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31章

萊姆斯的聲音有些艱澀:“艾米, 我是你爸爸。我們以前相處的不是很好嗎?爲什麼在知道我是你父親後,我們的關係卻更加疏遠了呢?”

艾米低下頭,看不到她的表情:“我知道, 可是……我現在真的還不能叫你爸爸, 我還有些事情沒弄明白, 抱歉。”

“不, 孩子, 不用和我說抱歉。”萊姆斯急切地說,“是我應該對你說抱歉,抱歉我不能陪你一起長大, 很抱歉讓你做了十幾年沒有父親的孩子。”

“媽媽說,這不能怪你, 是她自己的選擇。”艾米突然擡起頭, 表情有些激動, “我知道媽媽說的都是事實,我也知道, 這真的不能怪你。可是--”

艾米頓了頓,深深地看了萊姆斯一眼說:“可是我無法說服自己不去怪你。你真的如你自己所說的那麼愛媽媽,那你怎麼會容忍你心愛的女人這麼辛苦單獨地生下你的孩子。是的,一開始你不知道孩子是不是你的,那麼, 你就連求證的勇氣都沒有嗎?還有, 是你不相信媽媽對你的愛是嗎?你認爲一個和你相愛好幾年剛遭遇家庭變故忍痛和你分手的女孩, 會這麼輕易就愛上別人並且懷上別人的孩子嗎?”

“我……”萊姆斯想反駁, 卻發現自己沒辦法反駁艾米的話。

“也許你認爲你很偉大, 只要媽媽幸福,那麼她和誰在一起都可以。用這麼冠冕堂皇的藉口輕易放棄自己最心愛的人, 你不會後悔嗎?不,這不是偉大,這是你的自卑心在作怪,這是自私!”艾米站起來,幾乎是用吼的音量來說,“你其實最愛的不是媽媽,而是你自己,因爲你害怕被傷害,所以你纔會逃避,纔會不去爭取。你這個膽小懦弱的自私鬼!”

“不,我不是……”

“你不是嗎?”艾米不容許萊姆斯反駁,繼續說,“那麼剛纔媽媽在那麼痛苦地自責你有做什麼?你一句話都不說,是不是在你的心裡,你沒有錯,錯的都是媽媽?如果這是你內心的想法,我寧可沒有你這個父親!”

艾米吼完後,室內陷入一片寂靜,兩個人的呼吸聲在這寂靜的房間裡清晰可聞。

“你說的對,艾米。”良久之後,萊姆斯的聲音輕輕響起,語氣很平靜,“如果你願意聽聽我想說的話,那麼你先坐下好嗎?”

艾米盯着萊姆斯平靜的臉看了一會,慢慢地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能把你帶着手鐲的手伸過來嗎?”

艾米不明所以,猶豫了一下,慢慢地伸出自己帶着手鐲的手。之見萊姆斯很輕易地就把她的手鐲取了下來。

“現在,你摸摸你的頭頂。”

艾米疑惑地伸手往上摸,剛接觸到頭頂,她立刻驚訝地睜大雙眼。

“這……”

“彆着急。”萊姆斯把茶几上用來放茶壺和杯子的托盤變成一面鏡子,舉到艾米麪前說,“你自己看。”

“耳朵!這,這……”艾米一看到鏡子裡面的自己,立刻驚訝得大叫起來,她不可置信地雙手並用爬上頭頂,使勁拉扯從鏡子裡面看到的那雙銀灰色、毛茸茸的耳朵,“哎喲--這是真的?那,那我……”

“是真的。”萊姆斯放下鏡子,伸手想去揉揉被艾米自己扯疼的耳朵,手伸到半路,又收回來了,低下頭的他沒看見艾米眼裡閃過的一絲失望。

停頓了片刻的萊姆斯再次開口,儘管他強裝平靜,艾米卻依然聽出了他語氣裡面帶着緊張。

“你會有這麼一雙狼耳朵,是我的原因,我……”萊姆斯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和自己的女兒說他真實身份的事情,他不知道如何把這個話題說下去,擡頭看着自己的女兒清澈而期待的眼神,強逼着自己說下去。

