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娘娘要懿旨啊?沒問題沒問題,你今晚好好休息,明早我和肖酒回城的時候順便送你進宮!”
肖帥的反應完全出乎了江淺夏和肖酒的預料,兩人都呆呆的看着笑容滿面的老帥,愣了一會兒,肖酒差點竄房樑上去。
“爹!你不是老糊塗了吧!嫂子說的是要和老大和離!和離!不是去找娘娘串門嘮家常啊!”
對嘛,這才應該是正常的反應嘛……
江淺夏有些恍神的揉揉臉,仔細的打量着肖帥的表情——有些皺紋的臉上佈滿笑容,看起來並不是強顏歡笑的勉強,反而帶着一絲絲的……欣慰?
難道肖帥剛纔的勸解都是在說客氣話,他早就盼着她和古黎和離了?古黎人緣現在都差成這樣了?不至於吧?
被肖酒吵的頭疼,肖帥忍了一會兒見他還不消停,忍不住擡腿就把肖酒踹一邊去,然後親切的拉着江淺夏的手笑道:“你這段日子都憋着不見我們,我們想勸你也沒這個臉。”
“皇后娘娘母儀天下,和你又親近,你進宮和娘娘多聊聊,無論結果如何,我們都安心。”
江淺夏沒有多感動,她是看出來了,肖帥原來不是盼着她和離,是覺着皇后娘娘壓根兒不可能同意啊……
嘴角抽了抽,江淺夏憋着口氣安排好他兩的住宿問題,才跺着腳回房了——她還不信了,要是她咬死了要和離,皇后娘娘還能不讓!
和賭氣的江淺夏不同,回屋躺下好半天還跟烙餅似得肖酒,沒一會兒就翻身起來,想偷摸着把消息先送去給古黎。
畢竟是兄弟,把消息傳過去讓他有點準備也好,不然萬一老大猛地急死了怎麼辦?!
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肖酒急匆匆的才一出門,就被一記掃堂腿踹的趟在地上,看着自家老爹俯視他的陰森森的笑臉,瑟瑟發抖。
“老子戎馬輝煌了一輩子,怎麼就生出你這麼個蠢貨出來?大半夜的你不好好睡覺,想去哪兒啊!”
肖酒眼珠子轉了轉,剛想好藉口,可一對上老爹的那雙眼睛,就忍不住說了實話。
“不是啊爹,就算你想給老大一個教訓,也別用和離的事兒來賭啊?你看今晚嫂子那明顯是鑽牛角尖了,她要真一哭二鬧三上吊的逼着皇后娘娘下了懿旨,那後悔可就晚了!”
肖酒邊說邊捶地,那聲淚俱下的模樣都把肖帥看樂了。
抱着手笑眯眯的踹他一腳示意他起來進屋說話,關上門後,爺倆一坐一站,肖帥捻鬚,笑的意味深長。
“老子確實想給古黎小子一個教訓,淺夏丫頭平時看着囂張跋扈的,其實大事從來都順着他,對將門的付出比他這個當頭兒的還多。”
說着,肖帥從懷裡摸出一封信來丟給肖酒,肖酒茫然的拆開一看,臉色更青一層。
“不是吧……怎麼表哥他們隔這麼遠都知道嫂子和老大鬧脾氣了,您看看,這麼多人聯名臭罵老大啊,不知道的還以爲老大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呢……”
不錯,肖帥丟出來的這封信,就是興安嶺中那幫子土匪“答應”江淺夏的,聯名寫來“批評”古黎的告狀信。
信裡天南海北的罵人話信手拈來,但信卻只敢寄給比較靈活的肖帥,別說直接給古黎了,連給林帥餘帥他們都沒這個膽子。
無他,給林帥這信就等於給了老大,給餘帥,他們怕老大的腿真的被打瘸了……
呆呆的捧着信,肖酒艱難的道:“爹,你說表哥他們的消息憑什麼這麼靈通,躲山溝溝裡都能知道,這是要成仙了?”
擡手想往兒子頭上抽兩巴掌,又怕把人抽的更傻了,肖帥翻着白眼哼哼唧唧兩聲,直接把信從肖酒手裡搶了回來。
“我就不該指望你有點腦子!”
瞪他一眼,肖帥才條絲慢理的道:“他們知道這事兒不奇怪,淺夏丫頭晚回來了這麼久,連派去送消息的鬼奴都沒找到人,就是因爲她和古黎分開後,去了興安嶺啊。”
“啥?”肖酒大張着嘴,滿臉的慼慼然,“沒想到嫂子吃起醋來也和普通女人沒有兩樣,和老大吵架後竟然跑那麼老遠去告狀啊……”
“告個屁的狀!”
