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裡含着打打殺殺,實際等從肖帥那兒吃完飯出來後,路過古府時,江淺夏的嫉妒心又佔了上風。
和穆汐比起來,賀魯都算不上跟她有仇!
馬車停在古府門外許久,江淺夏眯着眼想了半天,終於氣勢洶洶的在不耐煩的鬼一背上很拍了一巴掌。
“走!去京都的印刷廠!”
揉着發麻的後背,鬼一邊趕車,邊無語道:“主子,這大晚上的印刷廠早關門了啊。”
“關門了怕什麼,只要有生意,埋地裡了也得給我爬出來把活兒幹完咯!”
江淺夏的話很快得到驗證,聽說是萬寶閣的大掌櫃親自上門委託活計,印刷廠的掌櫃馬上從自己的府宅裡趕來,所有工人半時辰內就精神抖擻的聚集好了。
“早就想拜訪大掌櫃了,要不是您把活字印刷術毫不保留的傳出來,我張某人也不能就着東風吃上印刷這口飯啊!”
蓄着山羊鬍須的掌櫃把胸脯拍的生響,讓江淺夏有事兒直管吩咐,他在成本價上打八折!
薄薄的兩張銀票不耐煩的拍過去,張掌櫃眯眼一看,眼睛都冒金光了——果然是大掌櫃,一出手就是兩萬貫啊!這都快比得上他一年的收益了!
利索的把銀票收好,張掌櫃一點客套囉嗦的話都不說了,把負責印刷排版的人都叫來,自己站到一邊,讓江淺夏自己吩咐吧。
“大家夥兒,還記得兩湖賑災的時候,貼滿京都大街小巷,指責佛道兩教不作爲的大字報吧?”
匠人們面面相視,心中震驚——原來那事兒是這位主做的!難怪佛道兩教事後誰都沒追究呢……
不過提起這事兒,難道這位主又想算計誰了?
“別亂想啊,上次的事兒可不是我做的,我這次只是借鑑一下前人的思路!”
毫無說服力的解釋一句算表態,江淺夏才淡淡道:“勞煩大家今晚加班加點,把我要用到的東西印刷出來,對了,你們有負責潤色的人吧?”
“小人就是……”
一個穿着粗布麻衣的文弱書生走出人羣,人看着有點畏畏縮縮的,但身上無意識透出的淡淡猥瑣,讓江淺夏篤信這絕對是個人才。
“行,你跟我進來,其他人先去準備吧!”
和潤色的書生在房間裡嘀嘀咕咕半個時辰,再出門的時候,書生面色潮紅,激動的渾身顫抖,抖的跟羊角風似得手裡,緊緊的拽着一疊手稿。
粗略掃一眼,就知道他寫這些手稿的時候內心是如何的激動,龍粉鳳舞的不說,好些地方還用了特殊的替代簡略字符,都是要合作久了的匠人才能看個明白的東西。
把手稿交給匠人直接排版開工後,書生沒有逗留,直接瘋牛似得衝了出去,差點把上前詢問的張掌櫃給撞倒了。
“這,他這是去幹嘛啊?”
下意識的一問,張掌櫃惶恐的捂嘴,告罪的衝江淺夏連連拱手,生怕她怪罪。
沒想到江淺夏無所謂的倚着門欄,隨意道:“我讓他把剛纔寫下來的手稿賣給說書先生,賣出去的錢算他的。”
“啊?”
看着江淺夏轉身離開的背影,張掌櫃忍不住擦了擦額頭的汗——看來明天要出大事了……
天光乍破,一夜轉眼過去,京都的百姓照常打着哈欠出門時,又感覺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一樣了。
左右鄰居對視一眼,再仔細往四下看看,瞌睡一掃而空,眼睛蹭亮。
“喲!又貼滿東西啦?這次又有什麼大事兒了?誰識字啊,快說說!”
“說什麼啊說,你們起的也真夠晚的,快上會賓樓聽先生說書啊!說的就是這告示上的事兒,可精彩了呢!”
起的最早的一波激動的鼓動大家把正事拋下去聽說書,有看着手邊活兒爲難的,想去吧,又怕耽擱了,但不去吧,未來一兩個月街坊鄰居聊天,怕是又插不上話了。
“到底是說的什麼啊?我這兒還等着出攤呢,總得告訴我值不值耽擱這一天的吧?”
不死心的問一句,馬上有人激動道:“還出什麼攤啊!說骨利可汗的事兒呢!錯過了這次,這輩子你能不能聽着可就不一定啦!”
八卦之火,再次熊熊燃燒——這可是骨利可汗!敵對的皇帝啊!聊敵國皇帝的事兒,又不會犯殺頭的忌諱,還是有史以來頭一遭的體驗,怎麼能錯過!
除了真的不幹活兒就活不下去的一部分悲慘百姓,剩下的京都百姓,九成九都集體罷工了一天,簇擁在一座又一座酒樓外邊兒,不厭其煩的聽着說書先生大侃特侃。
“這賀魯可汗可是個傳奇人物啊!他雖然是前任可汗的親子,可母親卻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牧羊女,所以出生一直不高,也不受待見,要不是帶兵打仗了得,怕早不知被欺負成什麼樣了!”
“……那一夜,眼睜睜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被親兄弟搶走羞辱,賀魯可汗可真是瘋狂的變了性子,再也沒聽說他愛上過哪個女人,只要是美人,見一個搶一個,比他的兄弟,有過之而無不及啊,可悲,可嘆!”
“說起美人,又怎麼繞的開咱們人傑地靈的大乾?你們是不知道,在青州的一個小漁村裡,有一個採珠女,長的那叫一個國色天香……”
“女貌在外,必招禍端!那採珠女因爲欠錢被追債,求着咱們的常瑞貴女……哦不,現在是公主殿下了!求着咱們的公主殿下買下她,公主殿下多心善的一個人啊?人是買下來了,可沒想到,那女人卻不是個安分的人。”
“先不說她用盡心思勾引古將軍不成的事兒,且說回賀魯可汗,不知什麼時候就見到她了!美人確實是美人,賀魯可汗見色心起,晚上派人去擄了她來,做了什麼不知道,反正古將軍發現人沒了去找的時候,是在花街柳巷把人帶回來的。”
下邊兒聽的一片嘿嘿聲,說書的故意瞪大家一眼,輕咳兩聲,繼續道:“也不知是沒得逞心有不甘,還是食髓知味捨不得美人的滋味兒,前幾天夜裡,賀魯可汗啊,那又派手下的親衛去帶人了!”
“這一次,常瑞公主震怒,把那些親衛抓了扔去驛館,賀魯可汗自知無禮,只能捏着鼻子給肖酒將軍求情,試圖用這小伎倆來讓常瑞公主放他一馬。”
“人家是可汗,幹嘛怕咱們大乾的公主啊?就算是女夜叉,那也打不過骨利人吧?”
下邊兒有百姓狐疑的問出聲來,說書人馬上把手中的摺扇指着他,手拍桌子,大聲道:“你問到點子上了!”
“不是賀魯可汗怕了咱們公主,他是心虛着呢!他是來參加大朝見,拜見咱們陛下的,一邊還嚷嚷着讓陛下把琉璃公主嫁給他,一邊竟然就膽敢在京都重地擄女子去淫色了!這豈不是不把咱們大乾放在眼裡嗎!”
“有求於我們大乾還敢這麼囂張,我看他的求和啊,八成也是假的!那咱們能把琉璃公主真嫁給他嗎?咱們大乾的老爺們兒又沒死絕呢,怎麼能讓尊貴的公主忍辱負重,下嫁給這麼一個蠻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