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I的公司年會在今晚8點半開始。
下午去了一趟警察局,沒有收穫,按照這個趨勢,如果找不到肇事司機,這事就不了了之嗎?
爺爺病了,現在又被人監視,能從中獲益最大的,應該是齊涵睿。
我真不想懷疑齊涵睿。如果秦定然死了,爺爺去世,沒有人再能威脅齊涵睿了。
車子停下來,我整理了一下裙襬,對着開車的九叔說:“九叔謝謝你。”
九叔說:“秦小姐客氣了,我等在外面,你想回去,便出來這裡。”
我說:“好。”
參加公司年會的人,除了公司的員工之外,還會有一些趕得來M市的股東。董事長的頭銜還在爺爺頭上,可實權已經歸齊涵睿,姑姑也在董事會裡,不過姑姑手上握有的股票跟其他董事會成員差不多。其餘放入股市上的那些股票,大都成爲散股,對SUI的上層變動起不到什麼作用。
主持人已經開始講話,我捏了捏手裡的包包,望了一圈大廳,看見了舅媽。
被人從背後拍了一下,我嚇得跳起來,齊涵睿笑嘻嘻地攬住我的肩膀,說:“你怎麼來了?”
我吸了一口氣,平復心情,說:“來湊熱鬧。”
齊涵睿努努下巴:“我帶你走一圈,待會會有舞會,你感興趣的話可以參加。裙子不錯,打扮得這麼,嗯,性感,你怎的改變路線了?”
我汗,總不能穿着可愛型的公主裙來吧。
“挺好的,跟我來,帶你逛一逛。”
我點頭。
齊涵睿介紹道:“這裡是我們公司的6樓,一般就是用來搞公司活動,今晚我們的員工有表演,也有個抽獎活動。喏,看見你姑姑沒?坐在那邊的那幾個老大叔就是董事會的人,坐邊上那個是我媽,就是秦定然的舅媽。”
我說:“能帶我過去跟舅媽打個招呼嗎?”
齊涵睿笑道:“沒問題。”
我包裡裝了可以錄音的東西。
舅媽跟旁邊的人在說笑,她似乎笑得特別開心。
我說:“舅媽,我叫秦小蔥,秦定然的妹妹。”
舅媽說:“哦我記得你,涵睿有跟我提過。”
舞臺上的音樂響了起來,有人開始表演節目。齊涵睿說:“有節目看,小蔥走啦,我帶你去要個好座位。”
我混進爺爺的病房足足有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可以得到很多很多的信息了。爺爺告訴了我一些我想知道的事情。九叔能幫我牽線,上頭有人,如果我有需要,可以請他們幫忙。
周圍太多人,有些話不方便說,其實我更加希望能跟舅媽獨處。我笑了笑,俯身湊進舅媽耳邊,說:“舅媽,就算秦定然死了,你也是得不到那部分財產的。秦定然出事,你以爲爺爺不會懷疑齊涵睿嗎?你們拿到手的那些東西,內裡已經被掏空,資金早就被抽走了。而秦定然手上拿的東西,幾乎全部記在我的名下,我不會讓你得到半分的。”
SUI的股份記着秦定然名字的,有13%,記着我的名字的,有9%。我說幾乎全部都記在我名下,說得有些誇張了,不過除了SUI的股份,秦定然還有房產、其他公司的股票、國債、黃金投資等等這些,過一半數量都是記在我的名下,這是我那天回去翻他抽屜的文件資料,才發現的。
說完這些,我背後已經出了一身冷汗,這些話必須說,讓舅媽不得不重視我這個人,我還要拿到錄音。
沒有證據,我就想辦法自己製造,找不到肇事司機,直接找到背後的指使者就好了。在法律上,錄音是能做爲證據的。
舅媽冷冷地盯着我,我抽身離去,現在並不是一個好時機。
齊涵睿問我跟舅媽說了些什麼,我說:“沒啦,就是跟她問個好,旁邊太大聲了。上次我跟姑姑去參加電影開幕式,就見過舅媽的。”
齊涵睿說:“哦這樣。”
我回頭,看見姑姑也望過來,我朝她揮了揮手。
之後便跟着齊涵睿在前面的座位坐下,周圍各色目光都在打量我,大概有些以爲我已經攀上齊涵睿這根高枝。
表演節目結束,接下來是董事會代表發言。齊涵睿上臺,掌聲雷鳴。下面的女員工一個個目不轉睛地盯着臺上的齊涵睿,生怕漏過他任何一個臉部表情。
齊涵睿宣佈舞會開始,SUI的股票持有者也就是外地來的大股東可以到貴賓席,跟董事會成員、公司上層人員交流。
我咬牙猶豫了一會兒,最後決定還是過去露個臉。
因爲沒有這方面的經驗,我也不曉得該怎麼跟那些高層、老闆們交流,只是希望在舅媽面前多引起她的注意,讓她知道我對她而言,算是一個威脅。
如果她採取行動,我就能抓到她的把柄。
也許姑姑猜到一些我的意圖,將我介紹給董事會的成員,至於我手頭上竟然持有SUI的股票,她也表示很驚訝。
齊涵睿被女人纏住,舅媽對於我的出現看起來倒是挺無所謂的,加上人多在場,她也不能警告我或者解釋自己是清白什麼的。
姑姑讓我等她一起回去,我跟她說明了一些情況,便獨自離開大廳,上了九叔的車。
我說:“九叔,陳律師回來了嗎?”