實在沒忍住的抽了肖酒兩下,肖帥才又氣又欣慰的把江淺夏去興安嶺後的安排三言兩語說清楚。
“現在知道老子爲什麼不急了吧?”
肖帥老神在在的翹着二郎腿,捏起桌上的茶杯當酒小酌一口,才樂呵呵的道:“咱們算是撿着寶了,一個女子能在和丈夫鬧成那樣的情況下還能惦記着自家兄弟有沒有吃糠咽菜,你說說看,這像是要和離的模樣嗎?”
“這麼說,嫂子就是嚇唬嚇唬咱們?”
肖酒驚喜中又有點彆扭,明明是老大惹出來的亂子,嚇唬他們無辜老實人幹嘛?
“也不是,她就是小丫頭鑽牛角尖了,咱們老爺們兒不好多摻和,所以聽她說要去找皇后娘娘,老子才這麼高興啊!皇后娘娘那是多精明能說的主啊……”
第二天憋着氣被肖家老少歡歡喜喜送進宮的江淺夏,也忍不住在心裡感嘆——皇后娘娘太能說了。
“常瑞啊,不是本宮不同意你與古黎和離,要是古黎真納了那採珠女,本宮絕對二話不說就把和離的懿旨給你,但現在採珠女抱上了賀魯可汗,你說說,你這鬧騰和離還有什麼價值?”
嘮家常似得坐在主位上,長孫皇后一邊逗弄奶媽抱着的一對雙胞胎,一邊用狹長的鳳目隨意的睨着還在不服氣的江淺夏。
“本宮知道你性子烈,古黎打你那一巴掌是你心裡的一道坎,感覺怎麼都邁不過去是吧?”
江淺夏憋屈的點頭,事情真相大白後,穆汐聲名狼藉,跟着賀魯顯然也不會有什麼前途,身邊人有意無意就逮着她說現在古黎過的有多沉淪,要說還像剛被打時候的生氣,那也不可能。
但她堅信家暴這種事,要是不處理好,那有一就有二,這次連皇帝都心疼她賞了個公主的位分,可以後呢?以後要是再被打一巴掌推兩下的,她還能鬧出這麼大陣仗來?
她不願意淪落到那種境地去,所以她寧願現在就抽身——說她悲觀也好怎麼都好,她就是這脾氣,怎麼了吧!
被江淺夏那氣鼓鼓的模樣逗笑了,長孫皇后揮手讓奶孃們抱着孩子退下,才慵懶的移步到貴妃椅上躺下,魅惑無比的用手杵着香腮。
“刨除那個坎先不提,你也別跟本宮說什麼要和離的話了,你的脾氣本宮還不知道?要真對古黎失望透頂,你這妮子眨眼就能抱着孩子消失的無影無蹤,還用得着來找本宮要懿旨?”
心臟沒有防備的被狠戳了一下,江淺夏紅着眼眶,委屈巴巴的把頭扭過一邊。
低笑一聲後,長孫皇后面色一整,威嚴無比的緩緩道:“常瑞,無論你承不承認對古黎還有舊情,你現在都不能跟他和離。”
“爲什麼?”江淺夏忍不住問出聲。
“爲什麼?爲了皇室、爲了你自己的尊嚴,你都不能做出認輸的動作來!”
眼神銳利的坐起身來,長孫皇后身上傾瀉而出的壓迫感劇增。
“若你跟古黎和離了,而穆汐還沒成爲賀魯手裡的花,那坊間會說你這個唐唐的帝國公主還爭不過一個採珠女。現在情況更遭,穆汐已經下賤的跟了賀魯,這時候你和古黎鬧和離,那不是說,我大乾的公主,還比不上蠻夷可汗的一個玩物?!”
“這事本宮和皇帝忍不了,大乾的綱常倫理忍不了,你的驕傲難道又能忍得了了嗎!你能容許那個卑賤的女人嘲笑你嗎!”
皇室和綱常對江淺夏來說毫不在意,驕傲這東西吧,爲了及時止損好像也能忍。
但皇后娘娘最後一條說的好啊,要是讓穆汐看着她和古黎鬧翻和離,就算她一輩子都不可能和古黎在一起,估計也能活活笑死。
想到這裡,江淺夏咬牙切齒,“娘娘,我確實不想讓穆汐破壞我們得逞,但我又忍不下這口氣!怎麼辦!”
長孫皇后捂着嘴嬌笑出聲,“這事兒啊,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