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帆一行回到派出所,約『摸』過了半個小時左右,陳皓他們回來了。
秦祥雲和劉慧蘭對棺材釘的樣子記憶猶新,形狀是兩頭尖,鏽蝕的比較厲害。這樣一來,同志們就可以確定,兩起事件中的棺材釘是同一種型號。兩起事件又發生在同一年,所以,這兩件事情,極有可能是一個人乾的。
至於報紙,秦祥雲說,在東西高馬兩個生產隊,兩戶人家有可能接觸報紙,一個是他自己家,他們農技站訂了一份報紙,他有時候會帶一些回來糊牆,或者包東西什麼的;第二家是秦得顯家,秦得顯在大隊當會記,大隊也有一封報紙。都是《人民日報》。當時的文化事業嚴重倒退,但一個大隊,一個單位,一份《人民日報》是必不可少的。人們往往都是在這份報紙上看政治的方向,把握時代的脈搏。
“那麼,村子裡面有沒有人家向他家要過報紙呢?”想到這個問題的是卞一鳴。
劉慧蘭說,這是常有的事情,女人們會來要幾張報紙去剪鞋樣。
“那麼,最近一段時間,有沒有人來要過報紙呢?”
劉慧蘭說沒有,又把老太太喊來,老太太說,最近也沒有人來要報紙。
“那麼,過去,都有哪些人家來要過報紙呢?”
劉慧蘭說:“家家都來要過。”
臨睡覺之前,李雲帆給縣公安局打了一個電話,讓局裡面再派一輛汽車來,他們明天要到高溝鎮和龍華堡去一趟。
第二天早晨八點鐘不到,從陳集大街上駛過來一輛吉普車。在派出所的門口停住了。
八點二十分,兩輛吉普車由西向東,駛離派出所。
沿途的店鋪陸陸續續地開門了,汽車行駛到陳集供銷社大門口的時候,陸所長指着供銷社旁邊的一個店鋪道:“李局長,這個鋪子就是秦家老大開的雜貨鋪。”
李雲帆順着陸所長手指的方向看去,店鋪一共有三間房子,比大街兩邊的所有店鋪都高大體面,店鋪的上面還有一個閣樓,閣樓上應該可以住人,在店鋪的門頭上,是一個很講究的招牌,招牌上有五個用魏體雕刻成的大字:“秦記雜貨鋪”。
店鋪的前面有三級石砌的臺階,店鋪的門關着,除了趕集的日子,平時,店鋪的生意比較清淡,鄉下人平時不怎麼上街,就是上街,也比較遲。所以,這些店鋪都顯得懶洋洋的打不起精神,開門也比較遲。
兩輛吉普車在陳集中學的正門口分道揚鑣,一輛車向西,車上坐着李雲帆、卞一鳴、王萍、張謀,還有陸所長,開車的是卞一鳴。前面已經介紹過了,高溝鎮緊靠着在樑岔公社——到高溝鎮必須經過樑岔公社,另一輛車向東,車上坐着陳皓、李子榮、李維國、劉建亮,駕駛員是劉局長的司機小王同志,龍華堡在山城的北部山區。汽車向前走五六公里的樣子,然後向北直指龍華堡,在出發之前,李雲帆給孟書記打了一個電話,請他協助陳皓找到華其寶。
我們就跟着故事的主人公李雲帆到高溝鎮走一趟,陸所長就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
一個小時以後,汽車到了高溝鎮。
高溝鎮是山城第二大鎮,山城有兩個鎮,歷史上以產酒而得名,一個是文山鎮,這裡盛產女兒紅,前面,我們已經在《梨花塢無名天火》中曾經提到過這個文山鎮,另一個就是高溝鎮,高溝鎮的白酒名氣更大。
高溝鎮比龍華堡的規模要大許多,這麼大的規模,沒有一定的歷史積澱是做不到的。歷史悠久,文化的堆疊自然就會厚重一些,豐富一些。李雲帆也是山城人,小時候就聽過過,高溝鎮在明朝的時候就有了。
遠遠的就看見大路右邊一塊大石頭上刻着三個草書大字:“高溝鎮”。
進入街區以後,汽車在一個丁字路口停了下來,王萍跳下車,走進路邊一家茶館。