九叔說:“嗯,剛纔陳律師打來電話,說今晚10點可以到M市。如果秦小姐有時間,10點半可以見面。”
我掏出手機看了時間,說:“現在是10點零5分,趕得過去麼?”
九叔說:“沒問題,如果是去律師事務所的話。”
我點頭:“行,九叔開車吧。我去見陳律師。”
陳巖,爺爺的律師。
律師事務所裡只有陳巖一個人,其他人應該都下班了。上次我跟他諮詢過很多問題,有關遺囑、財產轉移等等的法律條文。
我說:“陳律師,幫我做個見證,我打算立個遺囑,如果我發生意外不測,我名下的所有財產,全部轉給我的堂弟,秦定光。”
陳律師很驚訝:“什麼?”
我說:“嗯,就是這樣,遺囑的格式是怎樣的?我照着寫一份。”
他拉開抽屜,翻出一本冊子。
我補充道:“未雨綢繆嘛,反正先寫着。”我那個有血緣關係的親弟弟,我是不可能給他的,假如真發生什麼意外,秦定然記在我名下的那些財產,全部給小光。
離開律師事務所,我回了醫院,護工大媽在幫秦定然擦手。秦定然的手上有很多針孔,會有些局部的淤青。
我說:“阿姨我來吧。”
護工大媽把毛巾給我,說:“秦小姐,我還以爲你今晚不來了。”
最近忙着找線索,還有跟律師諮詢相關法律,常常連飯都忘記吃。如果趴在桌子上睡着,醒來就是天亮,就沒有辦法再去陪着秦定然。
各種治療方法一直在嘗試,可是似乎都沒有進展,我真的怕他醒不來,成爲植物人,那跟死了又有什麼區別。
交待護工大媽今晚不用守夜,等她離開,我把秦定然的全身都仔仔細細地擦了一遍,給他換好衣服。
坐在牀邊,握着他的手,很想哭出來。
上次小叔小嬸問起,最近秦定然怎麼都沒有電話打回去,我撒謊,哭訴抱怨秦定然工作很忙,連我都顧不上,他們反而來安慰我起來。再過一段時間,估計就要穿幫,我也裝不下去了。
早知道我就該撒嬌耍賴,不給他再留在SUI,早點辭職,我們一起回家鄉。齊涵睿竟然還讓秦定然幫他,對付舅媽,早知如此我就絕不會讓秦定然答應的。
我用臉蹭蹭他的手心,說:“哥哥,如果你死了,我纔不會跟你一起死。反正我現在有錢了,我可以包養小白臉。你快點醒過來,你可以阻止我。我最愛你了,你說什麼我都答應的。”
絮絮叨叨地說了好些話,趴在牀邊睡着。
恍惚地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他纔沒有發生車禍。他依然會擺着一副冷臉教訓我,說我不聽話,成天闖禍,惹他生氣。
上次他還把我抱在懷裡面,說等過兩年,我也畢業了,我們回去跟小叔小嬸一起住。那時候小光就該上大學了,孩子都不在他們身邊,怪不好的,我們就回去陪着小叔小嬸,並且可以在那邊辦酒結婚。雖然他不喜歡照相,不過他說可以跟我照很多結婚照,滿足我的願望,製作很多本的相冊,給每個親戚發一本。
如果沒有秦定然,我突然覺得人生有點毫無意義。
父親發生車禍,兒子也發生車禍,怎麼這麼詭異,簡直像是詛咒一樣,是不是很多很多年前他家哪個祖輩得罪什麼高人……
我居然這麼想,我覺得我的腦子有點錯亂。
哥哥,你得快點醒來,如果等個十年八年的,我就成老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