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曹大年以後,李雲帆開始了對榮主任的第二次審訊。這次審訊經過了非常充分的準備,這裡有必要補充一下,李雲帆安排陳皓和卞一鳴回縣城找朱主任瞭解情況的時候,特地到勞動局瞭解了一下榮主任背景資料,他們在榮主任的檔案材料裡面發現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我們先在這裡賣一個關子,過一會,大家就會+*小說 *wwW.*class12/明白。
這次審訊不同於以往任何一次審訊,審訊的對象已經不再是犯罪嫌疑人,而是一個陰險而兇殘的殺人惡魔,有第一個案子做鋪墊,李雲帆和同志們完全有理由相信:陶曼遇害的真正原因一定會水落石出,榮子豪溺水身亡的疑團一定會揭開,掩蓋在表象背後的隱秘一定會大白於天下。
榮主任被帶進來的時候,向屋子裡面掃視了一下,屋子裡面一下子多了三個生面孔。
負責這次審訊的是陳皓,李雲帆就坐在陳皓的旁邊,記錄還是王萍。在他們的面前是一張大桌子。
劉局長、鄭峰和竺老坐在李雲帆的牀上,其他人靠牆坐着。榮主任坐在爐子跟前,爐子在大桌子和榮主任之間。
“榮耀祖,上午,我們已經談了不少,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沒有,該說的,我都說了。”
“事實證明,你刻意隱瞞了一些最重要的東西。”
“該說的,我都說了。陶曼是我殺害的,我連殺人的罪都認了,還有什麼好隱瞞的呢?”
“該說的,那麼,還有那些不該說的呢?”
“不該說的?你們不就是爲陶曼的案子來的嗎?我不是都說清楚了嗎?你們還想讓我說什麼呢?”
“你殺害陶曼的動機不能成立。”
“怎麼講?”
“經過我們的調查,陶曼根本就不認識榮子豪的母親佟海棠,可你卻說陶曼看見了你和佟海棠在一起,這不是很荒唐嗎?按照我們的分析,應該是榮子豪和陶曼都看到了你們。”
“陶曼就是——確實是這麼說的。”
“我們已經去找過縣知青辦的朱主任,一九六八年下半年知青回城只有一批,陶曼的名單被排在第一個。這就是我們從知青辦拿來的檔案材料,你要不要看一看?”在陳皓的面前放着一份資料,“卞一鳴,拿給他看看。”。
榮主任接過卞一鳴手上的檔案材料,材料一到他的手上就開始打起了擺子,榮主任的臉『色』刷地一下,白得像一張紙。他放下了二郎腿,先前,他的腿始終是翹着的。
“你看清楚了嗎?”
榮耀祖的眼睛在材料上掃了一下,但看沒看清楚,很難說。
“朱主任也沒有你所說的什麼侄子,他只有兩個侄女兒。”
榮主任眨了幾下眼睛,低下了頭。
“他更不知道陶曼父親坐牢的事情。”
……
“你爲什麼要殺害陶曼?”
“我……”
“說!”
“她……”
“榮耀祖,你還認識我嗎?”劉局長道。
榮主任擡起頭來望着劉局長,他二目呆滯,一臉茫然。
“這位是地區公安局的劉副局長,他就是當年負責你們榮家案子的劉隊長,坐在劉局長旁邊的這位是我們地區公安局的局長鄭峰同志,這位你知道是誰嗎?他就是省公安廳刑偵處的刑偵專家竺老,他有一雙火眼金睛。所以,你不要心存僥倖。”
榮主任在心理上可能還沒有做好承受第二個案子的準備,還缺乏足夠的勇氣。榮主任的五官又開始嚴重變形了,他的手突然顫抖起來,緊接着腳也顫抖起來。
“我問你,榮子豪——榮子豪是怎麼死的?”陳皓決定轉換一下榮主任的興奮點。
“子豪,子豪不是淹死的嗎?”
“你仔細想一想,一九六八年十一月十二號下午,你到河西村幹什麼去了?”
“河西村,十一月十二號的下午?”
“對。”
“我到河西村去幹什麼呢?就是我想去,也沒有閒工夫啊!”
“十一月十二號下午兩點多鐘,有人在河西村南邊的樹林裡面看見了你。”
“誰?”
“鮑老二的老婆在河西村南邊的樹林裡碰見了你,那裡有一條路——一直通到鮑老二停船的地方。你幹什麼去了?”
榮主任的臺詞跟不上了,先前是手和腳顫抖,現在全身都在篩糠。
“就在那天下午,鮑老二發現有人動了他的船,系在樹上的繩子全溼了,繩釦也和原來不一樣了——由原來的梅花扣變成了活釦。”
“我從小就怕水,根本就不會划船。”
“在丁家灘,也有人看到了你。”
“誰?”
“在河東小學看大門的姚師傅。”
榮主任的眼神之中立刻表現出一種極度懊惱的情緒。
“當時,曹大年的船就停在丁家灘,榮子豪就睡在船艙裡面,而你的船就在這隻船的附近,你怎麼會出現在那裡,你意欲何爲?”
榮主任眼神中的懊惱情緒瞬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滿眼的沮喪和一臉的絕望,中間夾雜着一點垂死掙扎的意識。
“你們是不是懷疑我把子豪推到了水裡,子豪溺水身亡的地方距離丁家灘還有一段路呢?”榮主任低估了同志們的智慧。
“我問你,榮光宗整天不離手的紫砂茶壺,是不是榮子豪生前用過的紫砂茶壺?”
“這——我沒有在意。”
“曹大年已經證實,自從榮子豪出事之後,榮光宗整天抱着榮子豪用過的紫砂茶壺。”
“這——”
“這個紫砂茶壺在榮子豪落水之前是不是放在船艙裡面的?”
“不知道。”
“你不知道,但有人卻知道。”
“誰?”
“曹大年,在榮子豪在溺水之前,曾經喝過半壺茶,壺就是這把紫砂茶壺。”
榮主任低頭無語。
“我們現在可以告訴你,有人在榮子豪的茶壺裡面放了一種有毒的東西。”
“什麼東西?”
“一種有毒的化學物質。”
“有毒的化學物質?”
“對,有人把這種有毒的化學物質倒進了榮子豪的茶壺裡面。”
“化學『液』體,什麼化學『液』體?”
“水銀。你聽明白了嗎?”
“水銀?咱們山裡人誰家會有這種東西呢?誰又懂這些東西呢?”
“你們榮家就有這種東西。”
“誰說的?我怎麼不知道。”
“你和榮光宗小時候躲貓貓的時候,難道沒有在楠木棺材裡面看到這種東西嗎?”
“想不起來了,咱們榮家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呢?”
“你們榮家過去是經營『藥』材生意的。有這種東西,這一點都不奇怪。葛大娘在劈木板的時候,在木板裡面發現了水銀。”
榮主任啞口無言。
“我再問你,你在讀師範的時候,讀的是什麼專業?”
榮主任無言以對。
“我們已經查閱過你的檔案材料,你學的是化學專業。”這就是陳皓和卞一鳴在榮主任的履歷表上發現的重要信息。李雲帆由此得出一個經驗,在瞭解有關當事人,特別是犯罪嫌疑人的時候,掌握的信息越詳細越全面越好。葛大爺曾經在榮家掌過勺,葛大娘曾經在榮家幫過傭。可剛開始,刑偵隊的同志們並沒有注意到這些信息。
榮主任立刻呆如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