“我其實,我其實不算是一個正常的巫師,我是一個……一個……狼人。”萊姆斯艱難地把最後一個單詞說出來,眼睛沒有勇氣再與艾米對視,“你說得對,我是一個自卑的人。自從被狼人咬過變成一個狼人以後,我就沒有想過我還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我還能擁有正常人擁有的感情。”

萊姆斯偷偷擡起頭,看到艾米驚訝的臉,苦澀地別開臉,繼續說:“可是,我的父母並沒有放棄我,對我的愛沒有絲毫減少。後來鄧布利多先生給我提供了和其他小巫師同樣的機會,讓我能夠來霍格沃茨學習,而我在霍格沃茨還遇到了幾個不在乎我身份的朋友,讓我還能和正常人一樣得到友情。原本我以爲我這一生已經夠幸運了,親情、友情、師生情我都有了,我還奢望什麼呢?愛情?不,我從不敢奢望,像我這樣的人,給不了別人幸福,就連起碼的人生安全都給不了,又有什麼資格去愛別人呢?”

一段話說下來,停頓了很多次,艾米都能輕易地感覺到他的掙扎、痛苦和自卑,可是儘管是這樣,他也沒有停止,還在繼續說:“但是,愛情真的不是說我不想就不會來的。你知道嗎?其實我在見到黛絲第一眼起,就好像詹姆斯第一次見到莉莉一樣,一見鍾情了。我想逃避,我想剋制自己,可是,越是逃避越是剋制,就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那段時間,自卑與想擁有黛絲的欲·望幾乎要吞噬我,讓我痛苦不已。”

房間裡面靜靜的,只有萊姆斯輕輕回憶訴說往事的聲音。

“你說的對,我是自卑的,我也是自私的,我怕受到傷害。在後來,我知道黛絲也喜歡我以後,我躲着她。我認爲我是兇殘危險的狼人,配不上這麼美好的她。我更擔心她知道我是狼人以後,愛慕的眼神從此變成厭惡--如果是這樣,我會瘋掉的。”說到這裡,萊姆斯語氣平靜了許多,還帶着很明顯的欣喜,“可是我怎麼忘記了呢?黛絲她是一個最聰明的拉文克勞啊,我的那些自以爲完美的每月消失一次的理由根本就沒有瞞過她多久,她在一年級還沒結束就知道了我是狼人,而那個時候我們根本就還沒學到狼人這個知識。”

萊姆斯的臉上帶着明顯的驕傲,爲了黛絲的聰明而驕傲。

“四年級的時候,在莉莉的慫恿下,她主動來和我說--呵呵,其實大部分話都是莉莉說的,黛絲只是臉紅紅地站在莉莉身邊說了一句‘萊姆斯,我喜歡你’。當時我的心裡--怎麼說呢?就像喝了最頂級的福靈劑一樣,歡快得冒着幸福的泡泡。可是這個泡泡被我自己一一戳破了,我拒絕了她。她當時什麼都沒說,轉身就走了。我以爲這樣就結束了,心裡鬆了一口氣,但是卻痛苦得快要死掉一樣。

五年級的時候,我的那幾個最好最好的朋友終於想到了陪伴我度過痛苦的月圓之夜的辦法了,就是學習阿尼瑪格斯,在月圓的時候陪伴我。狼人沒有理智,對人來說是危險的,但是面對動物,能保存部分理智和它們和睦相處--只要它的感應範圍沒有人的存在。

可是,黛絲的倔強超過了我的想象。你一定不能想象,你媽媽面對我的拒絕不但沒有放棄,反而獨自、努力學習阿尼瑪格斯,要知道,在沒有人的指導和守護下,學習阿尼瑪格斯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情啊。可是她卻做了,並且做到了。在那個幾個朋友陪伴了我一個學期後,五年級下半個學期開始,他們就把月圓之夜讓給了你媽媽。而在她倔強的堅持,以及我內心深處的渴望之下,我們終於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