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休息半響,連把後續怎麼疏通河道都大致商量了一下,江淺夏才恍然驚覺,外邊兒的人還眼巴巴的等着呢。
一想到無涯在外邊兒焦急上火的等着,要是知道他們在裡邊兒吃喝玩樂……
不敢想不敢想,會要命的。
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們四個不要把裡邊兒的事兒說出去,江淺夏才心裡揣着只兔子似的,先讓蔣文傑這個做師兄的,先穿上潛水裝備,然後抓着繩子,順着原路出去。
“記好了啊,這罐子裡裝的是氧氣,雖然潛水鏡把鼻子也遮着,但你也要時刻告訴自己用嘴呼吸,別一下子受到驚嚇,失了分寸。”
活命的事兒,四人學的相當用心。
穿上潛水套,小心翼翼的滑入水中適應了一會兒,蔣文傑衝四人點點頭,提着探照燈埋入水中,緩緩離去。
“怪不怪先生緊着你大師兄,沒讓你這個堂堂太子先出去?”
生怕李薰心有不滿,江淺夏乾脆先打趣的問起來。
嫌棄的擡頭看她一眼,李薰輕哼道:“先生你就別試探薰兒了,薰兒可是太子,就算想做這一馬當先之人,別說先生不會讓,就算父皇知道了,也只會怪薰兒莽撞。”
“而且薰兒知道,無論咱們師兄弟幾個誰先誰後,先生都會留到最後一個墊底,不會讓我們自己待在裡邊兒,胡思亂想的。”
“就你滑頭。”
笑眯眯的給他後腦勺上一巴掌,江淺夏不再多言,招呼着剩下的學生坐下,吃着零食,玩點小遊戲,打發時間。
她進來時爲了試路花了不少時間,可出去的人順着繩子,倒是便捷得很。
不過一刻多鐘,全套的潛水裝備便用油布包着,利用滑輪原理,一拉一抽,被“傳送”了回來。
有了裡邊兒“一切平安”的條子,江淺夏鬆一口氣,把李薰打發走了。
接着是洛琴,再者是鬍子榮,江淺夏最後獨自留在洞中時瘮的慌,還躲進隨身小世界裡,掐着時間再出來。
有驚無險的完成了一次艱難的救援,最後細細想來,要是沒有後世的專業潛水設備,那此次救援,真不知要耗去多少條人命了。
一來水底昏暗,眼睛就算冒着渾濁湖水的刺痛睜開了,也看不見什麼,二來在這種情況下,即便用竹筒、油布袋子等防水的東西來儲存空氣,也杯水車薪。
就算有好水性的千難萬險游進去了,這幾個公子哥能不能再照樣游出來?
難以預料的事實在太多了,江淺夏的所作所爲看似簡單,但別人想要複製,那是決計不可能的了。
不過無論其中有多少不足與外人道的危險,四個學生總算是艱難的逃脫險境,被飛快的運到岸上,讓等候的大夫仔細檢查。
“主子,您沒事兒吧。”
最後出來的江淺夏獲得了得勝將軍似的歡呼聲,無涯小心的攙扶着她,滿臉擔憂。
“我能有什麼事兒啊?”好笑的擡頭瞅他一眼,江淺夏頓了頓,小聲道:“這事兒可不能告訴古黎,他那性子,非得揍我不可。”
無涯無語凝噎,合着主子自己也知道,今天的所作所爲,和刀尖上跳舞沒差啊?
李薰常居深宮,就算近兩年出來活動了,也多跟在江淺夏身邊,和外界稍有接觸。
一出來,見到一羣應該是師弟,但好像也不算正統師弟的學生們,只能下意識的端着架子,接受衆人的跪拜。
“行了啊你,裝什麼大尾巴狼啊?要是身子沒事兒,就先去看看高爺爺,多在他老人家耳邊說幾句話。要是老爺子有個什麼好歹,我揍不死你!”
纖細的手指一個勁的往李薰腦門上戳,旁邊的學生們看直了眼,李承平這個所謂的太子後補,更是心有慼慼——原來院長對他算好的了,正經太子都這麼收拾呢,何況他……
早被調教出來的李薰也不覺着被她這麼連戳帶踹的有什麼不對,捂着屁股竄出去,還不敢跑太快,怕她沒踹實了崴着腳,到時候他才得吃苦頭呢。
這狗腿的樣子讓學生們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他們未來要侍奉的主子,就是這樣的啊……
把太子打發走了,江淺夏剛準備在這邊先休息一下,沒想到竹山那邊王縣令又傳消息過來了,消息傳的含糊,只說有點情況他不好處理,讓她最好親自過去一趟。
“這樣吧,今天累的夠嗆,咱們就先在這邊休息一晚。明天我帶着鬼一和沒事兒的人回竹山,無涯你留下,幫着洛琴,帶着剩下的算學還算不錯的安排疏通河道。”
“是,無涯遵命,只望主子能保重身子,不要讓咱們擔心就好。”
嘖,那張妖孽的臉又變回冷冰冰的去了,又不帶他回去,難怪不給她好臉色看呢。
可是她有什麼辦法?洛琴雖然治水是一絕,但除此之外,統籌人事那叫一塌糊塗啊……加上他身份地位不高,性子也平淡,統領學生們還湊合,可下邊兒做事兒的百姓,可都是看人下菜的主,他壓不住的。
晚上好說歹說把無涯哄的差不多了,早早睡下,第二天一早,也沒跟剩下的人打個招呼,只問過了高泉老爺子,知道老爺子聽到李薰的聲音總算清醒過來後,便再無牽掛,又坐着馬車匆匆往回趕。
連日的勞心傷神,又路上顛簸個半死,回到竹山附近的難民點時,江淺夏整個人都成了軟泥捏的,恨不得從馬車上“流”下來。
見她這模樣,恭候的王縣令滿臉羞愧,恨不得把頭戳地上去,告罪的聲音更是連綿不絕。
連馬車都不想下,江淺夏就這麼要死不活的趴在軟墊上,有氣無力的道:“急吼吼的把我招回來,到底有什麼事兒啊。”
“這……”王縣令爲難的左右看看,小聲道:“特使大人,此處人多口雜,可否借一步說話?”
眉眼擡了擡,江淺夏揮揮手,鬼奴們馬上把來來往往的難民們給隔開,流出空間,給他兩。
感激的拱手鞠躬,王縣令顧不得男女避諱湊到馬車近處,面色複雜,糾結萬分。
“特使大人,下官聽您的吩咐,建下堤壩,解了竹山的圍困之禍,順利把上邊兒的人都運出來了,就統一劃撥了塊地方,給他們暫時修養着。”
“所以?”
見江淺夏有些不耐煩了,王縣令不敢再打馬虎眼,一咬牙,一閉眼,飛快丟出一句話。
“被困的人是出來了,可有百餘人都快瘋了!上面的人餓的緊了,也不知道咱們在全力救助,竟然……竟然動了食人的心思,吃了好些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