的,當時的陳落確實是沒有想那麼多的,只是單純的覺得,死了就好,死了就沒有那麼多的事情了,就不會感覺到羞恥,感覺到害怕,感覺到恐懼了。
可是,經過秦謹原的提醒,陳落纔想起來,她還有牽掛。婆婆,還有陳凱家,都是她放不下的。
“看看吧。”隨手朝着陳落扔給一疊照片,秦謹原面目線條剛硬,帶着獨有的戾氣。
陳落沒有力氣去翻那些照片,但是卻可以清清楚楚的看着橫七豎八扔在牀上的照片上面的那個人。那是陳凱家,全身是血,面目猙獰的陳凱家。
場景陳落也不陌生,是秦謹原帶她去過的黑拳場子。
對上陳落又驚又懼的目光,秦謹原的嘴角扯起一抹笑:“這次可是真人。”秦謹原當然知道陳落在想什麼,但是用過一次的把戲他又怎麼會再用呢。
陳落的手顫顫巍巍的像是垂暮的老人一樣,慢慢的將最近的那張照片拿起。照片上的男人身材健碩,皮膚黝黑,條條血跡,清晰分明。
陳落看着看着就淚流滿面了,紅腫的眼睛裡面泛着心疼,指甲不停的撫摸着那張鼻青臉腫的臉。
“怎麼,心疼了?劃下去的時候怎麼就不心疼呢?”狠狠的抓住陳落的手腕,秦謹原的面色十分難看,帶着狠歷的殺意。
手腕上的傷口被強烈擠壓,陳落忍不住的輕呼出聲,卻被秦謹原按住了腦袋壓在了牀上。陳落透過自己紅腫的眼縫,看着秦謹原,感覺手腕上滴滴答答的帶着血腥味的粘稠。
僵持了一陣,秦謹原終於放開了陳落的手,目光在她重新滲出血跡的手腕上掠過,然後冷笑一聲道:“乖乖的呆着,不然我就讓這傢伙死無葬身之地。”
狠辣的話語,配上秦謹原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陳落知道,他不是在說笑。這些照片就是最好的證明。
房門被狠狠的打上,陳落眨了眨紅腫不堪的眼睛,無聲的啜泣起來。
她是真的不知道,爲什麼,爲什麼她會惹上他,如果,如果那時候自己沒有碰到他的話,現在這一切是不是都不會發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