不一會,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者走出茶館,他朝北指了指——北邊有一條路,嘴裡面說了一些什麼。
王萍跳上汽車:“走,到文化站去,姚明槐可能在那裡下棋。”
汽車走了約『摸』三分鐘,在一個像廟一樣的建築物跟前停了下來,大家下了車。
這裡過去應該是一座廟宇,或者是一個道觀,現在變成了文化站。裡面果然坐着不少老人,下棋的下棋,打牌的打牌,聽故事的聽故事,還有幾個人坐在牆角大瞌睡。每個人的手裡抱着一個茶壺,文化站的對面有一個茶水爐——茶爐裡面的水“撲撲撲”地冒着熱氣。茶爐店的門口擺着一個小攤子,上面放着一些包好的瓜子和花生,還有茶葉。
陸所長走進文化站,向幾位正在看下棋的人打聽。其中一個老者說姚明槐已經有兩三天沒有來了。那麼,到哪兒才能找到他呢?一位老者自告奮勇,要給同志們引路。
老人領着大家穿過了兩條小巷子,在第二條巷子的盡頭停住了,
院門虛掩着,大家跟在老人的後面走進一個很小的院落。
“明槐——明槐。”老人的聲音很大。
屋子裡面沒有迴音。人肯定在家,因爲門上沒有鎖。老人推開門,這是兩間非常狹小而破敗的房子,屋子裡面飄散着一股和一般人家不同的氣味——像是從地獄裡面飄出來的味道。
裡面還有一間小屋,沒有門。走進小門,就看見一個八十歲左右的老人斜躺在牀上,正在往門口看,他大概是聽到了什麼動靜。
“誰啊?”
“明槐,怎麼,你病了。”
“張大兄弟,你怎麼來了?”
“他們找你有事?”
“你說什麼?聲音大一點!”
“他們是縣公——安——局的,找——你——有——點——事+*小說 *wwW.*class12/——情。”
老人雖然耳朵不怎麼好使,但腦子還是很靈敏的,他立刻警覺起來:“找我?找我有什麼事情啊?我早就洗手不幹了。”
“你們有什麼事情就問吧,聲音大一些,再靠近一些。”張大兄弟道。
“老人家,我們想請教您一些事情,我說話的聲音,您能挺清楚嗎?”
“聽得見——聽得見。”
“老人家,您抽菸嗎?”
“早就不抽啦!一抽就咳。”
“老人家,您見多識廣,我們在辦案子的過程中,遇到了一些事情,弄不明白,今天來想問問您啊!”
“問吧!聲音大一點。”
“用布娃娃害人,在布娃娃的心口窩上釘一根棺材釘。或者在別人家的房屋後面的樹上釘幾根棺材釘,棺材釘直對着房間,您聽說過這種巫術和妖法嗎?您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用棺材釘害人,這我聽——咳——咳——咳——聽說過。”老人乾咳了幾聲。
李雲帆喜出望外:“老人家,請您跟我們說說。”
“在仇家的牆上和門上釘棺材釘,還有在樹上。”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想到還真有這種害人的方法。
“還有,蓋房子的時候,在房樑上釘一根棺材釘,這是最惡毒的一種,你剛纔說的,在布娃娃身上釘棺材釘,這我沒有聽說過。但我思忖,這比在房樑上做手腳還要陰損百倍。”
同志們總算從姚明槐這裡尋覓到了棺材釘的影子——雖然還不是全部。
“那麼,有沒有人向你請教過這些害人的方法呢。”
“沒有。不瞞你們說,我騙人騙了大半輩子,但從來不害人。咱們這些窮鄉僻壤的人,祖祖輩輩就信這個,不讓他們信都不行。於是就有了我們這個行當,不過,只是混口飯吃吃罷了。我幾年前就洗手不幹了。”
“您有沒有跟別人說過這些方法呢?”
“說這些東西,那不是教人缺德嗎?魚有魚路,蝦有蝦道,幹我們這一行是有規矩的。可不敢胡來。”