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號的晚上,同志們在汪靜清家坐到十點半鐘左右才帶着滿嘴的茶香和花生的香味走出汪靜清家的院門。
王萍留在了汪家。
出了屋子,大家才知道高劉村的夜有多冷,怪不得高建國的母親和汪靜清要給大家添被子,搬火盆呢。
大家簡單的洗洗弄弄,鑽進了被窩,天雖然很冷,但幾個人擠在一起,都是大老爺們,——身上都有一把火,所以就不覺得冷了。
高劉村的夜除了寒冷以外,還有那麼一點陰森恐怖的感覺,這種陰森恐怕的感覺和案子之間沒有一點關係,大家不要忘了,在河對岸,在不遠處,有一個亂葬崗,在這樣一個異常寂靜的夜晚,人躺在被窩裡面,能清晰地聽到從亂葬崗傳來的各種各樣的、離奇古怪的聲音,再加上時有時無的嗖嗖風聲,還真有點鬼魅飄蕩,狐仙出洞的意思。我們在一些鬼片裡面聽到的聲音,這裡全能聽見,鬼片中的聲音是用物件模擬出來的,再加上音樂的渲染,膽子小的人會被嚇出一身冷汗。同志們現在所聽到的聲音,是現實版的,真真切切地存在着的聲音。
鄭峰睜大眼睛望着窗洞裡面微弱的亮光——窗洞用草堵上了,但沒有堵嚴實,露出一點縫隙來。
李雲帆按着了打灰機,將燈點亮了。
“老李,怎麼了?睡不着?”
“鄭峰,你聽——”李雲帆突然聽到了一種非常奇怪的聲音。
鄭峰坐起身,披上棉衣,他也聽到了。
另外一個屋子裡面的等也亮了,大家都坐了起來:“鄭局長,這是什麼聲音啊!”譚科長大聲道。
“別說話,再聽聽——”李雲帆低聲道。
等大家都安靜下來以後,聲音比較清晰了,不是狗叫聲,也不像狼嚎聲,狗叫聲簡單、短促,不帶任何感彩,除了“旺旺”,還是“旺旺”,狼的叫聲冗長、有變化,聽上去有一點淒厲,大家聽到的叫聲既不短促,也不冗長,既不簡單,也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聽上去,除了淒厲以外,還有那麼一點哀怨。
“鄭局長,這難道就是鄉親聽到過的狐狸大仙的哀鳴嗎?”卞一鳴已經穿上了棉衣。
“不知道,我從來沒有聽見過狐狸的叫聲。”鄭峰的棉褲已經套在腿上了。
“咚、咚、咚——”
是敲門聲。
“誰啊?”
“是我——汪靜清。”
卞一鳴拎着褲子,掀開被子,穿上鞋子,走出西廂房,拉開門閂。
汪靜清裹着一件大棉襖,兩隻手抄在袖筒裡面。
汪靜清徑直走進西廂房,鄭峰已經穿上了鞋子,其它人正在系褲帶。
“鄭局長,你們聽見了嗎?”
“聽見了。汪先生,這是什麼叫聲?”
“這就是鄉親說的狐狸大仙的叫聲。”
“難道此地真有狐狸?”
“這聲音是從前村傳來的。”
“從前村傳來的?難道是高建國家——”
“不錯。”
“走,我們到前村去看看。”
於是,汪靜清走在前面,同志們跟在後面,左拐,然後沿着村子東邊的那條河朝前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